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素的到访,并没有让沈含笑感到意外,不过她还是好奇地问道:“王爷没事吧?”
“没事,除了有点虚弱,都还好。”
寻素闷声道,随着晏无心恢复过来,她似乎又变成了老样子。
“记忆恢复了吗?最近的事,你都说过了?”
“都说过了。”
相熟之后的寻素并不难说话,二人一边走一边说,很快,沈含笑也明白过来,莫公子没撒谎,晏无心依旧保留着这段时间的记忆,只可惜,这记忆很少,而且自从回府,都没怎么接触过府中的机密,所以知道的十分有限。
“你没问他当初是怎么受袭的?”
沈含笑轻声问,虽然她早已知晓此事是晏开暗中差人下手,可到底如何得手的,他依旧很好奇,毕竟晏无心这么精明的人,根本没那么容易上当。
哪怕之前寻素曾言,是有人背叛,但其中依旧存在着很多蹊跷,而且是何人背叛,至今还没弄清楚呢。
不过听到沈含笑问及,寻素却出奇的表示出沉默,许久才闷声道:“此事王爷没细说,似乎不想多提,而且王爷还很虚弱,我也没多问。”
“好吧。”
沈含笑看她这样子,一时间也没词了,她看得出寻素不想多提,猜测这多半是晏无心的意思,所以也没再细问,毕竟当事人自己都不在意,她也没必要自讨没趣。
绕过回廊,感受着铺天盖地的寒意,此时的沈含笑发现自己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以至于脑海突兀地冒出很多很多的念头。
晏开,晏无心,苏澄,中域等等等等,各色人物,各种纷杂的关系,在她脑海浮现,让她有种挥刀一斩,天地肃清的感觉。
“或许,我的心应该更大一点。”
她如此想着,不知不觉,一双如水的眸子,越发的明亮。
……
“王爷,沈小姐来了。”
就在沈含笑出神之际,不知不觉,她和寻素已经到了晏无心的房间门前,而沈含笑自己,也被寻素的叩门声惊醒。
“进来。”
晏无心的声音从房间内传出,听上去中气不足,显然晏无心还在虚弱当中,但那语气,透着一股子威严,却让沈含笑感到无比的熟悉。
是原来的晏无心,他真的清醒了。
沈含笑很容易判断出,所以,下一刻,她看了寻素一眼,推门而入,不过让她意外的是,进门后,寻素却没有跟着进去,而是恭敬地将门关上了。
晏无心没有躺在榻上,而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外穿厚厚的白色裘衣,双目锐利深沉,宛若一只雪地里觅食的银狐,狡黠睿智,又像是一尊白色的大佛,凌然不可侵犯。
这是久居高位之人,才能散发的气势,大气磅礴,如虎狼盘踞,气吞万里。
只是这气势看起来吓人,但对于沈含笑而言,却没有丝毫的压力,前世今生,这种人物她见的太多了,更别说她自己本就是这其中的一员。
所以,她很镇定地扫了眼晏无心,旋即轻笑道:“恭喜王爷,渡过大劫,转危为安。”
“不必客气,坐吧。”
晏无心轻笑一声,气度雍容。
对于沈含笑,他一直没有小觑,眼前这个女人,似乎每次见面,都能给自己带来极大的惊讶,她有心机,有手段,更有大局观,更有大智慧,仿佛一切的困难,到了她手里,都迎刃而解。
比如这次,他相信,若非眼前这个女人,他绝对不可能这么快好起来,甚至有八成的可能,连性命都会丢失,最终,整个北岷,彻底沦为过去。
天地一局,四方万物,不过棋子,这份眼力,这份胸襟,他相信,当今朝堂,除了太后,绝对没有第二人能与她比肩。
也更因如此,他发现自己越发的看不透沈含笑了,最少,之前几次,他从未在沈含笑身上见识过,这么惊世骇俗的智慧。
“多谢王爷,王爷身体无恙吧?”
沈含笑道谢,却也没有矫情,而是大方地坐在一旁。
她不知晏无心在想什么,但她从对方那探究的目光中,同样感受到对方内心的不平静,这是同为猎人的敏锐。
“躺的久了,想不好都难。”
晏无心轻笑,旋即瞥了眼沈含笑,道:“喝茶吗?”
“我自己来。”
沈含笑没有拒绝,但也没有放肆,面对摄政王晏无心,她的身份让她不能无视身份悬殊。
“不用,我敬你。”
晏无心阻拦,说着,替沈含笑倒了一杯热茶,递到沈含笑面前,叹道:“这次多谢你了,若非有你,本王能否还有这条命,还两说。”
“天道轮回,生死有命,旦夕祸福,冥冥中自有定数,王爷不必如此,会折煞奴婢。”沈含笑依旧很谨慎,只是让她别扭的是,这段时日在王府发号施令习惯了,突然间,又要套上宫女的身份,让她感到十分不自在。
毕竟先前那段时间,她可从来没将自己当宫女,而是当成和晏无心平起平坐地存在。
“你觉得本王此劫,是天意?”晏无心挑眉,有些似笑非笑。
他知道真相了。
沈含笑见此,心头咯噔一下,感觉晏无心多半知晓幕后主使了,不过她依旧点头道:“不是天意,又当如何呢,终究不过求个心安罢了,王爷以为呢?”
晏无心愕然,旋即失笑道:“胆子不小,看来这段时间你长进了很多。”换了之前,晏无心绝对没这个胆子,跟自己这般说话。
“以前是看不开,谨小慎微,如今生死置之度外罢了,舍得一身剐,皇帝都能拉下马,如此一想,也没什么好胆小的了。”
沈含笑轻笑,说着又补充道:“况且,这次我可是帮了王爷很大的忙,就算还掉救命之恩,也有大恩,我想王爷不会与我为难吧?”
话音落下,她转了一下茶杯,轻松地灌了一口热茶。
都已经亲自给自己倒茶了,晏无心的态度很明显,所以沈含笑自然也没那么纠结。
何况她也想明白了,与其一直遮遮掩掩,还不如放肆一次,她可不想继续当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