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遥远的帝国与盟约都还未建立的年代,生灵刚摆脱黑暗的束缚。
海面沉降,初生的神灵沉睡在大地之下,等待苏醒。而回望这个包裹在潮湿没有缝隙的水雾中的复杂位面,泥泞的土地上活跃着卑微渺小的生命以及上个纪元遗留下的黑暗种。
于是,寻求力量的渴望促使着凡人蜕变,陨石从天穹落于大海之中,与地面之上,岩浆勃发,凝结的雾气与寒冰。
巫师们拾起火焰,建造高塔,然后点亮文明的火种;兽人们与荒野搏斗,开辟家园;先民们感悟那弥漫在空间中的太初的力量,攀爬于规则的白塔之上犹如虫蟊。
当规则过于模糊而解度这些规则的眼睛太过杂乱的时候,世界始终无法被准确地定义与建造。
直到圣者带着扈从,自深渊中走出,那是一个荣耀开启的时代,为所有的后来者敬仰。
卡亚·卓相信自己就是那个新的带领者,在这个各种文明似乎开始兴盛但实则始终未曾萌芽的时代,他相信自己应该站出来,充当这个领头的人,并不是他的狂妄与自大,以往的数十个世纪,他和他的同伴们游历了深渊,主位面甚至是地狱也留下过他们的脚印,卡亚·卓见过无数的社会群体,各个种族,各个时代,从无知的蒙昧,到混乱且无序的恶魔,从平凡无趣的短生种们,到那些长久到几乎都要记不清自己生命的长生种们。
在行走中,他观看了太多,以原本属于神灵的视角,于是这时候自然他感受到了一种责任,对于这个他所生活的位面世界“我们该打破旧有的束缚,让世界更为自由的运行,而不是像一种过分简单化的虚假的玻璃房子里的花,迟早会在玻璃碎掉之后枯萎,我不能保证我的手拿掉玻璃罩子之后能让这朵花开得更为长久,我只是希望它凋谢的时候能够更为自然一些,这样可以平淡很多的末日才是世界正真该有的结局。”卡亚·卓的眼中,世界这个紧张运行,消耗,磨损的机器迟早有一天会迎来他衰老崩坏的那刻,那就是世界末日的时刻,而现有的这种分化开得社会世俗与非世俗,正在加剧世界的毁灭,“没有什么比一群无知的孩子管理大的家族更让人担心的了,凡人们窃据权柄,高位者视而不见。”他觉得自己早该站出来了。
稍微有能力的人都不惧怕狂热的疯子,最多讨厌他们,但是当一个疯狂的思想家拥有了冷静理智的头脑,那么才是世人该惧怕的,卡亚·卓驾驶着汽车行驶在卡萨城中央大道上,目光沉静,车子穿过一个个圆环,直直地向着中央的巫师塔群。
笼罩在布袍里的小个子靠坐在副驾驶位上,而这辆车的后方则跟随者不明数量的自己人,不过小个子相信,就算没有人跟着,身边的这个高大的男人依旧能像回到自己领地的贵族一样自然。
“我的这个手下在盟约之后的某个时间和我失去了联系,你先前说那之后紫藤堡再没有一个新的囚犯进入了,那么我要和你解释一下,他就被关在那里。”卡亚·卓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方向盘。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如果像你说的那样,巫师们一定把这件事处理地非常隐秘,非常,非常隐秘。”小个子很疑惑。
“我确实无法在十三环水银议会内部挖开缺口,但某种程度上,我依然发现了我的这个下属他所处的位置,而巫师们没有公开审判他也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他没有犯下什么罪行,但他有很大可能会那么做,因为他是个陷入了灵魂虚妄的亡者。”卡亚·卓目视前方,“他在圣战中经历了过于复杂的变故,加剧了他灵魂上的混沌化,在圣战结束那几年,他已经表现出了某些征兆,比如,算了,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我们作为一直以来的朋友,曾经保留了某种特殊的联系方式,这里我不得不佩服一下那些尖帽子的家伙,他们那座隐秘的监牢始建于数千年前,但是用到现在却还是严密地像个鸡蛋壳,我的那台机器在前些天只接受到一句歌词,而整个卡萨能听到歌舞的地方,就在……”汽车停下了,面前是一桩白色大理石建筑的高位柱式建筑,名义上属于某个卡萨城里的贵族男爵。
“先不说在巫师之城里生活的人类贵族这么充满矛盾的组合,就只是所有卡萨城里就只有一个听歌剧的地方,就足以让人疑惑了,我们的线索就在这里面吗?”小个子问道。
而卡亚·卓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条:“如果浮华始于喧闹的人心,却又醇厚在安静的角落里….”
