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崎和汐吃完还算温馨的饭后按照早苗的指示两个人一起外出旅行。
但这是汐出生的5年来,两人第一次在一起度过。
在沉闷的气氛笼罩中,冈崎在列车里对哭闹的小孩怒吼。
看到这副情景的汐,从座位上站起来,向着某个地方走去能哭的地方,只有厕所,还有一个遥不可及的地方。
在目的地,汐抱着父亲给她买的机器人独自一个人在菜花地里玩耍。
冈崎看着眼熟的风景无意间来到了山丘顶,看到了那个老妇人,冈崎直幸的母亲,冈崎的奶奶。
奶奶给冈崎讲述了在冈崎母亲去世后,直幸的故事。
“那孩子说过,就算只有我一个人,也要把你养大成人!
“那天,你牵着直幸的手离开的,你还记得吗?
“自那以后开始的日夜,是那孩子一生中最努力的一段时光。
“他被辞退了好多次,辗转各地,就算这样,他也没有放弃你。
“拿出所剩无几的钱买玩具给你玩,买零食给你吃。自己的运气、成功的机会,他全部牺牲掉了。
“或许有时他也对你很严苛、很粗暴,但这一切都是为了把你顺利抚养长大好。
“只不过,对于直幸来说,那样的生活一定非常艰难。
“为了冲淡工作上的烦恼,他开始借酒消愁。听说他喝醉之后有时还耍酒疯。
“可即使这样,他还是选择和你一起生活。而等你成长到能够觉得自己人生的年纪,直幸他已经失去了一切。
“工作、信誉、朋友、所以这一切。听说你现在的境遇和那时的直幸很像,那一定很苦……”
冈崎终于明白了父亲为他所做的一切和父亲的不易。
接受了奶奶委托的冈崎去花田找汐准备回家,发现汐沮丧的站在路边。
冈崎走过去,问道:“一直都在找吗?”
冈崎蹲下来,小汐抬起头,望着父亲,冈崎说道:“小汐,那个机器人……或许找不到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我再给你买一个新的吧,好吗?”
小汐低声说道:“那个,是只有一个的……”
“店里不是摆了很多吗?”
小汐握紧拳头用力攥起了裙摆,“是你为我挑,为我买……”
冈崎愣了一下,小汐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亲,“是爸爸,第一次……”
冈崎抬头看着小汐,满脸惊愕,旋即低下头去,不知所措。
“小汐。”
“嗯?”
“你一直很寂寞吧……”
“嗯。”小汐声音低沉。
“和我一起来旅行,觉得开心吗?”
小汐用力点头,“嗯!”
“这样啊……小汐”冈崎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也愈发温柔。
“我,可以陪在你的身边吗?虽然一直以来我都是个糟糕的爸爸,可今后我会为了你努力的。所以……我可以陪在你的身边吗?”
小汐认真地点头,“嗯!”
“真的吗?”
小汐非常肯定地说道,“我要你陪着我。”
“真的吗?”冈崎有些不敢相信,自言自语地低下头。
但小汐又低下了头,情绪变得低落。
“不过,今天没了很重要的东西,难受……”
“爸爸……听我说……”小汐的肩膀微颤,声音开始抽噎,她低着头,双手用力攥着衣服。
“我已经……不用再忍着了吗?早苗说过了,可以哭的地方……只有洗手间和爸爸的怀里……”
“嗯……嗯!”冈崎用力地点点头。
小汐走两步扑在冈崎怀里,小小的胳膊紧紧搂住了冈崎,将头埋进冈崎的肩膀上。
她的肩膀抖动地越来越剧烈,抽泣渐渐变成了嚎啕大哭,抬起头,脸上已是泪流成河。
冈崎反手搂住小汐,用力地搂着她那小小的身躯,仿佛害怕再失去她一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空旷的太阳花田上回荡着两人的哭声。
……
在回去的列车上。
“小汐,你想听妈妈的故事吗?”
“嗯。”
“好,那就做到这边来。”
“我想想……”
“妈妈啊,是个好像随时都会哭出来的人,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也是,是那么没有自信,那么软弱,一直呆站在学校的那条坡道下,然后你猜,她在坡道下说什么。竟然,闭着眼睛说‘豆沙面包’哦……”
“那是妈妈的习惯,说出自己想吃的东西,从而让自己获得勇气。早苗阿姨那个时候忙于工作,几乎没有给她做便当的时间,硬去拜托的话,早苗阿姨肯定会挤出时间的吧。但是妈妈并没有这样做,妈妈就是这样一个人……
“然后……然后啊,妈妈她……”
冈崎忽然想起了渚,泪水又从眼眶涌出,一滴一滴砸落在手背上。
小汐拉了拉冈崎的衣服,也流下眼泪。
冈崎为小汐擦干眼泪,又拭去自己的泪水,随后开朗地笑着,继续向小汐讲述着妈妈的故事。
到晚上时,冈崎带着小汐先回到父亲直幸的家里。
冈崎将跟奶奶的相遇的事情,全部都跟父亲娓娓道来。
父亲看了眼已为人父的冈崎,又看了眼自己的孙女小汐。
他低下头,沉默片刻,低声说着:“已经……可以了吗?”
“我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了吗?”
“不知不觉,我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了吗?”
冈崎流着泪说道:“您完成了这么多年辛苦您了”
“那真是,太好了。”
冈崎看着父亲踏上回家的道路,他也来到古河家里。
冈崎向早苗夫妇道歉,并从早苗和秋生手里接过小汐。
秋生和早苗坐在院子里,秋生对早苗阿姨安慰道:
“已经……可以了。你做得很好,这次该你好好的哭一场了。觉得撑不下去的时候,还有我在,在你哭完之前,我都会在你身边。”
“所以,已经可以了……”
月光下,早苗的影子在簌簌地颤抖,然后伏在秋生的肩膀上。
宁静的夏夜,总是开朗微笑的早苗,终于在五年后发出悲怆的哭声。
冈崎听到秋生和早苗的语,听到早苗第一次撕心裂肺的哭声。
冈崎对着秋生和早苗被月光映射出的影子,深深地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