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宫锦岚殿
“最近那孽子如何?”慵懒地躺在贵妃榻上的女子漫不经心的道。
“回娘娘,殿下依旧是每日卯时离开酉时回来,用完晚膳后在房内百~万\小!说,亥时方才歇下。”被安排照顾小孩的宫女春桃小心的答道,生怕回答的让锦妃一个不满而受到重罚。锦绣宫谁人不知,锦妃十分厌恶那妖怪。可最近这一年来,却偶尔过问那妖怪的情况,这着实奇怪。难道说终究是母子天性,自个身上掉下的肉,不管如何不喜,始终是在乎那份血缘关系的?无论怎样,只要不为难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就好。
“下去吧。”锦妃摆摆手,杏眸微眯。
自从上次见那孽子至今已有一年多,想到那日那孽子虽一身脏乱却知礼懂进退的样子,锦妃心里就不由得冒出一个想法。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她终于下定决心。不管他到底是真的愚蠢还是突然开窍,她都没办法不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这些年来,皇上来锦绣宫的次数屈指可数,那还是看在父亲的份上!那些该死的女人还时不时的明嘲暗讽,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尤其是那个贱女人,籍着自己的儿子受宠,就趾高气扬的不可一世……
凭什么?凭什么她要看别人脸色行事?凭什么那些贱女人要凌驾于自己之上?凭什么她要刻意讨好那些贱人?
她不甘心!她怎会甘心?!
现在,她的机会来了。只要那孽子不是特别的愚蠢,那么,凭借她的手段和他们柳家的势力,她必能摆脱今日尴尬的地位!到时候……她不但要把今日所受的委屈全都还回去,还要把那些贱人狠狠踩在脚下!
锦妃难得的心情愉悦起来。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心中所想,司徒戾第二日便在殿外求见。
“本殿下要见母妃。”
“对不起,殿下。娘娘刚吩咐不准任何人打扰!”当值的宫女拦住他的去路。
“本殿下有要事需求见母妃,若是因你的拦住而误了大事,你一个小小的宫女可担当得起?”司司徒戾厉声道,面无表情的看着宫女。
闻言,宫女心里一蹬,脸色有些发白。心下疑惑,这是那个窝囊的五皇子,丑陋的妖怪?被那双妖异的红瞳盯着,宫女有些心虚。
“请殿下不要为难奴婢。娘娘说了不见任何人!”
“任何人?”司徒戾冷笑一声,“这任何人也包括本殿在内?”
“这……?”宫女有些呆愣的看着咄咄逼人的他,这真的是五皇子?
“什么事在这吵吵嚷嚷的?不知娘娘在里面休息吗!”突然一个女声插了进来。
“彩茧姑娘!”宫女见来人行了个礼。
来人正是锦绣宫宫奴主管彩茧。彩茧刚责备完宫女就看见了司徒戾,惊讶的看了一眼衣裳整洁的他,眉头微皱,拉下脸道:“殿下,你来这做什么!娘娘正在休息!”
见彩茧如此的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司徒戾抬眼直睨着她,冷冷的道:“彩茧,许久不见,你是不是连礼数都忘了?嗯?怎么见了本殿连礼都不会行了?还是说仗着母妃宠你,就不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本殿要做什么是你这些奴才该问的吗?”
彩茧愣住了,为她从没有过的强硬态度感到震惊与不解。记忆中这妖怪总是一副懦弱不堪的样子,连头也不敢抬起见人,如今却用那双妖瞳冷冷的盯着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终是在宫中混迹多年,大风大浪也见了不少,彩茧愣了一会就回过神来,微微福了□,用仍是不大恭敬地语气道:“奴婢不敢!”
司徒戾冷哼一声,“本殿有要事求见母妃,你去通报一声。”
“殿下,不管你有何要事,都要等娘娘醒来再说!”彩茧的态度亦是不肯妥协。
“那好,本殿就在这等着。”司徒戾无所谓的在殿内找张椅子坐下。
这妖怪到底想要做什么?彩茧狐疑的看着他。
“怎么,连杯茶都不懂的上吗?”司徒戾抬手轻轻敲了敲桌面,似笑非笑的道:“是不是要本殿将人送回司仪监,让人好好教教你们怎么侍候人?”
彩茧彻底惊讶了,深深看了他一眼,对宫女喝道:“还不给殿下上茶?兀在这做什么?”
