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马县令带着一伙乡绅气势汹汹地来到县衙,要找陆徵要个说法,谁知道刚进去就看到里头一阵鸡飞狗跳。
马县令皱眉道:“陆县尉,你这一大早的在做什么?”
陆徵外袍散乱,头发也没有梳,只是勉强对众人拱了拱手道:“马大人,诸位乡绅,本官尚有私事,招待不周……”
“你你你……你这衣冠不整,成何体统!”马县令被他的态度给气到,看这一院子的人跟无头苍蝇似的东翻西找,他不由得问道,“看这样子,陆大人似乎是丢了什么东西?”
陆徵脸色一白,却避重就轻:“不过是些小物件。”
马县令可不相信,正想多问几句,忽然耳旁传来破风之响,一支小箭擦着他的脸颊射到了对面的墙壁上。
柳枝等人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道:“大人您没受伤吧!”
包铮则和几个马县令带来的护卫一同追了出去,却并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马县令惊魂未定,那支箭明明就是对着他来的,连陆徵一根汗毛都没碰着,这些人围着陆徵是几个意思?!
好在一旁的乡绅在回过神来以后连忙劝慰马县令,才让他心情舒服一点。而符师爷已经走上前去将那支小箭拿了下来,递给马县令。
小箭是红色的,上面还带着一张纸条,马县令一看就惊住了:“红衣盗!”
一旁的几位乡绅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五颜六色,红衣盗打着劫富济贫的幌子,可从他们家中劫了不少东西去,其中有人侥幸未曾被关顾,在这种时候也不能露出窃喜的表情,还得和他们同仇敌忾。
“大人快看看,红衣盗偷了陆大人什么东西去了?”
马县令正准备展开纸条,冷不防陆徵直接扑了上来:“还给我!”
马县令没防备,东西被他抢了回去,但他还是眼尖地看见了上面的两个字,顿时顾不上恼怒陆徵的行为,不怀好意道:“陆大人,你的官印可还在?”
陆徵脸色一变,却还是梗着回道:“我不知道马大人是什么意思?”
马县令难掩得意:“陆大人还是将那纸条念一念吧,免得流言四起,到时传到了京中,官印遗失可是大罪,陆大人也不想父兄为此受到牵连吧。”
“马大人慎言!本官还有事情,就不多陪了,包铮送客!”
被人下了逐客令,更令马县令相信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肯定是因为陆徵那张告示惹怒了红衣盗,才让他偷了陆徵的官印。待到他将这件事报上去,不仅陆徵官位不保,那红衣盗做了这种事情,朝廷也绝不会坐视不理,定会派兵来捉拿他归案。到时候这一石二鸟,将这两根眼中钉都给拔掉,岂不是快哉!
这么一想,马县令也顾不得再与这些乡绅客套,连忙告辞。
其中一名乡绅连忙道:“马大人,我们今日不是要逼陆大人尽快破了卢大善人的案子吗?这话都没说,您怎么就要走了?”
“您这话说的,陆大人的官印都丢了,想来也是没心情再破案,再者,就算他应承了,到时候那案卷上没有他的官印,不也是没用吗?”马县令又拱了拱手,“诸位,诸位,本官真是有要事在身,改日再与诸位喝茶。”
马县令脚步匆匆地回去了。
几位乡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先前问马县令的那名乡绅问道:“这件事诸位怎么看?”
众人都没说话,一人冷笑一声:“这私藏官印可是重罪,这红衣盗真是无法无天,既然如此,我们何不送他一程?”
“如此,会不会得罪那位陆大人?”
“丢了官印,他还是什么大人,莫说官位不保,恐怕还有牢狱之灾。再说,你们当马大人这么急匆匆回去是做什么,他们二人不和,恐怕马大人还乐见我们如此知情识趣呢!”
其余几位乡绅没说话,想来是心中还有顾忌。
这人却拱了拱手:“某可不信诸位没有心动,红衣盗为祸青溪县已久,不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他偷了某的传家宝,某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有了这么好的机会,某是绝不会坐视的,诸位告辞!”
待他离开后,剩下的几名乡绅对视一眼,纷纷叹息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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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的后衙,小团体围坐在一起,一点没有丢了官印的沮丧样。
铁蛋正在学马大人的样子:“陆大人还是将那纸条念一念吧,免得流言四起,到时传到了京中,官印遗失可是大罪,陆大人也不想父兄为此受到牵连吧~”
众人纷纷大笑,柳枝一边擦着笑出来的眼泪,一边道:“你们别促狭了,要不是这位马大人如此合作,这戏怎么会这么逼真?”
