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事后王瑜解释了,下个学期因为他课程的调整,可能以外出采风为主,会经常不在学校,并不像纪欢欢那样不回来,顶多十天半个月就会回学校,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可也足够唐月月再次伤心久久的。
原本就被刺激得不轻,这会儿连饭也吃不下了,唐月月将餐盘一推起身就走,王瑜在后面赶忙追。
这一幕远远看去,就比较戏剧化了,唐月月边抹泪边大步往前走,王瑜在旁边赔小心陪笑脸陪作揖地哄,特别像一对情侣在闹分手。
唐月月还没有伤心到对周围麻木的地步,意识到吸引了大片注意力后决定转战战场,往操场的方向走去。
王瑜过去抱她,唐月月开始还挣扎,后来索性站住,红着眼圈命令道:“蹲下,背着!”
王瑜二话不说扎起马步,拍拍自己的肩膀表忠心说道:“祖宗,别说蹲下了,你现在让我跪下都成,只要你不哭了啊!”
唐月月撇嘴:“那就跪下吧。”
王瑜维持着马步的姿势,追问:“确定?”
还没等到唐月月赌气地点头,王瑜已经单腿跪下了,还特别深情款款地拉住她的手,满脸的有话要说。
唐月月往后退了一大步,嫌弃到不行的样子:“离我远点啊,你愿意当小丑我可不愿被你拖累。”
王瑜利落跳起来,继续扎马步:“快来,我背着你,想去哪儿,说一声就行。”
唐月月不客气地跳上去,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呵斥道:“快走,去前面长椅那。”
王瑜应声:“得嘞。”
并排坐下,唐月月不再哭了,两眼无神望着天空,就差放一首悲伤的歌曲,来应情应景。
王瑜见她这样,心里也很不好受,搂搂她肩膀:“别这样,我又不是不回来。”
唐月月一听,气得拧过身子。
王瑜赶忙补救:“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我,我更舍不得你,我们也是阶段性地出去,不是都在外面,一个星期啊,最多半个月就回来了,到时候我好好陪陪你,好不好?”
王瑜又哄了她好一会儿,唐月月才轻叹口气,表情有点哀伤:“接下来的考级考试,还有期末考试,我怎么对即将到来的七月,丝毫也欢迎不起来呢?”
王瑜搂搂她:“七月有你的生日啊,想想,怎么过?”
唐月月长呼口气:“生日又有什么好?不过是老了一岁,等我过完生日,各种分别就要上演了,送走欢欢,再送走你,就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个学校里。”
王瑜亲亲她:“这对欢欢来说是好事,咱们应该替她开心。”
唐月月面露委屈:“我哪里有不为她开心,可是,难过就是难过啊,我又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王瑜抱抱她,柔声劝慰:“咱们以后还要面临很多分别,毕业,工作,或者换一个城市生活,再老一点,就要面对生老病死,人这一辈子,就是个不断分别的过程,咱们得学会适应,因为没办法改变。”
唐月月长声叹气;“听你这话,更是觉得人生都没意思了。”
王瑜忙笑道:“别别别,咱俩这才刚开始,以后还得一辈子呢,现在你就觉得没意思了,接下来漫长的几十年还怎么过?”
唐月月瞅瞅他:“你还别说,我想想,一辈子要跟你在一起的话,那咱俩相当于从出生开始就没分开过啊,我这才算是真的一辈子一个人,要是按照这个标准去衡量,我亏不亏得慌啊?”
王瑜故意眯起眼睛来,还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板着脸:“你非要这么论的话,我不是更亏吗?我可是实打实地地道道地从始至终就你一个!”
唐月月歪歪头:“啧啧,这么小心眼?”
王瑜傲娇地仰着头:“你总一副跟了我亏大发的样子,我能不伤心吗?”
唐月月掐掐他脸:“真小气。”
王瑜鼓着一边的腮帮子,示意她亲一口,唐月月慢吞吞地凑过去,意思地啵了一下。
王瑜搂过她,语气像是哄小孩子:“说真的,你真觉得跟我在一起,以后想起来会觉得亏得慌?”
