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棠见伧王怒不可遏的模样,心中直叹自己低估了君主对祈国的仇视,而且,他完全没有料到宣将军竟然能认出泷岱来。毕竟泷岱在被逐出皇宫前,一直久居宫中,而宣将军一直在边境行兵打仗。
眼看着禁卫们直拥上来,要将他们拖出侧殿,柳棠忙道:“君主,他确实为祈国三皇子不错,但借惊夜枪并非是要对伧国不利啊!”
“尔等沆瀣一气!祈国之人盗我镇国宝器,我不加以责罚,你们竟还敢出言相借?”伧王雷霆震怒,大声喝道。
柳棠等人皆是一惊,他们早已约定不会再跟其他人讲起此物为泷岱所盗之事,君主何以会得知?
回头见泷岱正恨恨地盯着宣将军,柳棠低声道:“宣将军为何能认得你?”
泷岱未及回答,就听伧王厉声道:“盗取镇国宝器本就是死罪一条!你们竟还有胆联合祈国的皇子来假言相借,斩立决!”
此时众人已被禁卫反身架起,柳棠和樊西等人刚想要辩解,却闻一声女子的疾呼:“慢!”
在她身后还跟着三个小太监,他们一边慌慌张张得在她身后奔着,一边低声喊道:“长公主!请留步!”
这一袭浅黄色衣裙从他们身后奔来,匆匆跪在殿前,行了个礼直言道:“请皇兄手下留情,臣妹有一事相禀。”
“说。”伧王收起怒容,看着她,淡然道。
长公主毫不避忌地直接走到龙椅左侧,俯身在伧王耳畔轻语了几句。而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很是惊讶,待长公主说完后,他才侧头蹙眉问道:“你说的可是当真?他们真的是……”
“千真万确。”长公主肃然地点了点头,而后走到殿下,示意禁卫们松开柳棠等人。
“这……确实难办了……”伧王低声喃喃。
樊西看到长公主一直似有似无地盯着他们,心中自是困惑不已。回想起初入皇宫那日,他总觉有人远远地跟踪他们,当时回头所见的那抹浅黄,难道就是她?
思忖许久,伧王终于决定道:“惊夜枪孤定然不会借出,尔等即日起不得再提此事,亦不得再入宫中半步!”
自长公主闯入侧殿以来,宣将军便是一直面色极差,听到伧王如此旨意后,忙抱拳行礼,道:“请君主三思!”
伧王未言,长公主却疾言厉色道:“君主既已决定,定有他的道理,你难道还要反对不成?”
宣将军悻悻地咬了咬唇,道:“微臣并非此意……”
“不是最好!”长公主朝他瞥了一眼,而后转身对樊西等人道,“你们随我去长公主府吧,我还有许多问题想要请教各位。”
虽不知长公主是何意,但既然她挺身相救,自是没有拒绝随她回府的道理。他们便同意道:“是!长公主。”
长公主领着他们向伧王行礼告退后,直径往长公主府走去。
柳棠心想,传闻景珝长公主虽是伧王的亲妹,但在伧王眼中却不只是妹妹,更是权政的助力者,故而对其十分宽待与尊重,而今看来果真如此。
当年继位风波让他们二人彼此紧密联系,景珝长公主更是凭借自己的实力与人心为伧王继位立了不少功劳,以至于伧王继位后破例景珝长公主可自由出入皇宫,且其在皇宫内外皆有自己的府邸。
长公主府恢弘大气,正门匾额“宁泰府”更是前任伧王亲笔题字。
由于这座府邸是前任伧王在景珝长公主八岁时大兴土木而建,且此“宁泰”二字寓意天下宁定、国泰民安。故而当时不少朝臣曾推测,在前任伧王的心中是欲传位于这位聪慧过人的公主。
带着他们走入正厅后,长公主坐在椅子上,浅浅一笑道:“你们不必拘谨,随意找个位子坐便是了。”
他们虽觉有些不妥却也不好拒绝,只好毕恭毕敬地行礼道谢后,规规矩矩地坐在了正厅两侧的木椅上。
长公主深深地看了一眼泷岱,而后道:“三皇子愿意交还惊夜枪,我应替皇兄道一声谢。”
“不必。”泷岱面无表情道。
她兀自笑了笑,直接道:“我想,你们一定很奇怪为何宣将军能一眼认出三皇子,而皇兄又为何能知道惊夜枪是为三皇子所盗。”
“我们确实非常想知道。”樊西道。
“那是因为宣将军曾为皇兄安插在祈国皇宫的细作,在宫内担任禁卫首领多年,自然对宫内人事极为清楚了。而你们用徊测知惊夜枪被盗那晚的事时,他亦是在暗处听得。”景珝长公主道。
泷岱终于明白,为何他会觉宣将军如此眼熟——禁卫首领,呵呵,那自是迎面相见多次了。只是没想到他做细作这么多年,却未有被暴露。
作为一名暗探细作,身手自是万分敏捷,也难怪当日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在暗中偷听。柳棠问道:“宣将军那日偷听我们谈话,难道是知道我们定能找到盗取惊夜枪之人?”
“你们拥有徊不仅廖将军和秋御医知道,皇兄亦是知晓此事。当他告诉宣将军你们有徊且能用它测知往事后,惊夜枪被盗之事一发,他便献计关押廖将军。”
叶珞绪闻言,惊道:“他竟是为了这件事利用我们和廖将军?倘若他直言让我们测此事,我们未必会拒绝呀!”
“在他心中,人心难测,如何能信得过你们?”长公主耐心解释道,“他知你们与廖将军的关系,利用廖将军,你们定会尽力且尽快地将此事办妥。只不过,他也没料到你们所说的那个人竟然是祈国的三皇子。”
“原来如此……”叶珞绪低声喟叹。
樊西却道:“宣将军他在祈国这么多年,又如此清楚两国宫内之事,难道真的不会变心吗?”
“他确实是在祈国宫内亦尽心办事才会被授予禁卫首领这重要之职位,但我与皇兄都知道他一心为伧国竭精殚虑,绝不会倒戈相向。虽说他许多处事方法,我也不敢苟同……”景珝长公主道。
泷岱见她明知自己是祈国皇室之人,仍愿意坦言告之这些事情,便道:“长公主知道这么多事,那可明白我如今的处境?”
“略知一二。”她道。
“那可还有办法让伧王借出惊夜枪?”泷岱又问。
景珝长公主未有思索,便直截了当道:“怕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