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个妖帝。
“你……”
鹤童顽劣一笑:“我知道你想问我是谁,我该怎么告诉你呢,我娘还没有来得及给我取名字。”
沧戒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姝月狂躁不安,她四处碰壁,去撞击鹤童设下的结界,她想逃脱。她虽然有强大的力量,却只是一个猛兽,猛兽不懂得思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不知道,是谁来了。
鹤童站在姝月的面前,神情比平常多一些深沉,语气很是无奈:“我现在说什么您也不知道,希望您不会怪我,这样做,是唯一的办法。”
鹤童飞身而去,玄武剑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像是流星转瞬而过留下一个尾巴。在这个尾巴还没有消失的时候,鹤童的身影就已经快一步到达姝月的面前,把被火包裹的剑送入姝月的喉咙。
鹤童的手被牵制了,沧戒的速度也快的可怕。
他回头,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收回剑,一个假动作刺向沧戒,在沧戒未曾摸清楚他的意图同时,转身将刚才未行完的动作完成。
剑从姝月的喉咙穿过,伴随着妖狐一声凄厉的喊叫,巨大的狐狸向水面坠落。
巨大的水花之后,姝月的身体像海底沉去,落在断裂成废墟的白玉石阶上。海水以姝月为中心散开,露出这只湿漉漉的大狐狸。
海水褪去,沧戒落地踩到石阶上,才想起这是什么地方。
“没错,这里是……海月行宫。”鹤童也落到旁边,看着沧戒走过去探姝月的伤口,微微的摇了摇头。
姝月发出狐狸凄凄的呜咽声,这种生命在露出示弱的声音时,总是那么迷惑人,像是无害的小狗在哀戚的祈求,听着心都能软下去。
沧戒用法术护住姝月的伤口,在狐火的作用下,这个伤口并不至于要了姝月的命,但此刻却是疼的让她不能动弹。鹤童的这招非常狠,沧戒不知道他是不是用了尽力而为,毕竟他摸不清鹤童的底细,他能确定的是,对于任何一个沧戒所知的神来说,要用出这一招,怎么也得是全力一击。
这一招直接压制了姝月,让她不能做出任何的反抗。
“抱歉,你最好祈祷她在恢复神智之前不要站起来,否则,”鹤童一字一顿:“下一剑我会杀了她。”
鹤童说的斩钉截铁,不容置疑,这个小男孩在沧戒的面前总是一副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说的话也是真一句假一句。
但此刻在沧戒看来绝对不可能是真话的一句,从他嘴里说出来是这么认真。
“你是真的这么打算吗?”沧戒问。
鹤童握剑的手紧了紧:“这次我没有说假话。”
“从很早以前我就在猜测,我知道你不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仙童。”
“对,我不是一个小仙童,我是常仪的徒弟,神号太阴,”鹤童耸耸肩:“我怕别人质疑我年纪轻轻做了神,便从来都以仙童的身份示人。”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鹤童闻言,缓缓的低头,意味深长藏在嘴角的那抹常在不灭的笑中,暗红色的瞳孔中有烈火一般颜色的缝隙,火光从其中迸出,如星光闪烁。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沧戒看着鹤童的眼睛,胸腔中的心跳的快了许多,说话要花比从前更多的力气。说出这个结论,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
“你是那个妖帝用海鲲珠换回来的孩子。”
鹤童的答案,如果不是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恐怕将会让所有的人鬼妖神坐立难安,惊掉下巴。
“我是那个妖帝用海鲲珠换回来的孩子。”鹤童用同样的语气和相近的词汇重复了沧戒的话,认真的让人全身起鸡皮疙瘩。
沧戒低头看艰难喘息着的姝月,问:“你为什么不告诉她?”
“我本来不该存在于世上,也注定用身体去燃烧出世界上最绚烂的烟火。”鹤童不像个小孩子,他的眼尾有与姝月相似的曼妙弧度,有和妖帝一模一样的瞳孔,但更多的,他是神。
洞察一切,把过去与未来看得透彻。
“所以不如让她不知道,等到有一天,我掐指一算,命运安排我们相认,到那时,我便去跟她说,娘,你儿子没死。”说到这里鹤童哈哈的笑起来,像是笑自己,像是笑痴心妄想的人。
笑罢他又歪头,语气戏谑:“你不要以为你这样提醒我,我就不动手,我是个很有原则的神。如果无法控制,大义灭亲,也是无可厚非。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和那个灰飞烟灭的老爹,只有你我二人不受狐火影响。其他的任何一切都会被化作灰烬。”
“我不是一个心怀天下苍生的人,”沧戒说:“这就是我的真面目,我有小善,却没有大义。”
“看来你在江老道那里并没有学到最重要的东西,”鹤童无奈的说:“你们都是,我行我素。”
沧戒不知道鹤童所说的“你们”,除了他,还有谁。不顾苍生,不计后果,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恐怕只有妖帝了吧。
“她在人间流离孤苦千年,皆是因前半生所造的罪孽。这些罪与罚,远远没有结束。”鹤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