唐月月没忍住噗嗤笑出来,被王瑜不满地一瞪,然后才清清嗓子,说道:“我就是那么一说,闹着玩的。”
王瑜盯着她的眼睛,像是要看到她的心里。
唐月月面不改色,任由他打量,随后才说:“现在说这些一辈子之类的话,都还太早了,我想等以后咱俩携手走了多年以后,再说起这些话,可能感慨就会有所不同了吧。”
王瑜双手交握,将她整个人圈起来:“我会对你很好的,跟了我,不吃亏。”
唐月月笑道,戳戳他手臂:“你说这话,特别像是就社会那种黑帮老大,小妞,你就从了我吧。”
王瑜双臂收紧,勒勒她,唐月月被逗得咯咯笑。
接下来的半个月,对于唐月月来说,基本就是考试考试,各种考试。
终于挨过了所有的考试,暑假也快要来临了。
按照纪欢欢的意愿,生日就只是跟关东一起吃了个饭,并没有声张,连同学们嚷嚷着要为纪欢欢开送行派对,也被她拒绝了。
用纪欢欢的话说,闹哄哄吃吃喝喝一场,没有任何意义,真正的分别,一定要留给最重要的人。
唐月月更是没心情,可是轮到了她的生日那天,一大早就被纪欢欢抓了起来,逼着洗刷化妆捯饬自己。
直到被纪欢欢拉出门,唐月月还懵圈地问:“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纪欢欢故意卖卖关子:“到了你就知道了。”
唐月月哼哼唧唧抱怨道:“汉州的夏天简直就是下火,活像祝融打翻了火炉,这么热的天出门不是找罪受吗?”
纪欢欢不理会她:“遭罪也就这两天了,后天学校就放假,咱们就可以回青城享受清凉的海水浴了。”
唐月月煞风景:“不要,去海边会被晒黑。”
“不怕,咱们可以买青城大妈同款的游泳衣,防晒效果杠杠的。”
唐月月脑补出自己穿着只露眼睛海带般的游泳衣,笑了出来。
两人进了一家商场,纪欢欢拉着她直奔九楼,唐月月这才露出欣喜的表情:“水上乐园啊。”
王瑜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旁边窜了出来,手里捧着一大束香水百合,双眸含情地走上来,献给唐月月:“宝宝,生日快乐。”
唐月月抿着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得太豪放,嘴角却灿烂地上扬着,接过花,闻了闻,认可道:“很香,谢谢你,有心啦。”
纪欢欢故意装作不开心的样子咳簌一声,强调存在感:“哎,明明是我费心思想给你过个难忘的生日,结果功劳都是别人的,果真重色轻友啊。”
唐月月嘿嘿笑,凑过去:“谢谢你啦,欢欢,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好地方的?我喜欢那个水池滑梯,一会我要去玩。”
纪欢欢也不敢居功:“是我跟关东提了一下,说想找个好玩的地方陪你过生日,他就告诉我这个地方了。”
唐月月点点头,心里想,关东对吃喝玩乐还这么在行啊。
纪欢欢当然猜到她在想什么,便笑道:“行了,别替我操心了,我跟你一样想的,好奇他怎么对这些玩乐的地方这么在行。没办法,咱们比不了啊,谁叫人家有秘书和助理啊,吩咐一声就可以办妥所有事,我去美国的各种琐事,都替我办好了,非得本人出面的,也都是他的秘书全程陪同,那办事的效率,真不是咱们这种没上社会的人所能办到的,水平差得太远。”
唐月月点头,然后才说:“咱俩不还是没工作吗?要对自己有信心,等到咱们大展拳脚的时候,肯定秒杀一众妖魔鬼怪。”
纪欢欢也不跟她去争论人的能力高低大小的问题,只点头应和道:“对对,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王瑜在旁边扯扯嘴角:“走吧,我买了通票,这里的项目都可以玩,先想想玩哪个,我好去排队。”
纪欢欢推推唐月月:“你俩先去玩吧,我等等关东,一会他来了我们去找你们。”
唐月月先去玩了那个水上滑梯,俩人像孩子一样,反反复复玩了好几次,直到身上都湿了一半,幸好穿着简易雨衣。
在休息区,唐月月喝着果汁,王瑜忽然从身后的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过去,扬扬眉毛,满眼都是期待。
唐月月心头欢喜拆开一看,是一个净白颜色的水杯,造型有点像天鹅,很是精致,左右看了看,忽然想起,送杯子的意思,就是寓意一辈子,念及至此,她甜笑道:“谢谢你,我以后会好好收着它,每天用它喝水,直到这个杯子寿终正寝。”
王瑜噗嗤一声笑出来:“我才刚送给你,你就盼着它报销啊?”
