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神草喜好光明,多为三到五年生植物。叶片肥大对生呈桃红色,去根茎入药有提神醒脑的功效。
醒神草原本并不是什么名贵的药材。普通的醒神草最多也就能存活五六年,能上了十年的醒神草就比较罕见。而上了十年的醒神草虽然具有双培的提神功效,却也蕴含了毒素。使用不当便会造成严重的副作用。何况乐正容休用的是三十年生的醒神草?
这已经堪称剧毒了。
“我用银针封住了他周身的穴道,毒素暂时不能侵入到他的心脉当中去。”玉青书叹了口气:“醒神草之毒好解,难得的是因为醒神草加剧了他体内的蛊毒。只怕蛊虫立刻就要死了。”
唐韵心里面咯噔了一下。紫姬说过,乐正容休与蛊虫命脉相连。蛊虫身亡则乐正容休必死。
“快,速速返回家主府。”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凤吟的身体状况到底是不是允许,什么都没有乐正容休的命重要。
“这里……。”她走了几步却又停下了脚步。
如今的月牙湖一片纷乱,万一她走了……
“大小姐只管回去吧。”巴赫扬声说道:“下面的人都已经救出来了,这位先生方才也给所有人都检查过了。这里暂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老夫留在这里替您看着便是。”
“好。”
唐韵点头并不推辞:“土魂和白羽留下帮忙,有任何重要的事情一定要来通知我。”
她语速极快,说完之后快马加鞭的带着乐正容休回到了府里。
当凤吟瞧见风风火火赶回来的唐韵时吃了一惊。
“你……。”
“快。”还没等她说出一个字唐韵便冲进了屋子:“请您立刻给阿休解毒。”
她的声音是颤抖着的,不得不深深吸了口气才能够将整句话给说完整了。凤吟瞧了她一眼,难掩心底的一抹震惊。
她所见到的唐韵,即便经历了法阵和禁地当中的种种灭顶之灾,都始终能维持着镇定。什么时候见过她如此的慌乱?
虽然她脸上还始终维持着往日的平静,但她宽大衣袖中的双手分明在微微的颤抖。
“好。”凤吟点头:“将他放在床上。”
凤吟朝着乐正容休看了一眼,眼底便浮起了一丝古怪出来。
唐韵皱眉:“您怎么还不动手呢?玉青书说,蛊虫就快要死了!”
凤吟却突然抬头朝着她看了过来,唐韵分明看到她眼中有毫不掩饰的震惊。
“可是您身子还没有恢复,所以无法施展功夫替他解毒么?没有关系,需要做什么您只管交代,我来动手。”
“你们……。”凤吟却始终盯着唐韵观瞧,眼底渐渐透出一抹意味深长:“你们可是已经圆房了?”
她这话明明是在询问,但语气却是斩钉截铁,显然对答案分明已经了然于胸。
“这个问题重要么?”唐韵略抿了抿唇,她并没有习惯同他人来讨论这种私人问题。
凤吟只点了点头。
“是。”
凤吟的呼吸似乎微微有那么片刻的停滞。
唐韵皱眉:“可是有什么妨碍?”
“没有。”凤吟叹了口气:“既然你们已经圆了房还怕蛊虫做什么?”
“……恩?”唐韵一愣,这话什么意思?
“蛊虫以我经血为引,想要解除我下的蛊毒除了我自己以外。便需要一名与我血脉相连的凤族女子的纯净之血。”凤吟缓缓说道。
唐韵点头:“我知道。”
这个事情她曾经听紫姬讲过,若不是为了这个。她和乐正容休到这里来干什么?
“你是忘记了么?”凤吟瞧她一眼,眼中带着些许的无奈:“你就是凤族嫡女。”
唐韵:“……。”
所以老天爷是给她开了个大玩笑么?乐正容休的蛊毒早已经接了?
难怪他们明明圆了房,自己却没有被他的蛊毒传染而死。难怪在他们圆房之后,他再也没有发作过,除了这一次。
“你是说如今的蛊虫早已经没有大碍了?”
