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pk水温凉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他大约也是很想有个平静安稳的家吧。
只可惜皇室之中多得是勾心斗角你谋我算,真要说起来也没有这市井小民过的自由自在。
她帮忙端着热水,那婆子见她还是个姑娘家,怎么也不肯让她进去。
水温凉只能听见那一声高过一声的痛呼,简陋的屋子里却没有什么摆设,两个木盆子反复换着血水和干净的热水偿。
“婆婆,还是让我进去看看……”她在外头听得着急,两个孩童也在门口巴望着,连连问着“我娘怎么了?”“弟弟怎么还没有出来。”之类的话。
水温凉有些头疼,因为生长在孤儿院,从小身边的小孩子都是超乎常人的懂事撄。
她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哄这些会哭会闹的。
“想不想听故事?”
萧容华站在屋檐下,眉目含笑的模样,叫两个小孩都看傻了眼。
连原本要擦眼泪的动作都忘记了,破涕为笑的跑过去,高声道:“要。”
水温凉扬了扬眸,从锅里拿出几个水煮蛋塞到他手里,“到一边讲去。”
萧容华被她支使到了一边,都没说什么。
手脚都已经有些不太麻利的老婆婆却很固执,“你一个没生养过的小娘子懂什么,还是在外边呆着吧,万一到里头冲撞了什么,我回头还得分心来照顾你。”
水温凉无奈,只能在灶台上找了几个鸡蛋煮羹,希望待会儿能派的上用场。
好在半个时辰以后,方岩一路狂奔回来了,满头都是汗的催促着快些。
那稳婆满不在乎道:“又不是你媳妇,你这么着急干什么?谁生育的时候还没个阵痛……”
眼睛里还满是对这简陋之地的嫌弃之意。
老婆婆招呼着稳婆进去,水温凉上前塞了一锭银子过去,“麻烦了。”
稳婆的眼睛立马就亮了,连声应声好。
又忍不住打量了她好几眼,真是没想到就这破家当,还有出手这么大方的人。
里面很快就忙活了起来。
方岩在外头直打转,好半响才想起来同水温凉道谢,“真是多亏小娘子了,我们这穷人家的都隔好点的稳婆都愿意来,可真是苦了我这大兄弟的媳妇了。”
她之前听过许多女人生育是在鬼门关前面走一趟的事例,自然知道这稳婆靠不靠谱就多重要。
权贵之家的孕妇早知待产好几个月之前就养了稳婆在家伺候着,金贵的很。
这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现在还真不算是什么事儿了。
“你的大兄弟?”
水温凉原本以为是方岩为人热情,但是这逢年过节的,当家的却不在就有些奇怪了。
方岩便同她说起这家的事来,不会儿里面报了喜,“生了生了,是个男孩。”
又忙活了好一阵子才淡下来。
大家都聚在简陋的屋子里,反而显得十分的热闹。
“真小。”
水温凉抱了抱,轻轻柔柔的生怕弄伤了新出生的婴儿,浑身都带着奶香。
萧容华站在她身旁,淡淡道:“皱巴巴的……”
话刚出来,她就出声打断道:“你有没有见过新出生的小孩子啊,不都是这样么。”
辰王爷这个看脸的,还真有可能在这种时候说人家小孩长的丑。
产后虚弱的妇人倚在床头笑,“若是小娘子胆下的麟儿,这位公子一定觉得怎样都好看。”
方岩笑着附和,“小娘子和公子也要抓紧啦。”
萧容华含笑打量着她。
水温凉将孩子放回了榻上,面色有些尴尬道:“灶上有鸡蛋羹,我去端。”
一脚迈出了门槛还在想,这都哪门子的事。
这祸水就算日后子孙满堂又关她什么事?
