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说的对,是我等愚昧了。”
沈含笑轻笑,这种说法,她自然是赞同的,而且除了宫里的太医,外面大多数郎中,也是保持着这等原则,所以他也见怪不怪。
“既如此,那你还不去准备,还有心思跟我在这闲扯。”
莫公子瞪眼,这家伙不愧是在外面游历习惯了,满口的土话,丝毫没有一点贵公子的做派。
很难想象,这家伙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多半会变成小流氓。
念及至此,她想到自己跟莫公子的约定,一时间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过这时候,她也不好触人家的霉头,而是笑问道:“对了,莫公子,不知此次动刀子,是否会在碧溪脸上留下疤痕?”
“眼睛都保不住了,还担心那点疤?”
莫公子讥讽一声,旋即摆了摆手道:“你就让那女人放心吧,不会有疤,真是的,若非看在那老婆子……”
说到此处,莫公子突然住口,不在继续说下去了。
老婆子!
是毒婆婆吗?
沈含笑心中一动,她如今武功初成,听力十分过人,这话她自然不会听错,当即就惊讶道:“原来莫公子跟毒婆婆真的认识?”
“不认识。”莫公子毫不犹豫的摇头。
但他越是如此,沈含笑心中越发怀疑,于是追问道:“不知莫公子来自何处?师承何人?”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莫公子皱眉,旋即没好气地道:“行了,你也别在问了,我真的不认识那什么毒婆婆,你也不想想我才多大,长这么大连南越都没去过呢。”
“那您的师承呢?”
“师父叮嘱过,不许透露。”莫公子守口如瓶。
沈含笑见问不出什么来,索性也不在问了,而是转移话题道:“莫公子,我已经吩咐人,今晚会备一份薄酒,还请你赏光。”
“你想做什么?”莫公子面色警惕地道。
自从来到摄政王府,他就感到无比后悔,觉得自己上了沈含笑的当,此时见沈含笑这么殷勤,他下意识的就觉得有阴谋。
“没什么,不过是为了感谢莫公子罢了,毕竟公子此番,可是帮了我大忙,而且明日还要烦劳你。”
沈含笑轻叹一声,她是真的想感谢,除此外,没有任何其他心思。
“不必了,王爷吩咐过,邀请我今晚一同用膳。”莫公子见此,果断地摇头。
还真是吃香!
沈含笑见此,也没在坚持,二人又说了一番闲话,而后沈含笑就离开了。
告别了莫公子之后,她将药方交给了寻素,让寻素帮忙张罗药材,随后就回到了临时的住处。
碧溪一见她回来,就忍不住好奇地道:“小姐,你回来啦,与王爷交涉的结果如何?”
“不如何,跟没去一样。”
沈含笑叹息,说着看碧溪那笑眯眯的样子,不由没好气地道:“你就笑吧,早晚要你好看。”
“嘻嘻,小姐才舍不得呢。”
碧溪无所畏惧,自从二人身份戳破之后,伤心之后,更多的是开心,尤其是碧溪,这番轻松的说话,让她仿佛回到了从前似得。
……
新的一天降临,下了许久的雪终于又停下了,久违的太阳再次怯生生地露出了头。
依旧是寻常的一天,朝堂中依旧争执不休,但今日与太后而言,却极为不普通。
因为就在此刻,她的面前已经站着一个几乎有一年没见的故人,而且这不是一般人,而是权倾朝野,威名在外的北岷守护神,晏无心。
虽然早有准备,但再次见到晏无心,太后心中依旧无法平静,以至于在晏无心见礼之后许久,她都没有回过神来。
这一刻,她的心情真的很复杂,因为不知多少次,她曾恨不得晏无心死,因为这是阻碍她独揽大权唯一的绊脚石,也是最大的一块绊脚石。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块绊脚石,这段日子里,她却巴不得对方平安无恙,甚至还暗中极力维护,说起来这真的很讽刺。
晏无心依旧很年轻,依旧镇定自若,可落在她眼中,却让她越发看不透了,仿佛这一年堪比百年似得。
“太后!”
眼见太后出神,她边上的侍女悠然不由小心的提醒了一声。
“咳咳!”
太后回过神来,干咳一声,沉声道:“来人,赐座!”
随着话音落下,很快就有宫女搬来了椅子,晏无心见此,道了声谢,就大方地落座。
太后见此,发现晏无心面色虽然苍白,气息虚弱,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不由关心地道:“王爷,半年未见,不知伤势是否痊愈?”
“回太后,托皇上的福,微臣已然无恙。”晏无心沉声开口,语气不卑不亢。
但这番话落在太后眼里,却让太后心头一沉,毕竟这话中的关窍,别人听不明白,她却十分清楚,不由身子一僵,而后吩咐身边几个宫女退下,才叹道:“王爷还在为半年前之事,心有不平?”
“陈年旧事,不提也罢,不过事虽过去,但皇上此举,实属不智,今日是微臣侥幸逃得一命,若来日换了朝廷诸公,又当如何?”
晏无心说着,面色满是阴沉。
太后一阵沉默,有些话不用说透,于是,她当即就无奈地道:“此事哀家先前也不知晓,皇上年幼,此举虽有冒犯,但也补救及时,还请王爷息怒。”
晏无心面色微缓,身为太后,话说到这个份上,实属不易,但晏无心却没打算就此揭过,而是冷声道:“此事具体如何,微臣已经查明,怨不得太后,但皇上年幼,当引以为鉴,还请太后明察。”
这是不打算放过了。
太后眉头一拧,迟疑片刻,问道:“不知王爷打算如何处置?”
“皇上身为一国之主,自然不宜跌了身份,否则无力服众,但微臣希望皇上能秉持君尘之谊,有过则思之,有功则勉之,时刻谨记过失,引以为戒。”
晏无心语气晦涩,透着不容置疑地坚决。
“眼下时局动乱,此事不宜大张旗鼓。”太后皱眉。
“罪己诏足矣,无需道明真相,不过思之过往罢了,太后以为如何?”晏无心步步紧逼。
太后再次沉默,许久才沉声道:“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