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大婚之日,一大早,庆俊旸和灵秀公主一在庆府一在皇宫,各自准备着。
“公主,您今天可真美!”丫头紫鸢看着正在由嬷嬷打扮的公主真心说道。
灵秀公主低垂着眼眸,听见紫鸢的话抬起眼帘看见了铜镜中的女子一眼。
美则美矣,只是,眼睛里不知道为什么含着冰冷哀伤的意味。
嬷嬷给灵秀公主挽起了发,梳妆台上在精致的檀木盒子里装了一套首饰,是她今日要佩戴的,也是她的陪嫁,价值连城。连装这套首饰的盒子都是檀木做整体,再配以金丝装饰,便可以想象到盒中的首饰该有多么金贵了。
嬷嬷打开盒子,给灵秀公主依次佩戴首饰。这套收拾以‘凤’为题,首饰星光闪耀,在光下一晃竟闪烁出了不同的颜色。这套首饰看着灵动,却不似金子那般柔软,也不是玉石那般坚硬。
“普天之下,也就只有这套首饰能衬得上公主了吧。”嬷嬷夸赞道。
“这套首饰是用星辰石做的,皇上也只有那么一块大,挖去了一块做了一串珠子。剩下的就全给公主做了这套首饰了!”小丫头紫苑的眼神亮晶晶的,这套首饰的珍贵连她这个小丫头都知道。
盒子中的凤尾戒吸引了灵秀公主的注意。凤尾如折扇一般叠在一起,灵秀公主将戒指戴在食指上,凤尾摊开,竟盖住了她小半个手面。金光熠熠却姿势挺妥。灵秀公主的手一动,凤尾也随着公主的手舞动,真当是奇观。
紫苑和嬷嬷看着美丽的戒指愣了神。她们常在深宫,见惯了奇珍异宝,只是这一套首饰太过奇特,一时间,叫她们也挪不开眼睛了。
灵秀公主却不知道在想什么,抬起手盯着凤尾戒看了好一会儿,便摘下了。
脱离了主人手指的凤尾戒似没了生气一样,凤尾收起,虽也是如之前般金光闪耀,却没了那份肆意的精神。
“公主,您怎将这戒指摘下了?”嬷嬷见这般夺目的戒指就这么被灵秀公主随意的收了起来,有些诧异。
“公主,这可是皇上和娘娘给您备下的嫁妆。”丫鬟紫鸢也急忙出声相劝。灵秀公主今天的神情完全不像是一个即将要出嫁的女子,一举一动都牵扯着身边人敏感紧张的神经。
灵秀公主听见这话,晃了一下神:“一会儿再戴吧。”
这是她今早的第一句话,她清醒过来了,这场婚事,终究是来了。
没人知道灵秀公主的心里怎么想的,更没人知道今日大婚的另一个主角---庆俊旸心里怎么想的。
虽然没有公主需要做那么多准备,但是身为驸马爷,他要做的准备也不少。早早的起了床,就被下人帮着穿上婚衣,高高的竖起头发,戴上合乎礼节的饰品。就连脸上,也被来庆府里帮着做准备的嬷嬷给轻扑了一层粉。扑粉时嬷嬷还夸赞庆俊旸底子好,只需轻轻的扑一层就够了。
或许是因为庆俊旸的准备结束的太快,等到一切都收拾妥当,才发现离着庆俊旸出门迎娶公主还有一段时间。庆俊旸走进自己的书房,面对着书架,背手而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日寅时,顾彦衡摸着黑又一次来到了庆俊旸的院子,给了庆俊旸一只锦盒,约有手掌大小,盒内是用柔软的布垫起的两枚药丸。
“若有不测,择一丸,嚼开咽下,保性命,弃内力。”顾彦衡说完话,拍了拍庆俊旸的肩膀,便从来路走了。
江南之行,到底有多险恶,庆俊旸不得不再思虑起来。而顾彦衡亲自来送药丸也让庆俊旸有些困惑,庆俊旸本以为顾彦衡会在婚礼上给他药丸或是派人送来,根本顾彦衡会在寅时亲自送来。过不了几个时辰,就是他的大婚,作为重要宾客之一的顾彦衡也应该在府中早早的做准备。况且,自打他们二人回了京城,身边就没少过眼线。
他哪里知道,顾彦衡在来他院子之前,稍微绕了一下,去给踢掉被子后只会蜷缩起身子的某人盖好被子之后,才来了他庆俊旸的院子。
“大哥。”
听见声音,庆俊旸转过身来,来者正是庆怜枝,他最疼爱的妹妹。庆俊旸看着庆怜枝诧异的样子微微一笑,走到有些发呆的庆怜枝面前,抬起胳膊,做出了那个习惯的动作,轻轻的揉了揉庆怜枝额前的发。
