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有些尴尬,他看这三人穿的富贵,李秀娥是将军府里的丫鬟不假,但她身上的衣料却都是上等衣料,再也不是之前的粗布麻衣。
再加上三人的目光都被这盏兔子灯吸引,小哥阅人无数,自然看出她们三人都喜欢这盏兔子灯,这兔子灯只剩下一盏,他要的价也就贵一些。
但小哥却清楚,其他摊贩上的花灯,也不会是十文钱这样便宜。他恼羞,心里想到,穿的像是个富贵人,没想到竟然这么抠唆。
“我这花灯做工上比其他花灯不知精细多少,价格自然要贵上一些。”
“可”
“何必因为几文钱争论不休,你再给他五文就是。”沈含笑不耐地催促李秀娥,“马上就要晌午了。”
李秀娥不高兴地再摸出五文钱递给小哥,这银钱本就不是她的,她这般斤斤计较,其实很没有道理。
她心想,像你们这样的大小姐,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五文钱可以买五个包子,可以买一个珠花,五文钱虽少,却也是钱啊。
李秀娥毕竟没有见过世面,她不知道,莫说是五文钱,便是五十文、五百文,在沈含笑、碧溪、晏无心这等人眼里,也不值一提。
一文钱一个的包子,入不得他们的口。
五文钱一个的珠花,也从来不会出现在沈含笑的珠宝匣中。
李秀娥从小和沈含笑她们经历的生活不同,在价值观方面,很多想法也就不同。未来她或许戴的珠花会是五两甚至五十两一个,但在看待事物的态度和本质上,她永远比不上沈含笑。
沈含笑和碧溪既然出来了,晌午时候自然不会回去。
出门前,沈含笑遇见了寻素,寻素告诉她,扬州城东有一家酒楼,狮子头做的一绝,沈含笑若是无事的话,可以去尝尝。
除了狮子头之外,他们的鱼翅、拆烩鲢鱼头、金聪砂锅野鸭的味道也十分好,酒楼里有位说书的老先生,老先生说了半辈子的书,说起书来绘声绘色,值得一听。
沈含笑有意把将军府里的烦心事暂且抛下,便拉着碧溪一起去解解馋。
李秀娥长在扬州,对于扬州的路十分熟悉,沈含笑报了个地名,她立刻头前带路,抄近路把沈含笑带到客来楼里去。
这酒楼的名字取的俗气,里面的客人也多,十分热闹。
酒楼的牌匾是扬州城内再普通不过的牌匾,从外面看,除了能够看见酒楼的热闹之外,看不出其他的门道来。
沈含笑头前走进去,小二立马哈着腰一溜小跑过来,热情地问道:“客官,您几位?”
“三位。”
小二往后看了一眼,看到紧跟在沈含笑后面的碧溪和李秀娥,立刻明了,“您这边请。”
说着小二的腰一弯,手一伸,指向大堂最后的一张空桌。瞄了四周热火朝天吃饭的人一眼,沈含笑眉头微皱。
大堂里的食客们多数是大汉,一桌子菜,两坛酒,边吃饭边说话,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大,也很杂,十分乱哄。
“有雅间吗?”沈含笑问。
小二微愣,雅间自然是有的,只是客来楼的雅间,还需另付五十文的房费,在小二看来,沈含笑三人吃的不多,不吃酒,吃的时间也不会久,甚至进来很有可能只为果腹,要一个雅间,不大划算。
“我家小姐不大喜欢同这么多人一起吃饭,若是有雅间,小二你便领我们去。”碧溪晃了晃她腰间悬着的钱袋,小二立刻殷勤地指向楼上,说:
“您请跟我来。”
雅间在二楼,沈含笑蹬蹬蹬跟着小二走上楼,大堂嘈杂的气氛立刻离沈含笑远去。
小二把沈含笑带进一间临街的雅间里,招呼沈含笑入座之后,笑眯眯地问:
“不知三位用些什么?”
“我听人说你们这儿狮子头不错,另外还有鱼翅、拆烩鲢鱼头、金葱砂锅野鸭,还有什么招牌菜,都端上来。再来一壶好茶。”沈含笑说道。
“得嘞!”
“另外你们这儿还有什么菜?”
小二熟练地把菜名报上一遍,他的语速很快,口齿十分清晰,舌头都不带打结的,一大一会儿,长长一串菜名便被他如数报出。
“碧溪,你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碧溪摇摇头,沈含笑看向小二,“那就只上你们的招牌菜吧。”
“得嘞,客官您稍等!”
小二记下沈含笑要吃的菜,一溜小跑朝后厨跑去,这时沈含笑和碧溪已经入座,李秀娥还提着东西,拘谨地在一边站着。
“你把东西放下,坐下一起吃吧。”
听到沈含笑的话,李秀娥有些难以置信,直到沈含笑又重复了一遍,她才受宠若惊地把东西放到一边的小桌上,拘谨地端端正正地坐下。
不怪李秀娥惊讶,自沈含笑来到扬州起,沈含笑虽然没有对她摆过脸色,却也从未对她和颜悦色过。
冷不丁地,沈含笑竟然说让她坐下一起用餐,她如何不惊?
李秀娥刚刚坐下,小二便提着刚刚冲泡好的茶叶来,他全程笑嘻嘻地当着沈含笑的面擦干净茶杯,给三人各倒了一碗茶。
做完这一切,小二离开时,沈含笑喊住他,问:“我听说你们这儿有一位说书先生,评书说的十分好,为何我没有见到?”
小二此时已经明白沈含笑是慕名而来,慕名而来的,只能是扬州以外的人。
现在扬州城已经被封锁,扬州城内如果还有刚刚听说他们客来楼的人的话,就只能是北珉的人。
北珉有一位女将军的事情,已经在扬州城传开了。
小二的心思一转,便大约猜到了沈含笑的身份,他的身体一僵,笑容不像刚刚那么自然他有些恭谨地回答道:
“不巧,柳先生日受了风寒,这人上了年纪,总爱缠病。此时柳先生正在家中养病,这几日怕都来不了了。”
“那还真是可惜。”
平日这时候小二便该走了,此时小二的脚就像是粘在地上一样,他想了想,自作主张问:
“您想听的话,我替您把他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