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停滞住了一般,任由酒吧的喧嚣如何震耳欲聋,这角落却是安静得出奇,众人面面相觑了几下后,有人试探性地问道:“若涵……是真的?”
岑若涵的双颊红郁得几乎要渗出水一般,芳心扑腾跳了几下后,本能的想解释清楚,但旋即想起陈明远只说两人的关系是青梅竹马,面对这样铁铮铮的事实,她再解释反而就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了。
在众人的凝视下,她深吸了口气,轻轻点头,用细若蚊呐般的声线道:“呃……他说得没错,我们是一起长大的。”
话音刚落,就有人欢呼鼓掌起来,起哄道:“哇塞,这真是21世纪的第一则重磅消息,我们当初学校里公认的头号校花,竟然名花有主了!”
“太不可思议了,当初多少男同胞前赴后继地壮烈牺牲了啊,原以为你还要专心事业好些年,没想到头一年就结出硕果了!”
“来来来,为了这桩美事,大家今晚一定要不醉不归!”
七嘴八舌着,众人又活跃起来了,拉着陈明远、岑若涵入了位置,又招呼侍应上了一桌子的酒水,雀跃的推杯换盏。
这些人大多很热情开放,陈明远刚坐下几分钟,就被迫干了六杯酒水,颇有点招架不住。
“喂,你们是不是挟私报复呐,才刚认识呢,就一股脑的围攻上去!”
温蕾哭笑不得道,岑若涵伸手拦了下,劝道:“他酒量不好,你们少灌他一点吧。”
“若涵,你这就有些厚此薄彼了,你俩才刚好上多久啊,我们可都是你好几年的同窗兼创业伙伴!”
“话也不能这么说,别忘了人家可是青梅竹马,感情深着呢,哪是我们可以比的。”
温蕾颇有点唯恐天下不乱,惹得岑若涵又是一阵脸红心悸,只觉得今晚做了铸成了一件不可挽回的大错,亏得自己平常在工作上那么精明。
就在这时,角落一个白净斯文的男人忽然问道:“陈先生平常不在中海吧?都没听若涵提过你。”
趁着间隙,陈明远多瞄了这人一眼,见他从始自终都是阴着脸,再看岑若涵此刻尴尬的神色,当即笃定对方就是追求者张锐了!
根据岑若涵来之前提供的信息,这个张锐是她在美国时候的同窗,拥有双硕士学位,在硅谷也是颇具名气的工程师,就是这样的一个青年才俊,为了心目中的女神,毅然放弃了优厚的待遇,回来协助岑若涵一起创办电子商务网站。
虽然立场不对付,但念在他痴心一片的份上,陈明远还是决定留点颜面,含笑道:“我家在中海,不过毕业后就在钱塘上班了,所以很少回来。”
“原来这样,在哪高就呢?”
“原先在当地的电视台,不过年前刚调到省委做事。”
“呀,那还是公务员啊!”
温蕾讶然道,在这年代,公务员已经很吃香了,更别说还是在省委机关:“是负责哪块工作的,正好我们公司接下来要往东江省展,顺便帮帮忙嘛。”
陈明远只是一笑:“杂七杂八,领导交代什么,我奉命办差就是了。”
张锐的神情就有些不屑,闹了半天,感情是个打杂的临时工,在心高气傲的他看来,实在是一文不值!
思及于此,他很是懊恼惋惜地瞥了眼岑若涵,想不通这位芳华绝伦的才女怎么会垂青这样的无名小卒,原本他还灰心丧气的,但此刻,重又恢复了些许斗志,毕竟以他压倒性的优势,以及在公司朝夕相处的前提,不怕没机会横刀夺爱!
张锐帮陈明远倒了杯酒,微笑道:“尝尝吧,这是出自波尔多酒庄的上好年份,平常很难喝到的。”
陈明远笑着摆摆手:“刚喝了啤酒,就不掺着喝了。”
张锐拿着酒杯轻轻摇晃,感慨道:“我很喜欢它的味道,芬芳四溢,清淡高雅,就好像女人,只有懂得欣赏她魅力的人才能真正品出味道。”
说着话,目光却是瞄向了岑若涵。
陈明远微微蹙眉。
岑若涵没理会他的目送秋波,心头一片纷乱,或许,她从未想到一直以晚辈看待的陈明远,会以男朋友的身份出现在自己最要好的朋友面前吧。
霎时间,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温蕾觉得气氛不对劲,咳嗽了声,起身道:“若涵,陪我去趟洗手间吧。”
岑若涵迟疑着点点头,起身离席,临走前看了看陈明远,饱含着复杂的涵义。
两位女士一离开,张锐就更无所顾忌了,似乎打定主意要狠狠刷了情敌的脸面,边喝着酒水,边滔滔不绝的胡侃吹嘘起来,炫耀着自己在美国那些年的骄人成绩。
陈明远暗自摇头,这种自命不凡的书呆子,没情商也就罢了,连智商都不足,给脸不要脸!