那宫女早就被司徒戾的一番举动唬住了,看到昔日怯懦的五皇子对上锦绣宫中最为难缠的宫奴主管彩茧也不承多让,心中难免不安。一年多不见,这妖怪似乎变得不大一样了……想起以往,他们这些人对此人的不敬与欺辱,不禁担心起来。这妖怪不会找他们的麻烦吧?被彩茧这么一喝,才回过神来,一不小心对上那双妖异的红瞳,心中噔时一慌,忙应道:”是,奴婢马上去!“
彩茧一时抓不准他要做什么,对他此番变化惊诧不已,加上心中也颇有些顾虑,便寻了个借口告退了。
直到一个时辰后,彩茧再次出现在司徒戾面前。“殿下,娘娘有请。”
“你找本宫有何事?”香气缭绕的内殿,锦妃侧卧在榻上,见司徒戾恭恭敬敬的行完礼,不由柳眉微挑,难得的打量起眼前的人。
彩茧站一旁侍候,目光也集中在他身上,眼里的疑惑并不比锦妃少。
可能因为自小营养不良而比同龄人矮上一些,头发整整齐齐的梳在脑后,就连一直遮住双眼的刘海也被剪掉了。虽然一身干净的皇子服侍套在瘦小的身体上显得有些大,但衬着神采奕奕的诡异红瞳却显得整个人精神不少。可即使如此那异于常人的五官还是不容忽视!
诡异的红瞳,比常人立体得多的五官……
锦妃越看越觉得厌恶,如果他不是自己的孩子,她大概见都不想见!但……心下一烦,转过了脸,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司徒戾对锦妃行了个礼,语气认真的道:“母妃,儿臣想去太学院上学,还有,儿臣想跟随外公学习武艺和兵法。”
锦妃握住茶盏的手一紧,猛地转过脸来,直直盯着他,“你说什么?”
“儿臣今年已八岁,宫中规定,所有皇子六岁均需进入太学接受皇子教育,儿臣现在才去已是迟了。以往是儿臣贪玩不懂事,恳请母妃原谅。儿臣虽愚钝,亦晓得母凭子贵、母因子衰的道理。过往因儿臣的愚蠢无知害得母妃颜面尽失,受人白眼,今幡然醒悟,不求为母妃争得什么,但求不失了母妃的面子,不抹黑柳家的脸面!”
哈哈哈……这一向懦弱无能的孽子在说些什么?她没听错吧?锦妃死死盯着那双坦然面对自己的妖异红瞳,然后,嘴角慢慢向上扬起一个微妙的弧度。
“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锦妃厉声喝道。
“是。”司徒戾毫不畏惧的迎上锦妃探究的目光,“过往是儿臣愚不可及,但一日昏倒醒来后,儿臣便觉得神智顿开,幡然醒悟,故才有此番作为。”
锦妃左手端起茶盏,右手用茶盖拨了拨,动作优雅的喝了口茶。心下却考虑他这些话的真伪。“你因何事昏倒?”
“大皇兄戏弄儿臣,把儿臣推入荷花池中……”司徒戾咬牙切齿的道,一双红瞳闪烁着骇人的红光。
哦?锦妃思索了下,眉头一皱,“那是一年前的事情?”
“是。”
“哼,那么就是说你一年前就清醒了?”锦妃放下茶盏,斜睨着他。
“是。”
“那么你这一年来都做了些什么?听侍候你的宫人说你经常早出晚归的?”言下之意就是,我在你身边安排了人,别想着欺瞒本宫!
“儿臣不敢欺骗母妃!儿臣这些时日都去了冷宫,那里有位嬷嬷教儿臣习字,儿臣自知现在起步已是比别人晚,想着勤能补拙才……”司徒戾不紧不慢的解释,更是趁锦妃又端起茶盏之际,眼光快速扫过殿内某一角,眼中笑意一闪而逝。
锦妃沉默了半晌,终是挥挥手,“本宫累了,你先退下吧。”
司徒戾不再说什么,行礼退下。
殿内安静了会,锦妃唤道:“彩茧。”
“奴婢在。”
“你怎么看?”锦妃闭上眼道。
“娘娘,奴婢看来。殿下此番与从前大不相同,说不定真的是因落水而开窍了。”彩茧想了想接着道:“奴婢以前在家乡的时候,就曾见过这样的事。隔壁街刘老汉的儿子自出生起就愚蠢不堪,后来有一次摔到了头,当场昏死过去,可人醒过来后就不傻了……”
闻言,锦妃脸上渐渐有了喜色,但……,半响,锦妃杏眸闪过一丝亮光,朱唇轻启道:“彩茧,殿下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那么帮本宫去看看是哪位好心的嬷嬷帮本宫教导殿下,顺便替本宫好好感谢她。”
“是,娘娘。”彩减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