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徵的方法也很简单,他直接就让包铮在县衙外头贴了一张告示,大意就是红衣盗滥杀无辜,自己一定会抓到他,因为字写得丑,这告示还是包铮写的,最后在底下盖上他县尉的印章。
做完了这一切,陆徵十分淡定地坐在屋子里头喝茶,全然不管其他人那愁眉苦脸的样子。
“大人,你这也太胡来了,那红衣盗阴晴不定,邪性得很,您若真惹怒了他,那可怎么是好?”包铮在一旁着急道。
游小五也跟着道:“就是,老包那功夫,连人一个回合都接不住,您别跟着添乱啦!”
“老油条你瞎说什么呢,找揍是吧!”
“哎哎哎,有话说话,别动手啊!”
“噗!”一旁的柳枝忍不住笑出声来。
陆徵左手握拳在唇边,假意咳嗽一声道:“别闹了!”又示意了一眼柳枝,“老包你别瞎想了,人家柳枝都不担心,你急什么?”
柳枝又是一笑,一边提着茶壶给陆徵添水,一边道:“我对大人有信心啊,他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包铮环顾四周,发现众人都各自有事情做,压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顿时生出一种苍凉孤独之感,怒哼了一声:“我不管了!”说完,就朝自己屋里走去。
游小五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不是说好了再逗逗他吗?你们一点都不配合。”
陆徵无语道:“只是你想逗他吧。”
“哎呀,大人这说的什么话,我不是见大家伙太无聊,所以给你们找些乐子吗?”
铁蛋冷不丁在旁边来一句:“我看最无聊的那个就是你吧!”
游小五被他堵的一噎,只能作势摇了摇头:“哎哎哎,老夫还是出去打探消息吧,留在这里只会被你们嫌弃。”
“赶紧的,别啰嗦。”铁蛋不耐烦道,“我这屋里卫生都搞完了,就剩你脚下那块了,你赶紧挪挪窝,让我扫干净完事。”
“小兔崽子!”游小五气得跳起来追着他打,一时间,这小院子里又是热热闹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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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徵这告示贴出去,各方反应不一,大部分百姓对此是漠不关心,但也有人认为陆徵做得对,红衣盗虽说一直以来干的都是义行,但他手下未必没有无辜性命,与此同时,红衣盗在青溪县也是有不少拥趸,两方也是吵得不可开交。
相比百姓的态度,这青溪县的另外两位当家人的态度就有些玩味了。晋县丞听了下属回报,只是摇了摇头,便不再关心。而马县令在听到符师爷说这个的第一时间就直接喷了口茶。
“这小子不要命了?”马县令震惊地看着符师爷。
符师爷摇摇头:“在下也不明白,这陆县尉这下的是一着什么棋呢?”
“下什么棋?找死的棋!”马县令嗤笑一声,“他以为他还是燕京高高在上的英国公府三少爷?这种大少爷,哪个不是自视甚高,等他吃了苦头就知道了。”
符师爷还是有些担心:“可万一他真的在这里出了事,到时候我们怎么跟英国公交代啊?”
“交代什么?”马县令不耐烦道,“姓陆的手再长,还能管到南夏郡来?再说,这根本就是他自己找死,与我们何干?”
“可是……”
“行了。你胆子不要那么小,宁公公不是说了吗?待到四皇子一朝登顶,我们作为从龙之臣自然会有好处,英国公自诩刚正,到时候指不定被清算,有什么可担心的?”
符师爷还是谨慎道:“话虽如此,但终归这桩案子也是我们坑了他,大人也该表明一下态度,否则真的出了事,英国公闹将起来,怕是四皇子殿下未必能护得住大人。”
“你这话也有理。”马县令沉吟了片刻,“你就代我走这一路吧。”
“属下听命。”
“等等……不,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
马县令严肃了表情:“虽说四皇子殿下不喜这小子,可也不过让我们给他吃点苦头,如今这目的也达到了,这小子若是受了挫老实起来,敲打一番也未必不是不能用,比起他来,这晋汉轩才是我们的心头大患!”
符师爷松了口气,他就怕马县令不听劝,一心只想和陆徵对着干,到时候两败俱伤,反倒便宜了别人。
“是极是极,既然如此,大人我们还是尽快出发吧!”
马县令却又犹豫了:“你先去查查,晋汉轩此刻在做什么?”
