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攀上落日崖,便听见叶珞绪的尖叫声一阵阵传来,愈来愈惨烈,犹如利刃刺在乔轩少的心房。
他循着惨叫声的来处,轻功而上,终于在落日崖边找到了伏倒在地的叶珞绪。她面如白纸,一手紧紧抓着心口的衣襟,一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却根本无力,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而江曲棉则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如此痛苦的样子,十分得意,阴笑了两声后道:“怎么样?刚才刺心诀的滋味不好受吧,是不是好像几千根针不断地扎在心上,让你疼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呵呵,我早说过,只要你能乖乖听话,完全不必吃这等苦头。”
“可恶!”
乔轩少听到江曲棉对叶珞绪施展了刺心诀这种在乾巽组织内用来对付叛徒的毒咒时,愤怒不已,两眼快要喷出火来,发尽全力向她掷去了寒雪珠。
江曲棉发觉身后有暗器飞来,却未作躲避,而是飞快地把叶珞绪抓起,挡在自己身前,并且用右手紧紧掐住她的喉咙,让她动弹不得。
他见状,欲要施法将寒雪珠收回,但已来不及,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击在叶珞绪身上,使本就被折磨得极为虚弱的她口吐鲜血,几乎瘫倒。
“你明知不交出三皇子的后果,还敢来见我,”江曲棉朝着他轻轻一笑,更加用力地掐住叶珞绪的喉咙,道,“既然你们都这么不知好歹,不如就让我杀了她,就当是给你一个警告。”
乔轩少看了一眼因自己的冲动而错手重伤的叶珞绪,心中有万般悔恨却并未表现出一分一毫,他泰然自若地是从怀中掏出一块黄布,道:“泷桀费劲千辛万苦要找的东西就在我这里。”
这块黄布乍一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但在阳光的照射下,可以清楚地发现有一条金龙在布上翱翔,时而悠闲,时而俏皮,黄布的右下角还有金线绣着先君泷癸的名字。
江曲棉仍然记得两年前,她是泷癸的贴身护卫,某日泷癸病重垂危,写下一封遗诏后就用这块黄布将遗诏包裹并让她置于三皇子寝宫的暗格。
可当先君驾崩后,她奉泷桀之命取出遗诏时,才发现遗诏连同这块世上绝无仅有黄布一起消失了。
“遗诏在你那儿?”江曲棉问道。
“不错。”
江曲棉非常明白,这封遗诏对祈国有多重要,自前任君主驾崩,继承风波延续至今,究竟谁是真正的继承君主之位的人,众说纷纭,朝中各派更是因为此事水火不容。而泷桀虽代为行使君主之职,但始终颇受反对派的非议。
本有一些顾虑的江曲棉看到乔轩少一脸正色,不似信口胡绉,而且这块黄布切切实实在他手中,于是逐渐倾向于相信他。
乔轩少见她稍稍松开了紧掐叶珞绪的右手,便知她有些动摇,继续道:“偷取遗诏、暗杀三皇子这两个任务全都失败,泷桀可没少惩罚你吧,否则以你的功夫和资历,又怎么会只是一个受人摆布杀手,空有一个‘祈国第一杀手’的名号。”
确实,江曲棉本是最受泷桀信赖的心腹,却因为这两个极为重要的任务的失败而被泷桀革职冷落,也自从那时起,她再也没能见到泷桀一面。
这些话虽是事实,但由眼前这个屡次阻挠自己完成任务的人说出,让心高气傲的她恼怒不已。江曲棉轻哼了一声,恶狠狠地瞪着乔轩少,道:“遗诏为什么在你那里?它里面说了什么?”
“我自有办法找到遗诏,不必告诉你,至于其中内容,你一看便知!”
乔轩少见她已经完全相信自己,就从怀中掏出一封诏书,未给对方思考的时间,迅速向悬崖边扔去。
一条明黄色的抛物线眼看着就要坠下悬崖,一心想要立功的江曲棉急忙推开叶珞绪,跑到崖边后,左脚一踮,腾空而起,将那封诏书一把抓入手中。
突然被推开的叶珞绪重心不稳,乔轩少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扶到一旁,凑近她的耳边,柔声地说了一句:“忘记我。”
叶珞绪定定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会对自己这么说,但只从他的眼中读到了一片淡然。
她想要开口说话,可喉咙好像有东西被哽住似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此时,江曲棉已打开手中的诏书,见到里面竟然空无一字,才知自己受骗,她将手中之物狠狠地扔到地上,怒不可遏。
她一面对乔轩少施展裂骨诀,一面愤然道:“我一定要你为此付出代价!”
