<>林氏瞧着姜知明怀里紧紧地抱着顾玉棠,大步流星地就出了后罩房,心里面是一阵又一阵的窃喜。
原先她还担心以顾玉棠这样天真的性子,出门在外,难免被人蒙骗,如今有了姜知明在她身边,只怕不是别人骗她,而是她骗别人了。
“看着他们二人方才说那些话时的模样,可真像一对冤家呀!老姐姐,我家知明哥儿虽然顽皮了些,但性子终归是好的,你就放放心心地把棠姐儿嫁过来吧!知明她母亲虽不是个好相与的,但他们家老夫人却是个好相与的,一定会好好待棠姐儿的。”冯老安人说着,捧起了身边高几上的茶盏,却发现高几上头还放着她之前亲自带过来的食盒,还没有拿给顾玉棠。
冯老安人知道小姑娘家爱吃甜的,就在过来堂屋之前,冯老安人就让紫娟做了绿豆酥和窝丝糖,放在了食盒里,准备拿给顾玉棠。方才一直顾着听他们说话,就忘了这挡子的事。
她连忙吩咐身边的紫娟道:“紫娟,三姑娘屋里伺候的人少,现在只怕屋里没人,你还是等三姑娘回去之后,把这个食盒送过去的。里头的东西,我想着她应该喜欢吃。”
林氏听着冯老安人说这是准备送去给顾玉棠的东西,就来了句,“这些日子叨扰二弟妹了,我们一直住在这里,不知使了你多少东西,吃了你多少东西,难得过来一趟还准备了给棠姐儿的吃食。”
“老姐姐,你可别同我见外,这些东西能值几个钱,如今我就指望着你的病能快些好,我也能放心地送着你回澄江了。”冯老安人望着对面的林氏,说的情真意切的。
林氏正要回话,只见有个小丫鬟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依着规矩行了礼之后才道:“老夫人,冯老夫人,屋外蔡大太太领着县令夫人谭氏过来了,谭夫人说有事情要和两位老夫人说。”
“是哪位谭夫人?”林氏不知小丫鬟嘴里说的县令夫人谭氏是谁,问了小丫鬟一句。
没等小丫鬟开口回答林氏,冯老安人已经抢先道:“老姐姐,是我们朋普成县令的夫人谭氏,是个续弦,家世门第不高。”
“哦,原来是朋普县令的夫人?又不是挑选新媳妇,瞧什么门第家世。既然她有心来拜见我,我就见见她吧!”林氏说着,旁边伺候的梁嬷嬷已经把林氏扶了起来,扶到了内室。
既然是要接见外客,林氏难免还要重新梳妆打扮一番。林氏在内室整理衣裳的时候,蔡大太太已经领着谭氏进了前厅,冯老安人站在屏风后面,给站在谭氏身边的蔡氏使了一个眼神,示意她来自己身边。
蔡氏来到了屏风后面,正要问冯老安人叫她来做什么的时候,冯老安人已经开口道:“你是怎么回事?怎么什么人都敢往着家里带?你林姑妈是什么人,就凭她谭氏这样的出身,也配来给你林姑妈请安吗?”