“大人查他做什么?”符师爷纳罕道。
“我们给这小子挖了个坑,晋汉轩眼睁睁看着他跳下去,你就不觉得奇怪?”马县令问。
符师爷疑惑道:“晋汉轩向来不管闲事,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姓晋的行事谨慎,他试探不成,就立马将县尉之事干脆利落地移交了,李四的案子我们给陆徵挖了个这么大的坑,他不会不知道,他以前之所以能和本官唱对台戏,不外乎白慕帮着他,可如果陆徵栽了,他固然会怨恨我们,但难道不会恨姓晋的?”
符师爷皱了皱眉:“这倒是,如果没了县尉之权,他区区一个县丞拿什么和大人斗啊?”
马县令背着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符师爷又道:“难道他觉得陆徵能抓住红衣盗?”
“胡说什么!”马县令眉毛一竖,“红衣盗在青溪县这么多年,我们费了多大功夫,连他一根汗毛都摸不着,我才不信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能抓住他!”
“这倒是。”符师爷捻着自己的胡须,点点头道,“那小子若抓不住红衣盗,这县尉之位都不一定坐得稳,晋汉轩想必也是在观望,如此看来,大人倒也不急着去提醒了。”
马县令又悠悠然坐回去:“从来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且等那小子摔了跟头,我们再想办法让他服软,我看这小子也不是个傻的,晋汉轩想坐收渔翁之利,本官要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大人果真是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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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世事无常,很快他们就都没心情关注红衣盗了,因为青溪县第一大善人卢大善人死了,而凶手就是他亲弟弟。
陆徵和马岩柏几乎是前后脚到了卢府,发现那所谓凶手已经被捆在了树上,还有不少围观的百姓,正义愤填膺地往他身上扔臭鸡蛋和烂菜叶子,若非他们去得及时,只怕案子还没审,这人就又死一个了。
驱散了围观的百姓,陆徵才有空来问卢府的管家事发经过。
卢大善人本名叫做卢恩光,他没有儿子,两个女儿早早地嫁了出去,家中除了亲弟弟卢恩善,就只有一妻一妾。卢恩善好吃懒做,平日里花钱大手大脚,都靠哥哥救济,前不久还染上了赌瘾,被哥哥发现以后打了一顿,还扬言再赌就要把他赶出家门。卢恩光没有儿子,他死后家产都会归卢恩善所有,因此卢恩善根本不担心,反而变本加厉地赌起来,这一次也是和哥哥大吵了一架,这才下了毒手。
管家抹了抹眼泪:“大人可一定要为我家老爷做主啊,我家老爷怜老惜贫,这青溪县有多少人受过他的恩惠啊,这样一个大善人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啊……”
马岩柏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卢恩光一直是青溪县的一大招牌,这也是他政绩的一大体现,更别提这卢恩光的府上还有郡守大人所赐的一块“行善积德”的牌匾,若是这桩案子处理不好,只怕他的官声也会受影响啊!
陆徵却面色不变:“老人家请节哀,还请您详细说说,具体的事发经过是如何?”
管家拭去眼泪,说道:“老爷前一日与二老爷争执,他心里难受,夜里便睡得早一些,第二天一早老奴去叫老爷起床,结果刚打开门,就看到……就看到老爷倒在血泊之中,胸口还……插着一把匕首,而二老爷就在一旁睡着,地上还有一个酒壶,老奴连忙去试探老爷的鼻息,才发现老爷早已……早已故去多时……”管家说着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陆徵沉吟片刻,还没说什么,就见马县令已经怒而拍桌:“这畜生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实在是天理不容,来人啊……”
“马大人,这案子还未审,您怎么就断定是卢恩善杀了人?”陆徵无奈道。
马岩柏扬声道:“这案子何须再审,定然是这卢恩善醉后与兄长争吵,酒意上头才犯下这畜生不如的大罪……”
“咳咳……”符师爷连连咳嗽,又用眼神示意马岩柏,“大人,陆大人掌刑狱,您还是先让他查到了证据,在大堂上再判罪不迟。”
马岩柏这才反应过来:“符师爷所言甚是,这查案一事就托付给陆老弟了。”
虽然对这马岩柏装腔作势的态度看不上,但陆徵只求他不在一旁指手画脚,见他被符师爷劝动了,连连道:“马大人请放心,在下一定仔细查案,绝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陆老弟做事本官自然放心,那就辛苦了。”
好不容易送走马岩柏,陆徵松了口气,让石斛去验尸,他自己则和包铮去看凶杀的现场。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