想着想着,水温凉忽然想到自己抱着那个皱巴巴的新生儿,萧容华在一旁含笑逗弄着。
这情景……其实也是蛮美好的,锅盖在手里咣当一声掉了下来。
她吓了一跳,自己方才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进去的时候,张大嫂和方岩正央着萧容华这孩子取个名儿。
“平安喜乐,便取个平字吧。”
他的声音浅浅的带了几分温和。
水温凉端了进去,正听见两人齐声称好,白丁之家不求大富大贵,只盼岁岁平安罢了。
“若是孩子他爹在就好了,我一连给他生了两个女儿好在他不嫌弃我,好不容易生了儿子他却……”张大嫂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
她倒是听说产妇情绪变化很大,当下也不免有些愕然。
方岩道:“这世道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以前老是丢孩子,现在倒好连青壮年也开始无故失踪了。”
这话里便不知道有多少无奈了。
水温凉奇道:“这话怎么说?”
以前出云后主在的时候,为了追求长生不老没少做荒唐事,倒是云州的青壮年失踪外面倒还真的没有什么消息。
萧容华眉目半敛,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的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一两月的事情。”
方岩的话也不知道在心里憋了多久,这一问就开始全倒了出去,“那天晚上我刚好有东西落在了船上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看见张家兄弟给一个过路人带路出去之后就再没有回来,后来那些上山砍柴的、狩猎的青壮年们也渐渐了没有踪影……”
方岩皱着眉头,像是怎么都想不明白似得,“不光是我们这里,隔壁几个村子也是这样,这大过年的当家的都不知道去了那里。”他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只希望他们还活着就好。”
水温凉默然。
得多没有希望,才能寄望于亲人们还活着便好。
张大嫂背过身去,低声抽泣了起来,她劝了几声,两个童声清脆的小姑娘也跟在一旁宽慰着。
外面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有残雪零零落落从树梢上掉下来。
水温凉站在屋外问他,“这事会不会和金矿有关?”
这个假设绝非凭空捏造,开采矿石需要打量的劳力,且不能被上头的知晓,肯定会逼的某些人异想天开。
萧容华回眸看她,两人仅有一步之遥。
他道:“太聪明的人通常都死的比较快。”
她半点不让,“蠢人也不见的活的长。”
辰王爷做了那么久的纨绔,也没有让人放下多少戒备心啊。
萧容华勾了勾唇,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颗赤色的烟花,瞬间冲上夜空在这一片静谧的夜空之中绚丽夺目。
她抬眸看着,“我们走吧。”
辰王爷的信号弹一放出去,只怕马上就有人要倒霉了。
但是在此之前,还是尽量做到不要连累任何人的好。
身后婴儿初啼。
他忽然牵了她的手,“好。”
没有道别,他们一同消失在夜色之中。
云州的夜要别的地方都寂静的多。
……
“姑姑真是疯了,好好把这个麻烦带回来做什么?爹!难道你也由着她不成!”
别庄里,沈家辉心急如焚。
沈虎鸣也没比他好多少,“你不是一向都说自己聪敏,想个法子直接除了不就是了,在为父面前急的跳脚有什么用?”
父子两在园子差点没吵起来。
庄子里的丫鬟婆子都绕道而走。
“你姐姐前几日修书来说萧容华那厮已经下楚州了,这事儿你到底想好怎么解决了没有?”沈虎鸣顿了顿,“当务之急还是先处理了他……”
话刚说了一半,沈家辉便烦躁道:“说道他我就来气!老皇帝到底是怎么养出这样的儿子的!不过……”他的神情渐渐的变得阴狠,“以后这世上再不会有这个阻碍存在了。”
沈虎鸣惊愕,“你做了什么?”
刚好这似乎,派出去办事的人过来回禀,“萧容华不见了……”
沈家父子瞬间呆滞。
片刻之后,沈虎鸣道:“你该不会……你该不会……”剩下的话却好半响也没有说出来。
心下却已经渐渐清楚。
沈家辉横眉,“五百人!神机营的人不是号称以一当十吗?怎么会杀不了一个萧容华!”
来人低头无声。
沈国丈一巴掌拍在了儿子脸上,“你这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