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秋姑娘给你的纸条上面说了什么呀?”
柳棠那日看了秋璞通过飞鸽传书给他的纸条之后,只是默默收起,并未透露一句,就连平日里无话不谈的林羽慕都未有告知。可偏偏林羽慕又是极想知道,在憋了一个多月之后,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没什么。”他只顾着行路,心不在焉地答道。
“她好像对你挺有好感的,住在廖将军府的那几日,她一直向我打听你的事呢,”林羽慕策马凑近柳棠,故意说道,“而且,我发现她还长得很像小绮呢。”
一听到小绮的名字,他便猜到林羽慕还想说什么,立马打断道:“羽慕,别说了。”
“为什么?我觉得秋璞姑娘挺好的啊。”
自从见到秋璞,并猜到她对柳棠有意之后,林羽慕一直想要撮合他们俩,以此断了柳棠这些年来一直坚持的、不可能实现的念想。
柳棠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你知道我心里只有小绮。”
林羽慕却反驳道:“我也知道她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啊。”
“不会的,我一定能找到她。”
又是同一句回答。在他心中,不论要花多久时间,也不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要找到她。
“她说不定都已经死了,或是被带走,你何必执迷不悟呢?”林羽慕依旧劝道,一如去年小绮生辰,他俩在断剑崖饮酒之时。
“即便她死了,抑或我这辈子都不能再见到她又如何?我心里也已经容不下其他人。”
这是柳棠一直以来的坚持,谁都无法改变。林羽慕不行,长得与小绮极为相似的秋璞,亦不行。
天已渐黑,他们行到了一座荒无人烟的山脚下。
“看这天气不会下雨,而附近也无居所,我们便在此处露宿一晚吧。”柳棠勒马止步后,看了看地图道。
“好。”众人皆是同意。
韵兰见慕容纱已从樊西的马背上跃下后,便疾步走到她的身侧,问道:“慕容姑娘,这徊内的怨气净化得如何了?”
慕容纱一面将如玉佩般携带的徊从腰间解下,一面答道:“而今已经将怨气清除得差不多了,但还有些许残余,需要继续净化。”
她点了点头,道:“这几个月,劳烦慕容姑娘了。”
“兰姑娘无需如此客气。”
韵兰继而又问道:“不知安婆婆可有教过你如何用此物来测往事?”
“嗯。安婆婆说只要将其恢复成原状后平放,以一手二三指抵着眉间印堂穴,另一手二三指指向徊的正中间。同时,在脑海中反复默念想测知之事即可。听上去并不难,但事实上我并未试过,也不知行不行。”莫容纱略带歉意道。
“原来如此。”
夜已深,而韵兰依旧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这些日子,她总是夜不能寐,满脑子都是想用徊来测知当年真相。而现在,她从慕容纱处得知了测知前事之术,自是想立马一试。
她暗暗思忖道:对于我、对于义父和宇文叔叔来说,这个心结已经困扰和压抑我们太久了,早一日寻求到结果,便是早一日的解脱……不如就趁今晚,先偷偷用徊来测知真相。
正想着,韵兰悄然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慕容纱的身侧。
每一次,慕容纱施展完净化之术后,都会将徊缩成佩玉般的大小,以便携带。
韵兰轻轻地把缚在她腰间的徊取下,而后寻了一块离其他人较远的草地,将它平放在地上。
她学着慕容纱平日里的样子,一双手交叉悬于其上,一高一低,并在念着幻心咒的同时以相反方向不断画圈。
渐渐地,她感觉好似自己体内真气正在一点点被吸入徊内。而与此同时,它也在一点点地变大。
“可以了!”韵兰暗自惊喜,第一次用徊便能如此自如地将它复原。不过,她并未就此太过乐观,毕竟最重要的是能用它来测知往事。
借着倾洒在地面的盈盈月光,她以左手二三指抵在印堂穴,右手二三指则指向徊的空心正中点。
告诉我,十一年前,萧世澄大将军的死因和屠杀萧家满门的凶手吧……
韵兰默念着,瞬息间,徊中央的空心浮现出一张金色五行八卦图,并在缓慢地旋转着。
她见到此状,便知徊已有了感应,虽还没有任何迹象能看到十一年前之事,但她肯定自己如此做并不会有错。
直到——徊中的金色八卦变成了一团黑气,而她开始浑身炽热,并感百爪挠心、万蚁噬骨。
“呃……唔……”
正在浅睡中的柳棠等人听到微弱的**声后惊起,他们循声而去,发现韵兰竟倒在了满是黑气弥漫的徊旁边。她使劲抓住胸口的衣襟,不断地**打滚,连五官都因难以忍受的疼痛而拧结在了一起。
“爹……娘,不要走,不要……”韵兰紧闭着双目,声音微弱。
林羽慕惊道:“她这是怎么了?”
慕容纱急忙跑过去,拾起徊仔细一看,随后蹲身轻轻掀起韵兰的眼皮——双眸已是血红。
“兰姑娘她应该是用徊却被反噬,结果受心魔所控,才会如此,就像是走火入魔一样。”她回过身,对柳棠等人解释道。
“那怎么办?”叶珞绪看着韵兰如此痛苦的模样,焦急道。
“对于走火入魔,我也无能为力,我能做的,只有将现在怨气外溢的徊控制住。”慕容纱无奈道。
柳棠走到韵兰身旁,躬下身,轻轻用手背试了下她的额头,发现已是滚烫无比,蹙眉道:“情况不妙,我们得想办法让她镇定下来。”
思量片刻,他让叶珞绪将韵兰扶坐起来,而他则盘腿在其身后,运功。
一炷香过去,韵兰体温不降,疼痛感亦是不减。口中还是不停地喃喃着:“是谁……凶手是谁……”
“怎么样?”林羽慕跑到柳棠身侧,半蹲着问道。
柳棠仍是摇了摇头,道:“我的真气根本输不进去。”
“现在已是春日,夜晚远不及冬天般寒冷。若是从内、从外,都无法为她降下体温,即便最后能镇定下来,也是会烧坏五脏六腑的。”樊西道。
林羽慕和叶珞绪等人虽是知晓,但都面面相觑,束手无策。
“唔!”
突然间,本还不住**的韵兰竟是直直地倒身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