“你说什么?”
“我在念那句歌词。”卡亚·卓回过神,“我们今晚先放出一点东西,然后才能确定什么,我的朋友已经等了三百年了,我想他应该还能等个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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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处灰暗的所在,没有阳光也永远感受不到阳光,而充斥在这个无法探明轮廓的空间里的,只有浓郁的压抑的气息,一般乡村里那些守墓的老头或许会在这里感受到熟悉的氛围,那种叫死亡的东西。
“哐当”,“哐当”,这种有节奏的敲击声每隔大约十分钟就会出现一次,而当离得最近的“哐当”声响起后,一句话也清晰地回响在这片空间,“十三号,你今天又写了什么?”
这里根本没有光,但是似乎被问询的对象也不需要这个,血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开一次就又合上,一双手拿起声音的主人通过什么渠道送进来的东西,摸索了一会:纸,墨水,一些可以吃的但绝对只能被称作垃圾的东西,好在他可以不用吃东西,而这里也不会招来老鼠虫子之类的,可能是过于实质化的死气里连它们也不想活着了,他将东西找了个地方放下,“今天什么都没写,我最近似乎也没什么可以写的了。”
那个人似乎在想一些东西,索索的声音传进里侧的房间,门外的人靠着一个通气的小窗子也是唯一能连通外部的洞口坐了下来,可能就坐在地上或者他的手上还拎着一个椅子;“你的回忆录上次不是才写到你在精灵之森么?”那个声音又问了一句。
“我那些天过于寂寞,就写得快了一些,结果一次就写完了。”黑暗中的眼睛始终没有再睁开,给人一种疲累感,就像他们的这四句话的交谈,语气拖沓缓慢。
“哦,那太可惜了。”他又停顿了一会,然后才开口;“三号上一次没有回应我,这次也没有,他可能已经不行了。”
“那我要变成十二号了吗,可惜了。”里面的人淡淡地开口,似乎不希望浪费什么,力气,精力,还是已经迟钝的思维,“我喜欢这个数字,它带给我很多值得回忆的东西。”
门外的人陷入了沉闷里,可能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可以交流的话题了,他徒劳地想了好一会,然后“哐当”他敲了一下门,“我走了,你下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里面却什么声音都没有传出来,没有回应,没有反对,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他懊恼地站起来,慢慢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被长久地囚禁在黑暗监牢里的,往往并不只是犯人,监狱长也一样。
夜晚的卡萨城很独特,因为它往往呈现出两种景象,当然不是什么人都能有幸看见这种景象:外城区活跃着小商贩们,而内城区同样活跃着小商贩们,二者不属于同一个世界却又并存在这里。
肖恩白天里去了一趟卡萨巫师银行,他去兑换了手里的金票,这个时代里,很多大型金矿还没有得到合理的开采,贵重金属并没有充分的流通,这也是金票这种东西出现的理由,而金票也被称为‘金购票’或者‘存金票’,它以某种实物而不是黄金作抵押,在某个已经探明存金量的金矿上开具出证明,巫师们加上契约和类法术以确认真伪,这样才能构成一份有实际价值的金票,每张金票的背后都有着它面值这么多的原因,一般是某些已经注册的产业,而当卡萨的银行公布出新的采金量持有金票的人就能够用它兑换成金币,但金票上的产业也会被银行接收,同时具有风险性和货币性的东西一般都不会被广泛流通,所以就实际来说金票这东西并不多么‘值钱’,即使它的面值超大,但除开这边的世界就无法花销,而且如果银行查出金票上的产业已经倒闭,那么金票的价值立刻清零,升值的话倒是以金票开具的数字为准,这一点上这些巫师倒很有后世那些吸金的银行家风范。
总之肖恩只是去兑换他手上大笔的金票的,第一次家族作为奖励的金票他在闪金城花出去了一些,而在安东尼家族那些烫手的东西,他很合理地得到了其中七成已经失去价值的回答,然后一脸微笑地在心里不断咒骂那些狗崽子该回到他们祖宗待的地方,还好肖恩的运气不是一直那么坏,他最后成功地赶上了这个月的放金潮,然后将十几辆车共计四十万的崭新金普顿存入了自己新的账户,肖恩拿着一袋子金普顿坐在贵宾包厢里,“卡萨拿走了我所有的钱,还伸手问我要手续费用,而且我还开心的交了,真是,巫师的智慧该用大海来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