蔡氏不敢回顶冯老安人的话,只得解释道:“母亲,不是我带她过来的。是她专门来找我,说林姑妈是老神仙,她想要过来给她请安,沾些仙气。”
“沾仙气?你林姑妈又不是天上的大罗神仙,能有什么仙气?我瞧着她不过是想寻了个由头,来见你林姑妈罢了,谭氏是个有心机有城府的,你以后还是别和她来往了。就是她要上门来拜访,你也要想方设法地给我推了!”冯老安人一面叮嘱着身边的蔡氏,一面又转过头瞧着坐在前厅里的谭氏。
林氏整理好了衣裳,由着梁嬷嬷从内室里头搀扶了出来。
谭氏知道今天要来见两位老人家,没敢穿太过耀眼华丽的衣裳,穿了件浅蓝色的杭绸褙子,上面绣了莲花金鱼的图案,裙角还用双面绣的绣法描了一圈祥纹。发髻也是简单梳了个圆髻,仅用一个乌金的簪子固定了起来。
谭氏一瞧见林氏从内室里头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地就冲了上去,一下子跪在了林氏的脚下,张口就道“林老夫人,救命呀!”刚喊出这两句话,方才还一脸平淡的谭氏,此刻就变得眼泪婆娑起来。
林氏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心里面也被惊了一下,要不是梁嬷嬷在旁边一把扶住了她,只怕她现在已经摔倒在地了。林氏望了眼跪在自己脚下的谭氏,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就让梁嬷嬷把她先扶到了竹椅上坐下。
“梁嬷嬷,你去把跪在地上的那位夫人扶起来?让她起来重新说说,到底是发生了何事?叫我救谁的命?”林氏说着,捧起了桌案上的一盏茶,准备用来压压惊。
梁嬷嬷把跪在地上的谭氏扶了起来,坐在了旁边的竹椅上。瞧见谭氏坐了下来,一直躲在屏风后面的冯老安人和蔡氏也跟着一起出了来。
见冯老安人和蔡氏从屏风后头出来,林氏问了句,“二弟妹和侄儿媳妇躲在屏风后面做什么?难不成是在里头整理衣裳?”
见林氏主动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冯老安人顺势就道:“老姐姐,方才我的衣裳乱了,见老六媳妇在屋里,就叫她过来给我整理了下衣裳。因着是里头的衣服,难免要躲在屏风后面遮遮羞。”
“是呀!林姑妈,方才母亲的衣裳乱了,她特地叫我进去帮她整理的。”蔡氏生怕林氏不相信,忙跟着附和了一句。
林氏见她们顺着自己给的台阶下了,就没在纠结她们方才为何会躲去屏风后面。转过头对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谭氏道:“谭夫人,你想要和我说什么,就说吧!屋子里头没有外人,你不必担心消息外泄。”
见林氏都这样说了,谭氏先是望了眼坐在自己对面黄杨木椅上的冯老安人和蔡氏,然后又把视线移到了坐在主座上的林氏,才道:“林老夫人,我家大郎前些日子被我家的黄狗咬伤了大腿,如今已经昏迷不醒了。朋普能请的大夫,我都请了,可没有一个人是能治这种病的。知道林老夫人是来自正定的林家,正定的林家是开医馆的,我想请林老夫人帮去正定请个大夫下来,给我家大郎瞧病。”
林氏并没有着急答应她,而是要先了解事情的缘由,就道:“那只狗什么模样?可抓住了?”
谭氏知道事情紧急,也就实话实说了,“林老夫人那只狗已经被我们抓住了,法华寺的主持大师告诉我们,只有把狗脑敷在伤口处,我家大郎才不会得上恐水症!我们照做了,可是我们家大郎却昏迷不醒了。我家老爷知道林老夫人在顾府,特地让我过来求您的。”
“《肘后备急方》里面提到过,‘乃杀所咬之犬,取脑敷之,后不复发。’法华寺的住持大师这样做是对的,至于让我去正定帮你们请大夫下来,那就不必了。想必那住持大师也和你们说了,每日在伤口处用皂角清洗半个时辰,然后把毒血挤出,这样不需多时就会痊愈的。”林氏话音刚落,便叫人递了一盏茶给谭氏。
“林老夫人还真是神机妙算,法华寺的住处大师的确吩咐我们这样做了,只是就这样做,我家大郎就能痊愈吗?”谭氏有些不相信林氏说的话,又追问了一句。
“谭夫人只管放心,我林姑妈也是从正定林家出来的,自小跟着族人也学了些医术,她说的准没错。且法华寺的住持大师更是十里八乡都出名的大夫,你若是不信我林姑妈的,也该信他的才对!”蔡氏知道谭氏心系他们家大郎,难免病急乱投医,就安慰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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