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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中介所,内里的布置仍旧延续了吕璟最早的设计,只是装饰上更加富丽堂皇一些。
硕大的白帛高高挂起,上面了记载了各种商业信息,连绵的柜台前也是人群密集,吕璟和龚正二人刚进入其中,就吸引了很多人的关注。
“你们胆子倒是不小,竟敢在这里闹事!”中介所的雇工们反应也不慢,很快就又有十多个小厮气势汹汹朝二人赶来。
“黎管事,龚某无意多事,只是想问问,为何这往来生意忽然加了两成抽头?”
龚正话音刚落,他口中的管事就忍不住大笑起来,好似听到了什么巨大笑话一般。
龚正脸色铁青,却又不敢直接开口呵斥,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
“谁让你们加的抽头?”吕璟此时站了出来,中介所最重要的目的是繁荣郴州经济,如今的做法显然与他的设想背道而驰。
“小子,刚才就是你出手的吧,弟兄们给我拿下!我们想加多少就加多少,有本事别在中介所做生意!”
黎管事大手一挥,解释都懒得解释,显然嚣张惯了。
眼看着小厮们又要挥舞棍棒冲来,吕璟心中也不禁怒火丛生,原本回到郴州的喜悦在此时好像都消散一空。
踏步,抬拳,就在吕璟准备再次上阵搏斗的时候,中介所外忽然涌来了成片的铺兵。
为首之人一路小跑,额头满是汗水,神色间难掩惊慌。
“侯铺长?这点小事怎么还惊动您了,兄弟自己解决就行。”
黎管事见是老熟人来了,神态更加嚣张,想跟他们中介所讲道理,见鬼去吧!
龚正此时也是神色灰败,心中竟然生起几分对吕璟的怨恨之意,自己也是糊涂了,竟然要在这郴州闹事,这下可好,得罪了中介所,日后不能做生意是小,一不小心怕是身家性命都难以保全!
“侯铺长,龚某一时糊涂受了人挑拨,还请海量啊。”
龚正这番话一出口,周围围观的客商不禁同时发出了嘘声,可是扪心自问,换做他们,这个时候怕是也会如此抉择。
侯可望这个时候也是傻了,眼神怪异的看了龚正一眼,随后目光落在吕璟身上,心中当下就是一颤!
他曾经在厢军中做事,当时蛮军攻城,他就是少数主动配合牢城都的指挥使之一,后来因为在战场受了伤,这才沦落到在军巡铺吃粮。
不过好在如今军巡铺在郴州的地位非比寻常,辖下又是城中最繁华的区域,侯可望的日子过得还算痛快。
只是如今,他心中却充满了惶恐和不安,再看神态嚣张的黎管事,竟然还在那里喋喋不休。
“给本铺长闭嘴!”侯可望气急了,一个大步上前,狠狠一脚就将黎管事放倒,不仅如此,似乎是怕吕璟没有消气,他直接朝身后的铺兵们招了招手。
“给本铺长好好教训这些欺负百姓的家伙,不许留情!”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傻眼了,眼看着铺兵将小厮们殴打的哭喊不断,个个都是一脸呆滞的状态。
黎管事刚刚不是气势汹汹,一副遇见自己人的样子吗,怎么扭头就被打了?
龚正也傻了眼,他离吕璟最近,也看的最真切,这个侯铺长的怪异行为,分明与这吕大郎有关!
“大郎,老伯刚才......”心中已是悔恨不已,龚正刚想开口解释,忽然见到那侯可望又小跑着赶了过来。
“卑职侯可望,参见侯爷!”单膝跪地,侯可望刚一开口,周围就响起成片的惊呼声。
在郴州,能够被称为侯爷的,而且让侯可望如此对待的,只有一个人!
“我如今已经是一介白身了。”伸手扶起了侯可望,吕璟轻声说道。
“在某心中,侯爷永远是侯爷,请您吩咐!”
伸手拍了拍侯可望的肩膀,看他这模样,吕璟心中多少舒服了一些,郴州毕竟还是自己的根基之地。
“查封岭南中介所,整顿完毕前不许经营,还有,替某给大家传个信吧。”
“唯!”侯可望大喝一声,直接吩咐铺兵们开始依令行事,连丝毫犹豫都没有。
“侯爷......”龚正感受到了周围人目中的嘲讽,低声开口。
“龚正,我们两清了。”吕璟迈开步子,在众人的注视中直接起身离开,看都懒得再看一眼。
一刻钟后,吕璟等人乘着车架行过街巷,终于来到了愈泉门前。
不远处的吕府样子一如往常,只是看起来略有些冷清。
“翠儿,前去叫门。”吕璟下了车架,神色中不禁泛起回忆神色。
在最难过的时刻,这里始终是他朝思暮想的地方。
翠儿敲响了门扉,略显苍老的声音很快自吕府传出,当那两扇大门打开,雷正立刻呆住了。
“官人?您回来了?”说着话,雷正双目就忍不住通红起来,还不待吕璟开口,就急匆匆的朝府内奔去。
“官人回来了!”
呼喊随着雷正的步伐很快传遍整个府邸,不过片刻的功夫,所有人都聚集到了院中。
吕璟也在此时终于再次见到了琴筝,依旧是那副姣好的容颜,岁月似乎没有从她身上拿走什么,反而更显现出几分成熟女人的魅力。
在她怀中,像是一个团子的婴孩正好奇的睁着大眼,不断打量家中的不速之客。
“阿筝。”吕璟低声开口,双眼间的泪水已经止不住。
自他北上已经过去一年有余,虽然有苏轼等人帮衬,但吕府所有事务都落在她一人身上,连诞下子嗣这样的大事自己都不能陪在身边,吕璟心中难掩愧意。
“官人,你能回来,奴感觉真好。”琴筝同样双目含泪,紧紧与吕璟抱在一处。
千万言语,在此刻不如四目相对。
两人久别重逢腻的久了,却惹恼了琴筝怀中的婴孩,立刻放声大哭,惹得众人同时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官人,芷儿这是第一次见你,欢喜坏了。”琴筝笑着将婴孩交到了吕璟怀中。
骤然接触到陌生人,婴孩哭的声音愈发大了,吕璟脸上却忍不住露出微笑,他如今在这大宋,也算是有了生命延续了。
这是一种难以说明的新奇感觉,却让吕璟明白,自己肩膀上的担子更加沉重。/cont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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