唐月月嘿嘿笑,把玩着杯子,看起来爱不释手。
王瑜正色道:“你没觉得奇怪,咱俩在一起后你过的第一个生日,我就送一个杯子,显得有点不郑重吗?”
唐月月指指旁边座位上的花:“你还送了这么一大束花啊,面子心意都顾及到了,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再说,你送什么主要看心意,我都喜欢。”
将杯子前后反复看了好几遍,举起来对他晃晃:“我喜欢这份礼物的寓意,很满意。”
王瑜开心地笑了:“这是我自己做的。”
唐月月随口应着:“哦。”
王瑜凑过去:“我说,这杯子是我自己选泥,设计样式和花纹,自己动手做出来,画上去花纹,又上的色,自己去烧窑,包装,全程没有假手他人。”
唐月月抬起头来,这才仔细琢磨王瑜的话,面露感动:“真的假的?”
王瑜不假思索回答:“假的。”
“哪尼?”
王瑜喷笑:“当然是真的了!你过年的时候不还埋怨我不带你去陶艺吧吗?这下够表达我的诚意了吧?”
唐月月笑骂道:“讨厌!”
经他这么一说,唐月月看着这个杯子,只觉得更可爱更漂亮。
口头虽然没说,心里却默默想着,回去舍不得用来喝水,得摆在桌子上,每天都看着。
但又想起,再开学,就不知道会跟谁成为舍友,不知道那人人品怎样,万一随意动她的东西怎么办?
所以还是收起来得好。
想到这个,心情自然又低落下去。
王瑜却不知道她心里的百转九折,只当她又无聊了,远处瞧着关东和纪欢欢走过来,便对他们挥挥手。
唐月月回头,瞧见俩人一对璧人似的,再想起人家是情侣要两地分开,都还没怎么伤心难过,她这边的伤心程度,未免有点喧宾夺主,纪欢欢费心费力想帮她过个开心难忘的生日,不能辜负了她这份心意。
虽然这种欢聚时刻总笼罩一种分别的阴影,唐月月调整了下心情,决定不让自己的情绪破坏这个美好的回忆,当尽欢的时候须尽欢,等到以后想起来,也都是美好的回忆。
关东也一改往日的精英模样,跟着他们玩了好几个项目,但他终究玩性不大,后来就不太上去玩,只坐在一旁的休息区,帮着几个人看东西。
于是玩耍的主力就变成了唐月月和纪欢欢,王瑜充当摄影师,各个角度拍照录像,忙得也不亦乐乎。
所以晚上吃饭的时候,喝了一丁丁点酒的唐月月,还是难过地说:“欢欢,我一直都觉得认识你是人生一大幸事,你就像个天使一样,可惜我没想到,咱俩同寝室的缘分,才这么短,就只有两年,我真舍不得你啊。”
说完还是没控制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纪欢欢抱着她,轻声安慰着:“咱们虽然不能住在一起了,但都是青城人,以后见面的机会有的是,我还能不回老家吗?”
唐月月泪眼朦胧地看看她,再看看关东,无比现实地戳穿真相:“我估摸着,以后你回青城的几率也少很多了。”
纪欢欢忍笑,然后趴在她耳边小声说:“我跟关东不一定能不能走到结婚那一步呢,就算走到那一步,也不一定就在汉州定居啊。”
唐月月听得她这般费心哄自己,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关东的事业从开始到现在风生水起,汉州是他的大本营,一个男人,怎么可能轻易舍了自己的江山?换做她想想,要割舍掉,去一个陌生的城市重新开始,也都觉得肉疼,何况是他呢?不过,纪欢欢愿意说,她就愿意听听,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