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深夜来此有何居心?”少女没有大喊大叫,却是一连抛出了两个问题。
听到这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叶秋顿时就明白眼前这位小姑娘就是今日坐在马车之中的那名女子,说起来她对自己还有救命之恩。
他有些窘迫的笑了起来,然后挑了挑眉梢,说道:“我是谁?难道我不应该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歹徒么?”
少女微微怔了怔,看着他脸上的那方黑布,不知怎地,忽然有了一种强烈的一睹布下真容的的渴望,这种强烈的渴望竟然鬼使神差的令她伸出纤纤玉手,猛地将叶秋脸上的黑布拉了下来。
叶秋显然没有料到她会如此大胆,他原本可以避开,可在一瞬间的惊愕之下,竟然忘了闪躲。
于是,黑布下露出了他的真容。
那是一张与少女年龄相若,清秀中带着几分浓浓的男子气息的脸。
少女瞬间怔住。
叶秋看着少女,少女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的盯着叶秋。
两人大眼瞪着小眼,仿佛忘了时间的流逝。
几乎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又似乎只是过了一瞬,那少女忽然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是……叶公子?”
“我叫叶秋,如果你说的叶公子也叫叶秋,那么想来是不会有错了。不过,我从未见过姑娘,姑娘是不是认错人了。”唇角带着不明所以的笑意,叶秋摇着头轻声地这般说着,却没有发现少女苍白的脸庞之上,泛起的那抹激动的潮红。
“‘问天地情是何物,直叫生死相许’的叶秋也公子?”少女咬着下唇,眉宇间尽是期待的神色。
叶秋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没想到我这么有名。”
少女听他变相的承认,眉宇间的期待之色顿时就变成了浓浓的惊喜,颤声道:“你……你真的是……叶郎?”
叶郎?
好暧昧的称呼?
叶秋心念电闪,忽然忆起中秋之日田紫灵口中无意间说过的一段话。
“……据说南宫家的三小姐,看到公子佳篇中‘问天地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之诗句,当即便跑到南宫家主面前,央其向你家说亲,南宫家主不予理会,她便将自己关起来不见外人,逢人必说:‘我今生非叶郎不嫁。’”
田紫灵说话时淡淡的促狭的语气,似乎犹在耳际,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玉颜,试探着道:“你是南宫家的三小姐?”
“嗯……”少女轻轻点头,脸上泛起了一丝羞涩,“贱名南宫怡香。”
“南宫怡香?”叶秋微微点头,“香气怡人,倒是个好名字。”
南宫怡香赧然道:“叶郎——公子过奖了。”
叶秋忽然道:“你我从未见过面,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南宫怡香温和的望着他,轻柔而羞涩地说道:“因为我屋里……有你的画像。”
说完,臻首低垂,见叶秋半晌没有回应,忽地玉足轻跺,捧着脸颊跑回了绣楼。
“这似乎涉及到一段扑朔迷离的男女之情啊……”
无奈地摸了摸鼻子,叶秋很是感概的呢喃了一句。
这时,原本已经跑进绣楼的南宫怡香轻轻拉开一道门缝,低着头道:“夜寒露重,叶……公子快些进来歇息吧。”
听着从门缝里飘出来的声音,再看看头都快低到乳.峰上的少女,叶秋忽然生出一种偷情的感觉。
虽然觉得气氛有些暧昧不清,不过眼下他伤势过重,还真需要找个地方调养,略一思忖之下,举步走了过去。
南宫怡香见他进得楼来,似乎微微吁了口气。
穿过屏风,二人进入了一间卧房,叶秋微抬眼帘,只见锦被流苏,铜镜菱花,处处流转着少女般细腻温婉的感觉,床的斜对面摆着一个雕花的梳妆台,梳妆台两边的墙上分别挂着两幅丝帛,不过丝帛之上却不是普通的刺绣,而是刻着两个面含微笑的少年男女。
其中一人正是清秀可人的南宫怡香,而另外一人,赫然便是叶秋自己。
此时叶秋终于明白,南宫怡香方才所说的“屋里有你画像”是什么意思了,他皱了皱眉头,正要开口说话,目光转处,却见粉红帐幔两侧的柱子上赫然贴着两道自己异常眼熟的诗条。
右边为“问天地情是何物”,左边为“直教生死相许”。
“公子今晚便在这里歇息吧,我去和甜儿她们睡。”
垂着头低低地说了一声,南宫怡香微微移了移莲步,却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甜儿是不是一个丫鬟的名字,叶秋没有兴趣知道。他有些话要问南宫怡香,想必南宫怡香也有些话要问自己,他抬了抬眼帘,声音平静地问道:“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何会身负重伤的出现在这里么?”
身受重伤?
南宫怡香这才注意到叶秋胸口之处隐隐渗出的血迹,慌声说道:“我去帮你请郎中?”说着便要反身出门。
叶秋连忙拦住她,“不碍事,调养调养就好了。”
“不碍事”自然是一种避免事态扩大的说法,先前被那支可怕的箭矢射成重伤之后,他只是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虽然止住了鲜血的大量流失,却拦不住伤口处的血迹顺着包扎之处慢慢往外浸渍。
叶秋刚出现在院子里的时候,南宫怡香惊慌之下自然没有注意到他身上带伤,鬼使神差地拉下他的遮面黑巾之后,心情更是难以平复,所以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叶秋居然受了伤,她有些歉疚的抿了抿嘴角,担心地问道:“是被人打伤的么?”
叶秋点了点头,他的确是被打伤的,不过似乎与南宫小姐口中的“打伤”不是一回事,当然,他也不会无聊到要纠正对方“错误”的地步。
南宫怡香秀嫩的小脸上立时就布满了怒意,“你只是个书生,什么人竟如此狠心?”
什么人如此狠心?
这个问题还真是不好回答。
叶秋略一斟酌,半真半假地说道:“我撞破了一对男女的奸情,他们见事情暴露就要杀人灭口,我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逃到这里来的。”
“撞破奸……就要杀人,太狠了吧?”单纯的南宫怡香还是不好意思把“奸情”两个字宣之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