“是。”凤吟点头:“蛊虫对他已经无法造成威胁,即便蛊虫生命衰竭他也无碍。”
“那为什么玉青书说因为蛊虫就要离体,所以他再度毒发?”不要怪她不相信自己的母亲。
跟玉青书比起来,这个便宜的娘亲还真不怎么值得相信。
“他说的没有错,蛊虫的确就要离体。”凤吟沉吟着说道:“而真正能对他造成威胁的实际上是他体内的毒。”
“……恩?”唐韵表示没有听懂。
“我在他体内植入的蛊虫实际上用的是以毒攻毒的法子。蛊虫消亡他体内的毒素没有了克制的对象,自然就尽数发作了出来。
唐韵眨了眨眼睛,表示这话根本没有听懂。
“蛊虫已死,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克制他体内的剧毒。如今最要紧的是得立刻为他祛毒。”
这么说着她却叹了口气:“他这毒虽然不是无解,但解药却都是世间难寻之物。一时之间难以集齐,若非如此我当初也不会想着用蛊虫来为他续命。”
到了这会子唐韵终于反应了过来,也顾不上同凤吟说话便风一般卷了出去。
“你……这是要去哪?”凤吟瞧的微微一愣,何曾见过如此行色匆匆的唐韵?
“小姐早已经将所有解毒之物都找齐了。”白羽皱着眉丢下这么一句话便追了出去。
“找……齐了?”凤吟声音顿了顿:“他刚才是说找齐了么?”
“是呢。”魏妈妈立刻低声说道:“白羽是说小姐已经将解药都找齐了。”
凤吟的声音便又是一顿,终于化作了悠长一声叹息:“凤族嫡女这一辈子终究还是辜负了白家啊。”
魏妈妈也默了声,良久也摇了摇头:“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奴婢相信白家能够明白。”
凤吟和魏妈妈的对话唐韵并不知道,她这会子只恨自己往日没有在轻功一道上多多用心,到了这会子居然跑的这么慢。
咣当一声,屋门被她一把给推开了。用的力道太大了些,门板撞在了墙上狠狠弹了回来。一下子惊动了屋子里的人。
“小姐回来了?”土魂立刻就迎了上来。
“你……。”关泽秋眼眸一动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到女子纤细的身躯从面前一闪而过。
唐韵速度极快,从贴身的锦囊中取了颗冰晶一般的药丸出来,迅雷一般塞进了乐正容休口中。
“你给他吃了什么东西?”唐韵的手被人一把抓住了,那人另一只手不由分说探向了乐正容休的嘴巴。那个势头分明是要将他口中的药丸掏出来。
唐韵哪里能叫人打扰了给乐正容休解毒?素白指尖一翻,原本晶莹如玉的甲贝一下子变的殷红如火。指甲一瞬间犹如利刃,毫不犹豫朝着那人手背抓了过去。
那人立刻扯了手:“你疯了么?”
这么一耽搁,冰晶药丸便已经落入到了乐正容休肚子里去了。唐韵这才长长舒了口气扭过头去。
“怎么是你?”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刚才来抓她手的人居然会是关泽秋。
“没想到关大将军居然是这么一个人。”唐韵冷笑着:“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趁人之危,企图要破坏阿休唯一生存的机会。”
“谁说我……。”关泽秋似乎愣了那么一下:“你给他吃的是解药?”
唐韵瞧他一眼,心里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有那么一丝怪异:“你以为呢?”
关泽秋便低下了头去:“随你怎么想。”
之后,那人居然头也不回的出了门。唐韵盯着他的背影瞧了半晌,总觉得这样的关泽秋瞧起来似乎很有问题。
到底是什么问题,却绞尽脑汁也不得而知。
“土魂。”
“到。”土魂轻轻走在唐韵身边。
“关泽秋以前和阿休关系如何?”
“……恩?”土魂一愣,怎么也没有想到听到的居然是这么一个问题:“小姐怎么问我这个?”
唐韵瞧他一眼:“不能问?”
“自然是能的。”土魂挠了挠头:“他们……他们实际上……。”
他们了半晌终是没能说出些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出来。
“不用说了。”唐韵说道:“莫说是关泽秋,只怕连容时都将阿休给当作了眼中钉。关泽秋恨不能要他死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您说的是。”土魂抬手,悄然擦了把额角的汗水:“可不就是这样么。”
“传令下去,给我严密监视关泽秋。绝对不允许他靠近阿休。”
“是。”土魂的回答极其响亮:“主子也绝对不会希望叫他靠近。”
屋子里面静了下来,到了这种时候唐韵才顾得上好好看看床榻上躺着的那个人。
那人仍旧穿着水源工地上的袍子,因着在地道中时间太长,衣服上头沾染了不少的泥浆和灰尘。头发也如瀑布一般遮挡着他半边的面颊。
于是她立刻起了身,拿着铜盆就要出门。
“小姐要做什么只管吩咐奴婢便是。”秋晚立刻迎了上来,伸手便要去夺她手中的铜盆。
“我自己来。”唐韵闪身躲开:“阿休素来喜欢整洁,醒过来瞧见自己的样子会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