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庆怜枝已经四岁了。除了百日宴让庆怜枝在京城立了名之外,接下来的日子里再无其他让庆家再出风头的事。百日宴上喂给庆怜枝的那碗鸡蛋羹到底是谁放上的毒药也没查出来,真凶是谁在庆怜枝看来变成了庆家公开的秘密。
不过因顾彦衡挺身而出,以血救人成了一桩美谈,还惊动了皇上,特意下旨重赏了顾彦衡。也以安抚庆连山为名下了赏赐。
让庆怜枝疑惑的是,当时只任正四品的父亲怎么会在自己百日宴那天将顾彦衡请了来?这其中究竟有何关联庆怜枝一直未得到正解。想的多了也会脑袋疼,自打会走路能控制大小便之后,庆怜枝便向林怜儿和庆连山展现出了要读书的想法。庆连山经此一事之后,对庆怜枝是百般宠溺,在庆怜枝面前就像是换了个人,万般小心的样子被林怜儿笑道失了为父的风范。好在只是对庆怜枝是这样。而林怜儿嘴上不说,但庆怜枝的心里和个明镜似的深知母亲对她的爱。
庆怜枝在读书这件事上向他们展现了惊人的“天赋”,书读的极快。庆连山也允许庆怜枝可以在他的书房里随意活动。他跟林怜儿都以为庆怜枝只是翻一翻书,一页一页的掀过去就是读书,并不以为庆怜枝真的明白书中的内容。他们也没法确认,因为庆怜枝到现在都不会说话。
尤其是林怜儿,尝试了各种办法教庆怜枝说话都没成功。她心里怕是因为百日宴的事情让庆怜枝无法开口说话。这几年来不知道寻了多少京城的名医,乡间的土方,从没有过信仰的她也开始求神拜佛依旧是没能让庆怜枝开口。喂养庆怜枝的奶妈只会劝一句:“贵人开口晚”。这句话还真进了林怜儿的心里,成了唯一的慰藉。
至于李姨娘,被林怜儿算计打压的只敢在自己院子里不安度日。庆连山虽然知道,但也不曾插手,对于鸡蛋羹事件的真相,他也有他的猜测。
自打过了新年,李姨娘愈发着急了,庆若云已经十七岁了,是大姑娘了,可是终身大事还没有一点着落。
今天是二月十七,是山神大人的生辰,林怜儿一大早就跟庆连山出了府要去山神庙里拜一拜,求山神大人保佑全家平安,保佑庆俊旸庆俊风考试顺利学业有成,还求他给庆怜枝开嗓。
庆怜枝还小,不能跟着去拜,便留在了家里,由寄秋陪着。庆怜枝午睡醒了见阳光大好,携着书去院子里晒太阳。
李姨娘穿过院子的时候瞧见庆怜枝坐在石凳上,庆怜枝也看见了她微微点头。李姨娘瞧见她的样子只觉得傲慢,气不打一处来,哼唧着:“林怜儿那个贱货,生了个哑巴倒是她的报应。”
“站住!”清脆的声音是那么的陌生,将庆怜枝也吓了一跳,自己竟然能出声了?真是天助我也。心里虽这么想着,但庆怜枝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依旧是绷着一张白嫩的小脸,漆黑的大眼睛怒视着李姨娘。
“李姨娘,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母亲是庆府夫人,你这般口出脏言污蔑她是忘了自己姨娘的身份吗?我现在称你一声姨娘,只因为你是庆家大小姐的生母。我若是不喊你姨娘倒也没什么,倒是你,对我视而不见,不向我问好行礼,把我当什么了?我可是庆家堂堂正正的嫡女。”
“嫡女如何,要是没有林怜儿我就是当家夫人!林怜儿算什么,凭借着狐媚的样子独占老爷欢心!你又算什么!一个小哑巴!”李姨娘气的不轻,张开嘴不管不顾的就破口大骂:“我给你行礼?要是没有你,我女儿庆若云就是庆家唯一的小姐!何苦被你压了一头去!上门提亲的人早就该踏破了门槛!要不是林怜儿那个贱人不知道在背后捣什么鬼怎至于到现在也没有一个来提亲的!”
一想到这儿李姨娘更气愤了:“都怨你!还有你那个贱货的娘!当时那断肠草怎么就没把你毒死!”说完这句话李姨娘突然惊醒了,张牙舞爪的样子一挥即散,呆若木鸡。
“李姨娘!你终于承认了!就是你害的小姐!”寄秋听见李姨娘的话气急了,冲上前去给了李姨娘一个耳光。
“你血口喷人!”李姨娘一手捂着自己挨打的脸一手指向寄秋。
“当日那鸡蛋羹里的毒是顾公子的手下看出来的,只有我们在跟前的几个人知道。你又不在旁边你怎么知道那是断肠草的!还说下毒的不是你!”寄秋飞速的还了回去,顶的李姨娘一愣一愣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庆怜枝见机会来临,立马喊道:“寄秋!走,我们去衙门!”,庆怜枝紧接着转头向听见动静赶来的下人说:“你们看好李姨娘,不许她挪动一分,还有,你们刚才可是听清楚她说了什么?”
“小人听见了李姨娘骂夫人和小姐,还清清楚楚的听到了李姨娘说‘断肠草’这三个字。”庆怜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这倒是个机灵人,知晓打蛇随棍上。那人却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心说这位小姐的眼睛可不像是个四岁的孩子。
“小人也听见了。”其他人都随声附和着。
“好,那你们可要记住你们说的话,一会儿到了公堂上可别又忘了!”