乔轩少早就料到江曲棉定会暴怒,在她双手掐出裂骨诀的第一个诀文的同时,也施展了气障诀。
裂骨诀的那道红光重重击在乔轩少的气屏上,来势极为凶猛,但他亦是拼尽全力来抵抗。江曲棉步步逼近,他则巧妙地步步倒退,引得那束红光远离叶珞绪,最后退到了一株大树前。
他左臂的伤口本就未愈,在一次次的运功后,渗出了一片鲜红。
“喝!”
他忽然收回气障,一个侧翻跃出几丈之外,江曲棉的裂骨诀直直地打在那棵树腰,所及之处顿时断裂,参天大树轰然倒塌。
他轻功腾起,落到江曲棉身后,一掌攻向她后背。江曲棉转身双手的挡下,随后朝着他的伤口处便是一拳。
乔轩少展开双臂,急速后退,避开这一拳后朝她又是一个枷印诀。江曲棉自是不会再中此招,她后翻躲开后,一个爆破诀将套向她的金圈击得粉碎。
这一招一式尽入叶珞绪眼中,她明显看出乔轩少不但是将江曲棉引开她身旁,而且是一点点将江曲棉引向悬崖边。
她心想,难道他是像将江曲棉击下悬崖?
再看乔轩少,他见招拆招,有条不紊,终于,在距离崖边仅剩四五步时,背对悬崖的乔轩少轻功一跃,欲要翻到江曲棉身后,但江曲棉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亦是一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右掌攻向他的胸口。
乔轩少迅速以双掌抵挡,两人内力的碰撞,使得的伤口撕裂,鲜血涌出,浸透了他半截衣袖。他咬紧牙关,忍痛反击,但仍是被江曲棉的掌力向后一搡,以至两人落地时,他的后脚已有一半悬在崖外。
江曲棉见他右臂鲜血淋漓,已渐渐支持不住,便发力攻其右掌,果然,乔轩少整个人都向后一挪,不慎跌了下去,他用左手抓住崖边,努力让自己不坠下悬崖。
“哼,”江曲棉走到崖边,用右脚踩在乔轩少的左手上,阴冷一笑,道,“两年前你坏了我好事,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以解我心头之恨!”
只见江曲棉一脚将乔轩少的左手踢开崖边,他就这么落下悬崖,叶珞绪见状,惊呼:“乔!”
悲愤交加的她明知自己斗不过江曲棉,仍撑起虚弱的身体,召唤出幻琉弓,朝着江曲棉便是一箭。
这一箭让正是得意江曲棉有些措手不及,她后翻避过幻琉箭后,回头发现叶珞绪已经召唤出幻琉弓,便飞速冲到她面前,欲要夺弓,却在刚碰到幻琉弓的时候,生生被弹了回去。
叶珞绪明显感觉那一弹产生余波的威力不小,江曲棉毫无防备地被弹出了几步远,而她自己亦感受到了气流波动的影响,跌倒在地,幻琉弓也差点脱手而出。
不甘心的江曲棉再次夺弓,仍是在她的手指刚触到弓臂的时候就产生了反弹力,不过这次她有了准备,双手牢牢地抓住弓臂不放。
只是,幻琉弓发出的波流愈来愈大,若用蛮力,江曲棉根本无法使力将弓抢走,仅仅不让自己被弹开就耗费了不少力气。
她皱起眉头,心想如此僵持下去不是办法,若再不放手,幻琉弓强大的灵力所产生的气流之力迟早会将她的经脉震断。于是,她便企图用内力来抵抗幻琉弓的气流,再将弓夺走。
可当她运用强劲内力攻向幻琉弓的时候,竟被全部重重地弹回到了她自己身上。
如此突然的重创让江曲棉毫无招架之力,只能硬生生的受了自己的一击。
“为什么会这样?”
她猛地抽回紧抓弓臂的双手,捂住胸口,硬生生将险些呕出的鲜血又咽了回去,继而俯身掐住瘫坐在地的叶珞绪的喉咙,面目狰狞,问道:“不是只要打败你就可以得到它吗?”
叶珞绪被掐得喘不过气,想挣脱开江曲棉的冰冷的手却根本使不上劲。她恨恨地瞪着因身受内伤而元气大伤的江曲棉,道:“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那好,既然你活着我得不到它,那你死了,恐怕就不难得到了!”江曲棉使劲地将她往地上一推,起身施展殁魂诀。
在为了泄恨而射出那支幻琉箭后,叶珞绪已经连支撑自己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她只能靠意念将幻琉弓收回自己的体内,不让对方得逞。
江曲棉掐完三个诀文后,她便觉得一股凉意迅速从她的指尖一直渗透到全身,五脏六腑和奇经八脉瞬时好像被冻住一般,自己的意识在一丝丝地被抽离,视线也逐渐了起来。
是要死了吗……
隐约中,她似乎看到了乔轩少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之后,所有的意识和知觉都被一抽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