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是谁告诉你这些的?”陈远走回桌子后面。虽说程立得说的话都点到了他的心头上,但是对于帝王来说,更重要的是知道谁能这么准的了解到自己的心思。
如果不是意外的话,那么这就是对他的一种挑衅。
程立得心中计较了一圈。
好像自己女儿有预知能力的事情并不是不能告诉他。如果刚好被这位看上的话,那他家么可就真的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其实这件事是小女跟臣说的。”
“你的女儿?”陈远想了许久,终于想起了程叶嘉的样子,“你的女儿还能算出这些事情来?”
程立得摸了摸额头的汗,开始讲起程叶嘉这两年的事情来,最后总结了一句:“也不知从何时起,小女便有了这预知的能力,但都是在一些小事上面。今日下午,小女突然和臣说了这话。臣本也不信,但为了陛下,还是大着胆子来了。”
陈远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这样说起来倒是没有什么比较大的问题了。
如果是程叶嘉有了这预知能力,程家为了保住她,借了外边什么云游的和尚之口,倒是比较合理了。
“若是如此,找个时间带她进宫看看吧。”不出程立得所料,陈远果然起了见见程叶嘉的心思。
“是。”
“行了,倒也晚了,回去吧。”陈远挥挥手,程立得立刻会意,爬起来退了出去。
回到寝殿的陈远又站在了那副画前,口中呢喃着:“凤入雀巢,凤怎么可以入雀巢呢。”
“来人,宣钦天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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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乐摆头,掀开车帘,不想去看自己身边坐着的那个人。
明达脸上是一幅歉意的笑容,从袖子中掏出一本书来,递到了平乐的眼下,“夫人,坐着实在无聊,不如来看点书吧。”
平乐低妍看了看书名,发现是自己很久之前就看过的一本书,又摆头看向了车外,连话都没说一句。
明达默默收回手,又拿起车内小桌子上放的一个橘子。
清甜的橘子香味迸发了出来,一双纤细长着薄茧的手指捏着一橙黄的橘瓣凑到了平乐面前,“夫人早上也没吃什么东西,这橘子倒是新摘的。”
平乐瞧了瞧橘瓣,酸甜的汁水仿佛已经在口中迸发来了。
“何必和自己置气。”她心道,转头抢过明达手中那个已经剥好的橘子,捏起一瓣咬了下去,满意地眯了眯眼。完全忘记了自己昨天晚上,自己决定的不理明达的想法。
见平乐笑了出来,明达也收回了那只手,把那瓣橘子丢进了自己的嘴中,也满意的笑了出来。
橘子很甜,平乐也没有完全不理她。可能她自己也没有发现,这段日子下来,她已经开始习惯和自己撒小脾气了,这已经意味着自己不再是无关紧要的人了。
这个橘子吃完,虽然还是一句话不说,但是车内的气氛总归是好了很多。
一脚踏出车帘,平乐深深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想起之后的安排,她从自己袖子中掏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塞到了明达的手中,“今天中午应该吃不了饭,你现在身体不好,自己找地方吃点!”
这是先皇入陵,各家都不能带下人进去,中午没有东西吃,自然就只能自己带点东西。
明达捏了捏那个还温热的油纸包,眼睛弯弯,笑了出来,“是,夫人!”
平乐也不答话,转头向着前面的引导宫女走了过去,留下明达站在那边看着她的背影。
带平乐的引导宫女是个四十多的嬷嬷,看起来应该有点资历,却跑过来做了引导宫女。
不管心里想了什么,平乐还是对她点了点头,“这位嬷嬷,不知如何称呼?”
“李姑娘,叫我杨嬷嬷就行!”一见平乐,那嬷嬷立刻深深蹲了下去,行了个大礼。
平乐赶紧将她扶了起来,“我怎么受得了嬷嬷的大礼,嬷嬷还是叫我辛夫人比较好。”
这个嬷嬷实在是太奇怪了,居然对她行了一个只有对着宫中娘娘才行的大礼,口中还称她为李姑娘。
李父已经早早卸任了,她这次来也是用的辛明达的夫人的身份,所以不管从哪个方向说,她都不应该叫自己李姑娘啊。
听到平乐自己就纠正了她的称呼,那嬷嬷也没说话,只笑了笑,引着她向前走,口中还絮叨着:“这仪式倒也还早,李姑娘不如随老奴去休息休息吃点东西。”
平乐咬了一下唇,自己明明已经纠正过她的称呼了,但这个嬷嬷还是叫的自己李姑娘。
还有这仪式之前,还要带自己去休息又是为了什么?她可是没有听过谁家说过,在仪式之前还有休息这一回事,要不怎么会有自己带干粮的事情呢?
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平乐心中升起,她张张嘴,轻声问道:“敢问嬷嬷是在哪个娘娘手下高就?”
那嬷嬷笑了笑,领着平乐转了个弯,轻声应道:“我不过是仗着小时候奶过陛下的功劳,在宫中担个闲职而已。”
陈远的奶娘?心中的鼓点越敲越快,平乐紧紧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
走了好久,那嬷嬷才终于在一间屋子前停了下来,伸手笑道:“姑娘,请。”
杨嬷嬷看平乐瞥了两眼身后,终于想起临走前陈远和自己说的话,笑着推开了门,“姑娘不必怀疑,这里面并没有人!”
平乐抿嘴笑了,眼神却没有丝毫放松。
现在怎么办?不说这次她来是为了参加先皇的葬礼,根本不可能跑。更别说带她来的是新皇的奶娘,现在这种状况下,她基本就代表着新皇。
根本跑不掉。
既然跑不掉,那就进去看看吧。
平乐对杨嬷嬷点了点头,抬脚跨进那间屋子。
“姑娘在这歇着,等时候到了,我便来叫姑娘。”
“那便麻烦杨嬷嬷了。”
平乐这才回头仔细打量起这间屋子。
屋子里很干净,也就是基本的一室一厅,中间放了个用作隔断的屏风,想来这间屋子大概也就是用来让女眷歇歇脚的。
绕过屏风,里屋也不过就是一张床一张榻。周围也没什么装饰,只不过墙上挂着一幅没有展开的画卷。
平乐踏步向前,抬手拉开系着画卷的绳子,一棵翠绿的柳树慢慢展现在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