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灵的脸,仍然有孔平远的影子,或者说,他的转世与他本身的面目有一丝相似之处。可这滔天的气势,任何人都无法将二者联系起来。这是一种可怖的压迫感,是就算死在他的枪下了也将有深入灵魂的烙印。
戈烈看着威灵的靠近,周围的人皆纷纷四散,戈烈却不曾动过。
戈烈的耳边响起镜曾说过的话。
“我体内的妖元,属于强大的九婴。”
九婴是古老传说中,人帝尧亲手杀死的妖兽。后来它的妖元便流转于妖界各处,成为一种人人渴望得到的秘宝。
却没想到,它在凡人的手里。
戈烈拿紧了手里的刀,鹰目未曾避开威灵刺目的光芒。
她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片黑影,望过去,是一个满嘴细小尖利牙齿的男人。
蝠妖依旧是他阴森森的笑,他离戈烈很近,仿佛诱惑一般的说:“合作吗,我们帮你结束这场战斗。”
“凭什么?”戈烈强硬回答。
“你的时间不多,”蝠妖一边说一边挥动翅膀,他的身体倒立起来,但脑袋还是与戈烈靠的很近:“六妖客以妖帝所造六邪刀为依托,不巧,我们差了两位,若以九婴妖元加入,倒可以与威灵一战。”
“如果我没有听错,你们差的是两个。”
就算戈烈点头,也依然不足六人。
“你说的没错,不过……”蝠妖笑意愈加浓,带着危险的气息,他缓缓的道:“你的体内,不但有古老的九婴妖元,还有年轻的镜妖妖元。”
戈烈脸上强撑着的一切表情荡然无存。
“我猜,那个人把一切都给了你,让你能赢得你想要的一切,”蝠妖从喉咙里轻哼一声,饶到另一边:“拒绝我们吗,辜负那个人吗?”
是的,如果不是战神威灵的突然出现,镜给戈烈的东西,足以让她得到所有她想要的,不费吹灰之力。镜给她的,是整个天下。
戈烈缓缓的闭上眼,嘴唇微启:“好。”
与此同时,戈烈抬手呈爪,开启了镜一早就在尧城中下在所有腐尸体内的控制,这是镜给她的又一个礼物。
尧城中,傀儡的数量顷刻之间增加到两倍。北胡士兵迅速涌入城中,尧城将会有一场不可避免的毁灭。
戈烈闭着眼,感觉到周围的一切声音与触感都清晰无比,风在手指的皮肤上留下痕迹,有什么出现在她的身边。
她睁开眼,镜模糊的影子站在她的身边。那是她发挥体内两股力量分离出的一抹幻影,却不是镜。
她睁开眼,乌云压着天空,已经看不见了星辰。
八岁之前,她的名字还叫阿图娜,那时她的哥哥戈烈没有死,她在茫茫无际的草原上,总是于夜里仰望星辰,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她自己。
如今她的名字叫做戈烈,代替身为王储的哥哥,步步为营,满身伤痕。在生与死,**与杀戮之中,她逐渐遗忘了从前的那个自己。
她其实在镜死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根本没有爱过镜,那个人总是以为她想要的是王位,是天下。却仿佛不懂,她想要的,不过是草原星辰,和她真正的名字。
直到那日他说,再告诉一次她叫做阿图娜。
她才明白,他不是不知道她心所向,而是比起那些虚无缥缈永远不可能实现的东西,他能够给她的,只有如此了。
六妖客的契约已定,从生至死,永不解脱。
蝠妖道:“我们之上,不但有六邪刀之主,还有一个控制六邪刀主的人,总有一天,我们会摆脱他们。”
威灵逼近,举起长枪与六妖客力量生生相撞,激起的涟漪波及他处,地面裂开深不见底的缝隙,红色的岩浆与烟尘升起。
眼前之景,化为末世波澜。
……
众神之所,九天神域。
人间用许多清丽的文字描述崇拜过这个地方,不过都不能描述它的万分之一。
小孩缓慢的走在路上,双手戴着玄铁锁链,这种东西神与魔皆不可挣脱。身后跟着高大的神,手里握着斧子,看起来凶恶又可怖。
这里已经远离了瑶台众神殿。
银河之畔,是鹤童最喜爱来的地方。星河都在自己的脚下,星星璀璨的让人感到繁华又寂静,是人间不可能会有的景象。
不过他这次来这里,却不是为了欣赏风景。
“太阴大人,众神判大人于此地镇守银河,永世不得离开。”
“好呀。”鹤童嘻嘻的笑了两声,广袖拂了拂地面,动作轻快的坐了下去。
巨神很疑惑,因为永世在此,对于生命长久的神来说,实在是一种残忍的惩罚。这种孤独绵延许久,难以了结。可是这个小孩却仿佛天真的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了似的,脸上挂着甜甜的笑。
疑惑归疑惑,多管闲事不是神的作风。
巨神离开后,鹤童抱着腿静静的看着银河。
传说,银河的那头就是人间,牛郎与织女总在七夕于此会面,鹤童想,若人间的这个传说是真的,那是不是每年都能有人来陪他。
可是啊,牛郎,织女,只是银河两头的两颗星星,在鹤童的眼里,和其他星星也没有什么不同。
人间的一切,与鹤童隔着遥遥的银河。
常仪于瑶台而来,碰上折返的巨神,抓住其衣角焦急问道:“我徒弟被带到哪里去了?”
“西王母与九天玄女将其发配银河,不得出。”
常仪神情滞了滞,正要往银河边去时,羲和叫住了她。
“常仪,欲往何处?”
“我徒弟虽是妖帝之子,却从未做过什么,为何要这样对他?”
羲和摇头道:“我想,太阴的事你先搁置一下为好。”
常仪觉得她不可理喻。
羲和道:“威灵与琴鬼皆苏醒了过来。”
常仪这才明白过来。
众神惧怕妖帝回来,如今他对九天最有威胁的两个妖臣醒归,是否是一种预兆。
常仪看见羲和的丈夫帝俊,及女神瑶姬,已经站在了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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