陆徵含笑着看着他们,手上把玩着那只容禛送的手|弩,先前那射过来的小箭正是这只手|弩发出的,他将手|弩固定在了墙檐下,用一根绳索牵动弩|机,待到时机成熟,只要拉动绳子,就能发出这支箭。也正因为如此,包铮带他们追出去才没有看到人影。
“行了,最重要的还是顾秀才那一手几可乱真的字迹,不然我们也没法让他们相信啊!”游小五不甘示弱插上一句。
顾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众人意识到他的存在,顿时收敛起来,免得太过得意忘形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为了让马县令相信陆徵的官印真的被偷了,他们才在他面前合伙演了这一出戏,而这一出戏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那张纸条,可他们几人连字都写不好,更别提仿写了,最后陆徵才无奈找到顾缃。他没有将事情和盘托出,只是说自己想要用这法子抓住红衣盗,这一方面是对顾缃的防备,另一方面也是对他的保护。
顾缃倒是没多说什么,一口答应下来,众人这才发现他竟然有一手仿写的好本事。
如今,该做的他们都已经做了,就看海龙王会如何接招,以及那位红衣盗会如何反应了。
陆徵倒是不担心红衣盗会拆他的台,从他在卢大善人府上接到那张纸条开始,他就知道这红衣盗的立场,他就算不站在自己这一边,至少也不会站到海龙王那一边。既然如此,陆徵用这样的方法拖延案子的进程,红衣盗就应该知道自己已经知道卢恩光的死与海龙王有关。至于他会选择合作还是置之不理,陆徵不得而知,但不管怎么样,对方都会给他一个回应,而不管回应的内容是什么,都会透露出很多信息。
陆徵可从没忘记,自己说要将红衣盗捉拿归案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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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几人正在吃饭,一支红色小箭破窗而入。
众人的筷子停了停,包铮十分自觉地去将小箭拔下来,柳枝则抱怨道:“他就不能扎在门上吗?这窗子破了个洞,明日又该重新糊一遍了。”
铁蛋一边跟游小五抢菜,一边附和:“柳枝姐姐说得对,他要老是用这种方法,这墙也该补了。”
陆徵没有关心他们在吵什么,而是对包铮道:“那条子上写了什么?”
包铮看了看条子,眼神有些诡异地将条子递给陆徵:“大人,还是您自己看吧。”
他这样的表现把众人的好奇心都勾起来了,都纷纷围在陆徵身边。
陆徵展开条子,上面写着:杀李四者,卢恩光也。
众人面面相觑,只能庆幸安子承晚上是自己回去吃饭,否则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气氛一度陷入僵局,铁蛋弱弱地举起手,发问道:“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话刚落音,就被一旁的游小五赏了一个爆栗,“吃你的饭,话那么多作甚?!”
陆徵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关于李四究竟是被什么人杀的,陆徵的确怀疑过卢恩光。卢恩光在发现香包掉了之后怀疑是李四偷的,他担心自己身份暴露,的确有很大可能杀了李四。李四这人陆徵也听安子承说过,他为人最讲义气,恐怕知道自己没法活命,索性没有说出香包在安子承那里。
卢恩光杀了李四之后找遍了他家都没有找到香包,只能暂且回去,谁想到自己身份暴露,还没来得及找到香包就被杀了,可是这样的话,李四的头又是被谁砍下来的?
对于卢恩光来说,李四的身份是否暴露对他并无影响,那么究竟是谁跟在卢恩光后面砍了李四的头,想要蓄意隐瞒李四的身份?
红衣盗吗?
陆徵自己否决掉了这个答案,如果是红衣盗,他应该已经知道那张海图在安子承手中,以他的个性,早就将那海图偷走了,哪里还轮得到自己?
看陆徵只是一直在沉思,游小五眼睛转了转,一把搂住顾缃的脖子:“顾老弟啊,你看这月色如此美好,老夫想要找人一同喝酒赏月,看来看去,这里头只有你最合适,来来来……”
顾缃嘴里还含着半根豆角,他连忙咽下去:“游老先生,这……这不太合适……”
“哎,何必这么客气,叫我游大哥就好了!”游小五不由分说,直接把顾缃给硬拉了出去。
待到他们离开之后,包铮才问道:“大人,他这张纸条到底什么意思?为了撇清自己的杀人嫌疑吗?”
陆徵叹了口气:“我想,他将这张纸条送过来的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告诉我们,在这青溪县,还有第三股势力。”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