“小人不敢。”
“小人听到了就是听到了,一定会帮小姐讨个公道!”赶来的下人听到真相义愤填膺。
“那好,你们看好李姨娘。寄秋,我们走!”庆怜枝昂首阔步,掠过李姨娘看都没看一眼。
“不可!”声至踏来的是庆连山。刚回府的他和林怜儿听完了整段对话。庆连山听到李姨娘第一句骂林怜儿的话时就忍不住想要出面了,是林怜儿按住了他示意他静观其变。没成想先是女儿开口说话给了自己一个惊喜,女儿不仅不是哑巴还伶牙俐齿。
“父亲。”庆怜枝看见那个精明的小厮那一刻就知道父亲回来了,这小厮是一直跟在父亲身边,若是没父亲授意他又怎么跑到了自己面前来。
庆怜枝不傻,就算是真相大白,她也不会真的去衙门给京城里的人送饭后谈资。庆家,还是要脸面的。
“母亲你回来了。”庆怜枝见林怜儿也出来了,直接跑到了身前抱住了她。林怜儿弯下腰回抱祝她在她的耳边小声说:“我的怜枝真是厉害,知道保护娘了。”林怜儿听见庆怜枝维护自己的时候激动地不得了,但她更震惊的是庆怜枝要去公堂的举动。自己的这个女儿啊,倒是刚强。
“老爷。。。”李姨娘听见庆连山气急败坏的声音便知道庆连山听见了,她在心里还在祈祷着庆连山没听清自己说了什么。
庆连山指着李姨娘叫她跪在地上,用力的吸了几口气平稳了一下情绪。
“怜枝,你怎么看。”
“父亲,凡人之所以贵于禽兽者,以有礼也。李姨娘今天忘了身份污蔑我母亲是失了礼。后又承认是她在百日宴上下了毒,就这一点,我认为她禽兽不如。”有理有据,果真伶牙俐齿。书也没算是白读。若不是时机不对,庆连山真想夸一夸她,不过禽兽二字,却还是有些过了。
“为父今日阻止你去公堂你可有怨言?”
“女儿自然没有任何怨言。庆家,还要脸。只是李姨娘,我还请父亲能为母亲和我做主。”庆怜枝直视着庆连山的眼睛,慢慢的说出了这句话。她说的越慢,吐字越清楚,庆连山听得越明白便越生气。
“李婉君!你不敬我庆家夫人,试图谋害我庆家子女。先前怜儿一直说你是若云的母亲,若云大了要脸面所以我没对你怎么样。但你真当我是傻子吗?真当我大理寺少卿白做了那么多年吗?今天,你不要脸面,我庆家还要。”庆怜枝第一次知道李姨娘的姓名,不禁感叹果真人与名并不相符。
“我庆家容不下这般肮脏的人,自今日起,你不再是我庆家的人。我会告诉若云就当你死了。”
“父亲!”庆若云突然跑了出来跪倒在庆连山面前:“姨娘纵有万般不是她也是我的生母啊,况且那日并没有毒死庆怜枝啊父亲!父亲你口口声声说要脸面,那你现在将姨娘除了府去不就是在打我的脸吗?”庆若云见庆连山未置一词,似狠了狠心似的继续说道:
“父亲,您若是真要将姨娘除了府去,那么也将我除了去罢!”说完便闭住了嘴,梗着脖子直视着庆连山,直视眼中的泪不断地向下淌一滴一滴的砸在了地上。
“女儿哇。。。”李姨娘像唱戏一般哭着伏在了庆若云的身上。
庆连山看见此情此景更是恶心,气的爆了青筋,拂袖走了。
“若云小姐快起来,老爷已经走了,我若是您,我可得羞死了哪里还有脸在这里跪着哭。至于李姨娘么,你不得好死!”
“寄秋,多嘴了。”庆怜枝喊住了她。她的骄傲让她不屑于与李姨娘再有一分牵扯,就连身边的人再同她对话,都让庆怜枝觉得肮脏。她想要的,就是正大光明的理直气壮的怼回去。她做到了,她还顺便踩死了那个向她张牙舞爪的李姨娘。
“怜枝,我们走吧。”林怜儿轻轻的瞥了李姨娘一眼,向庆怜枝招了招手。
“都是你!要不是你我怎会落到如此地步!”李姨娘像疯狗一样逮谁咬谁。
“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若还存一点良心就该知道我从未对庆若云有半点伤害之意。”林怜儿微微侧头,又对庆若云说:“若云,你自己也好好想想吧。”
庆若云跪在地上低着头,谁也看不见她究竟是什么表情,只见得那攥紧的拳头仍是不曾松动。
“母亲。”庆怜枝轻唤了一声,走到林怜儿身边握住她的手。虽然母亲不曾提起,但庆怜枝知道林怜儿还是有些伤心,毕竟,林怜儿也曾喜爱过庆若云。
“母亲,今天大哥来信了,咱们一起去看吧。”提起庆俊旸,林怜儿回了神。母女一同向屋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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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李婉君迁到西北角的院子里去,严加看管,不许她再踏出院子一步,也不许她再见庆若云。”庆连山最终还是没有将李姨娘除府,只不过,她再无兴风作浪的半点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