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敢回来!”邱山远怒目而视。
穿背心的“师父”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没鬼上身啊?怎么糊涂了。”他朗声道。“在跟我开玩笑?”
“师父”戏演得是相当好,他难道不觉得在这么一会儿功夫骗一个人两次的机率是特别小的吗?那机率堪比买彩票中了几百万啊。当然如果那人是傻子的话,那就另当别论。
但邱道士和李布衣显然都不傻,不仅不傻,还相当聪明。更何况,还有我的存在!智商的平均水准肯定是相当高!
所以说———
“别多说废话了。免得让我娘子看笑话!”
李布衣说了这么一句话,他已经摆好大打一架的架势。看样子是对我先前的那嘲讽很是在乎啊。
俩人飞快跑了起来,一剑一拳直接冲着那背心“师父”招呼过去。我说的有那么久,其实也就是眨眼间。
“孽障!”“师父”恶狠狠地说。
那七星宝剑发出了黄色的光芒,贴上的符咒还金闪闪的,作为“吃瓜群众”的我赶紧摆好姿态,看着这三人的斗法!
一,二,三——
不出三秒,那宝剑竟然回归到了“师父”的手里,邱道士一个惊呼,“你——你——你怎么能——”
“师父”手持宝剑,一瞬间那黄光大闪,那宝剑似乎比以往我所见的更加有灵气。或者说在他的手里,更加合适。
李布衣也傻傻地愣在那里。停下了动作。
“怎么?还打不打?”“师父”冷声道。
我那一瞬间突然明白了过来,这人肯定是真的,我们搞错了——摆了个大乌龙。
还说智商高呢。我都替我自己脸红。
“哼,欺师灭祖!”
师父很生气,后果很严重。那声音变得无比地严厉。又非常伤感。我小时候做了错事,我妈就是这样的语气,一边是痛恨,一边是可惜。
“师父,我错了。”邱道士立马跪在了地上。他的旁边还有那数不清的蛇肉,血迹斑斑的。李布衣也跟着跪在了地上。“我们认错人了。”
他解释道。同时向我示意。
也对,刚才就我一个人没有出手——也许我说话要好一点。
“师父,刚才来了一个人冒充你,跟你一模一样,我们还以为你是冒充的,所以就——这是个误会,误会!”我对着师父说道。并且手舞足蹈,比划着那人究竟是有多像。
这个穿着背心的小老头听得我的解释,眉头一皱,“跟我一模一样?”
“对啊。就像那天晚上冒充邱道士的那个一样。邱道士也是一眼给认出来了。”师父总算是脸色稍微晴朗了一些。但转眼又吼道,“那你们还让他给跑了?”
“没用的东西!”师父指着邱道士骂道。
作为徒弟,师父的责骂肯定要听的,师父骂你才是好事——如果不骂你了,就说明是要被逐出师门了吧。
“是徒儿没用。刚才还差点伤了师父。”邱道士头杵在地上。
“哼,你能伤得了我?就你那三脚猫的道法,学艺不精!”师父马上就炸毛了。师父的关注点总是那么的独特。
他丢下宝剑,宝剑插进地面,没进去起码十公分。而且还不停地摇晃着。
这剑?有那么锋利吗?我以前只是好奇邱道士能随时随地掏出宝剑来,现在看来,这比我想象的还要宝贝呢。这轻轻一丢竟然能将地给戳个窟窿。这也太——
宝剑立在那,一人一鬼也跪在那。
“那人逃跑的时候还说了一句话,说是让我们去西边的小树林去。”李布衣对着师父说道。李布衣虽然跪着,但他和邱道士却是不一样,他是单膝跪地,那膝盖是悬空,有点像是求婚时那动作定格的感觉。
不过动不动就跪在地上我倒是不习惯的。李布衣出生在封建王朝对这事应该也不该排斥啊。我看着奇怪,心里也是打了个问号。
“过去看看。”师父说道。“我看看,到底是谁三番五次的来挑衅我的耐性。”
“两次。”
我嘀咕道。
“什么?”师父问。
“就两次啊。那人一次冒充了邱道士,一次冒充了师父,两次。”我掰扯着手指头,十位数的加减法做起来应该一点儿都不困难。
师父瞪了我一眼,“比喻夸张行不行?这次不把他给抓住,下次就是三次,就是三十次,就是三百次——”师父唾沫星子都喷在我的脸上。
我无语。
您说这话才是比喻夸张吧。但这话我没敢说。怕又挨喷。邱道士还小心拉了拉我裤脚,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要我向他学习,放屁都不能太大声呗。
“你俩都起来吧。听不到啊!去西边的小树林!”