“怎个一副看呆了的模样?”庆俊旸轻笑道,庆怜枝却蓦地红了脸,露出比皮肤还要白嫩几分的耳朵也一下子红了起来,直达脖颈。
“大哥~”庆怜枝不依的喊了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少女的娇羞,庆怜枝确实是长大了。
庆俊旸突然看见隐约在庆怜枝脖颈处露出来的细细的棕色绳线,不用说,挂在庆怜枝脖子里的定是他送给庆怜枝的第一件礼物,那个小巧可爱的水滴坠子。
“怎么不戴我送你的那套首饰?”庆俊旸一直很好奇,庆怜枝为什么只对这一只坠子情有独钟,不忍摘下。
听见这话,庆怜枝挑起绳子,带出藏在衣服下的水滴坠子:“因为这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件礼物。”
庆怜枝认真的说出这句话,庆俊旸有些动容,他想象不到庆怜枝在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的第一天,就有人给她一份准备许久的礼物,欢迎她的到来,让庆怜枝有多么开心,给了庆怜枝多大的安慰。但是庆俊旸能感受得到,庆怜枝是有多么喜爱这只坠子。这是庆俊旸赠给庆怜枝的第一份礼物,也是这个世界给庆怜枝的第一份礼物。
“对了大哥,这个给你,这也是我的礼物。”说话间,庆怜枝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了一本小册子,装帧精巧,封面上写着三个字---致吾兄,相当于庆怜枝对庆俊旸为她所书《致吾妹》的回应。只是这本册子不对外发售,全天下只此一本,是庆怜枝托孔乙己书屋为她特别印制的,里面的内容,自然也只有庆怜枝知道。
“谢谢怜枝。”庆俊旸认真道谢。
“先别看,大哥,等你心情烦闷啊头脑昏乱啊或者无所事事的时候再看,现在先别看。”庆怜枝看着庆俊旸要打开的模样连忙用手遮盖了过去。
“好好好。”
“少爷,时辰到了,该去迎公主了。”侍候在庆俊旸身边的华远进房通报。
庆俊旸点点头,整了整衣冠,习惯性的揉了揉庆怜枝的发,踏出了书房。庆府外,一切准备就绪,在最前方的,是庆俊旸的白马,阳光之下,显得英俊潇洒。
与此同时,威严的皇宫内,灵秀公主也收拾妥当,坐在容皇后的跟前,双手轻握,眼眉低垂。容皇后看着女儿这般模样,想到今日是女儿的大婚,此情此景,心中百般滋味。想着想着,眼泪不自觉的掉了下来,这位气度从容的国母,头一回忘记了敛住自己的情绪。
是不舍,是欣喜,是期待。孩子长大,总要离家。民间也好,皇家也好,天下做父母的,总有一天要放开自己的双手,看着孩子飞啊,飞啊,飞去他们怎么也去不了的地方。
容皇后的泪滴落在膝上,灵秀公主瞧见了,鼻子一酸,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只当是当娘的舍不得孩子吗,哪一个孩子又能舍得离开自己的娘呢。长大了就要离开爹娘,这大概是这世上最苦痛的事情了吧。
不多时,庆俊旸的迎亲队伍就到了。容皇后牵起灵秀公主的手来到正殿,忘掉礼数,将灵秀公主的手放在庆俊旸的手心里,轻轻的拍了两下。才走到殿上,站在皇帝的身旁,看着下方的两个人向他们行大礼。皇上看着安静柔顺的灵秀公主在他面前乖乖行礼,全然没有寿宴那日的倔强刚烈的模样,眼眶微红,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希望玉儿(灵秀公主)以后能明白朕的苦衷吧。皇上心中默念道。
凤冠霞帔,十里红妆,我朝的公主出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