不过碍于岑若涵的情面,他只能沉默以对,权当苍蝇在四周环绕。
张锐见他闷头喝酒,就以为他被自己说得自惭形愧了,语重心长地教诲道:“我看你似乎还挺年轻的,作为若涵的好朋友,我奉劝你一句,与其执着于那些遥不可及的奢望,倒不如脚踏实地的多干点实事,顺便提高下自己的才学和见识,爱情、金钱这些东西总有一天能够拥有的。”
“即使现在幸运的拥有了,但如果你始终止步不前,那一切终究只是过眼云烟。”
话中的挑衅意味表露无遗,其余人也听出了嘲讽之意,有些看不过去,劝道:“张锐,你喝得有些多了。”
张锐很洋气地耸了耸肩膀,笑道:“抱歉,我习惯了。”
就在这时,岑若涵和温蕾从洗手间走了回来,张锐正想乘胜追击,陈明远忽然回头朝他笑道:“即便只是过眼云烟,但如果此刻能亲身拥有着,那就不枉年少痴狂了!”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他直接起身迎了过去,拉住岑若涵柔弱无骨的玉手,笑道:“走吧,我们下去跳一会,坐得太久,肚子闷得慌。”
岑若涵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拉着往楼下的舞池去了。
温蕾张望了眼,回头看到满桌诡异的气氛,问道:“出什么事了?”
张锐没吱声,一张脸暗沉似水,往杯子倒了满满的红酒,一口气喝干,气急败坏的把杯子掷在桌上!
…………
“你老实跟我说,刚刚你是不是跟他吵架了?”
舞池中,岑若涵漫不经心地扭动妖娆的身姿,不时往二楼瞟几眼。
陈明远却是哼了声,闷着脸没回答。
岑若涵定定地巴望着他,轻声道:“干嘛,还使性子啦?”
陈明远撇撇嘴,道:“哪敢啊,我可是听你的话,一直由着那家伙泄,忍气吞声到现在,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看他一副受气小怨妇的模样,岑若涵忍不住扑哧一笑,明眸流转间,隐隐猜到了内情,在欣慰于他懂事谦让的同时,心头也有些内疚。
一个众星捧月的名门贵公子,就为了顾全自己,凭白受人奚落刁难,自己没开解安慰也就罢了,竟然还怀疑他,想想都过份得很!
愧疚不安下,她忍不住伸出柔荑握住了陈明远的手,柔声浅笑道:“好啦,是我的不对,让你受委屈了。”
陈明远依然怏怏不乐。
岑若涵又好气又好笑,之前还觉得他成熟稳重了许多,怎么这节骨眼又跟顽童似的了,只得耐心哄着他道:“别生气啦,你这样,我看得心里堵,都不好意思死了。”
陈明远勉为其难道:“算了,为你受点委屈也值得了。”岑若涵刚露出了舒心的笑颜,他忽然涎着脸道:“不过,难道姨你就不打算给点补偿么?”
岑若涵瞪着大眼睛,警惕道:“你想要什么补偿?”
陈明远飒然一笑,忽然凑到她晶莹玉润的耳边,低声道:“很简单啊,陪我好好跳支舞就行了。”
岑若涵俏脸一红,没来得及回应,就感觉纤细的柳腰被轻轻搂住了,抬起眼帘看去,只见陈明远正面泛惬意的笑意,似陶醉地享受着舞曲节拍。
不忍心再让他不开心,岑若涵索性就由着他了,随着轻柔的英文曲调,摇曳着优雅端娴的舞姿,配合着他的动作,也难得享受起这撩人心弦的安逸片刻。
时间如流水般的潺潺流淌过,不知不觉,两人渐渐贴在了一起,不得不佩服造物主的想象力,两人的身体竟是如此的契合,有那么几下,陈明远厚实的胸膛切切实实地磨蹭着那寸高耸丰盈的峰峦,岑若涵很明显的身体僵硬起来,再不敢随意动弹。
最后,音乐停歇了下来,两人的脚步也逐渐停歇了下来,就那么站在当场。
那一刻,有股旖旎微妙的气息萦绕在周遭,令人心醉神迷,怦然心动!
望着近在咫尺的脸庞,两人的眼神都有些迷离起来,谁都没吱声,陈明远看了眼那瓣娇艳欲滴的樱唇,嗅着沁人心脾的芳香,鬼使神差下,忍不住一寸寸的凑了过去。
岑若涵已然意识到不对劲了,本想抬起双手撑住对方的胸口,但力气像是抽离了身子,根本起不到半点阻隔作用,眼看着两人的脸庞越靠越近,几乎是呼吸着彼此的气息,她最终只能认命般的阖上了眼帘,任由修长的眉睫扑扇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