师父吼道。
“跪我面前,你还吃亏了。”师父又冲着李布衣道。“毕竟是皇子。”
李布衣脸色微变,“师父言重了。我只是不习惯——”
师父摆了摆手,“算了,放在以前,也是别人跪你——起来!”师父又指着还杵在那里的邱道士,“你到底是有多笨!”
邱道士大话不敢说。
“师父——咱们走吧。”
师父背着手朝着西边的小树林走去,他迈得步子并不太大,但走得却是飞快。
邱道士松了一口气,拔起来他的宝剑,“这七星剑本来是师父的,除了师父和我,没有人能动的。”他解释了一句。我点了点头,知道这个是真的就行了。
“那个拍马屁的赵老师马屁拍到哪里去了?”李布衣问了一句。
但那师父越走越远,我们来不及思考,便是追了上去。
落凤村东南西北除了北边靠着山,其他三面都是林子。
“到了。”
我小心地说。
面前是一片林子。说是林子,其实都是有点夸张,就是一片种的乱七八糟的树堆在了一起。
“是谁在装神弄鬼,出来吧?”
师父恶狠狠地道。
那回声都在林子里四处转动,又折返到我们的耳朵里。
林子里,除了树,什么都没有。
没有我想象的埋伏,也没有人。
“这怎么什么都没呀?”我嘀咕道。
“别说话。”
邱道士又剥夺我的说话的权利。真是郁闷。
嘶嘶。
嘶嘶。
就在我闭上嘴巴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的这样的声音。“嘶嘶,嘶嘶。”好像一个病重的人在哀嚎。
我听到了,他们也听到了。
师父脚步一动,走到了一棵树边,然后又停了下来。
邱道士也许是怕有危险,第一时间赶了过去,我和李布衣也跟了上去。
那是一棵不算粗壮的树,树木有些干扁,那树上竟然倒爬着一条蛇。
那是一条红色的蛇。
它吐着蛇信,嘶嘶嘶嘶。
“师父小心。”邱道士向前,举起了七星剑。
师父摆摆手。“不碍事。它不会伤人的。”
师父如此笃定,我不明白原因,但邱道士和李布衣都在身后,更别提师父那一身本领了。
嘶嘶,嘶嘶。
那红蛇蛇头扁扁的,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人。
它盯着师父看了一会,便继续从树上向下爬。
师父不回头,“跟上。”他说。
那红蛇看起来真的是通灵的灵物了,似乎知道我们跟着,爬得也并不快。
“这是什么情况啊?”
我悄声问着李布衣。
李布衣说。“不知道。”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回答“不知道”还那么理直气壮的!
红蛇继续爬。
一路无话。
大概有七八分钟的样子,它停了下来。
面前是一棵大树。
这大树估计得要三四个人才能合抱的起来。
“嘶嘶。”
红蛇对着我们吐着蛇信。
“它在说什么?”
没人理会我的白痴的话。
师父走到了蛇跟前。“你带我到这里来,是想跟告诉我什么?”
红蛇吐着蛇信,头却朝向了那树。
我们继续看着那树,但这树,除了巨大,好像没有其他的特别了吧。
“雷劈木!”
师父惊讶地道。
“看起来,村长说的,还是真的。真的有——可这地方的风水——”
师父显然陷入了疑难。
“雷劈木?”
我是不明白这三个字究竟是有什么含义。“是什么意思啊?”
师父看了我一眼,解释道,“还记得村长说的大蛇吗?”
“记得啊。那是真的啊?”
师父点了点头,“看起来应该是这样。这棵树,应该就是那大蛇以往待着的地方,那蛇看来是要成精了,想要化龙!但是天道岂能容得下它,所以便降下了天雷,这棵树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张大了嘴巴,这是扯得吧?
“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龙?”
邱道士说,“不要说普通人的眼光看这个世界。以前你不是还不相信有鬼吗?”
“那就算——”我心里下了很大的决心,“就算是那蛇成精了,这天雷还没把它劈死?难道有两条?”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这树早就失去了生机,就连这整片林子都受了风波,显然那天雷阵势很大。但扛得住天雷的蛇?怎么可能?就算是道法盛行的那个年代,也不可能。而且这落凤村就算有大蛇,也只能是有一条,一山难容二虎的法则在哪都是通用的。这大蛇怎么会没死呢?”
嘶嘶。
嘶嘶。
红蛇发出声,吐着蛇信,又爬上了这棵大树。
我看着古怪,“它是要走了?”我在心里想。
但那红蛇爬上这棵树之后,更加恐怕的事情发生了。
这大树竟然裂开了。
没错。
是裂开了。
是从中间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就仿佛是树张开了嘴。
哗啦啦。
哗啦啦。
裂开的那口子便是开始往下掉东西。跟下了一场雨似的。
红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