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无常绝对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他是个少年天才。凭着他当初的造诣分分钟都能成了君王坐下的骄客。
后来怎么就成了水师的人?
还有传闻中,在他身上出的那桩子事情,现在听起来总透着那么骨子邪性。
凭公孙无常的那张脸还有他当初的名头,随便勾勾手指就能有一大票的美人争着扑倒在他的裤管之下。需要去强抢民女?还那么笨的叫人给发现了?
而且,瞧他今日的表现,该是从骨子里头便厌恶和惧怕着女人。这个该能算得上他的致命弱点,任何人一旦有了弱点都会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
雷志远听她问完沉吟了片刻,眼底分明便有些犹豫。犹豫却也不过是一闪而逝,接下来便是一声叹息。
“当初是老萧王救了他回来,并将他交给了属下。那会子他伤的极重,在伤部调理了很久才活了过来。但一双腿却就此费了,他也并没有打算将它们再给治好。”
唐韵清眸一眯,这么说起来公孙无常的腿原先是好好的么?
雷志远继续说道:“自打老萧王过世以后,他的事情普天之下便也只有属下一人知晓了。公孙先生少年之时很有才情,但凡是有些才情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毛病,那便是高傲。如他那般的人便更加高傲。”
唐韵点点头表示理解,她若是公孙无常她也得骄傲。都已经牛叉到那样的地步了,不骄傲老天爷都看不过去。
“从他成名之后,拉拢招揽他的人便络绎不绝,却各个都叫他给拒绝了。若是他一直那么高傲下去,大约也不会到了今天这部田地,坏就坏在他喜欢上的一个女人。”
唐韵眼睛一亮,所以天下间所有的精彩故事都是由女人开始的么?
“那个女人虽然也长的极美,但与公孙先生比起来便只能算得上普通。但她的性子温柔细腻,也不知怎的就叫公孙先生对她死心塌地了。后来,那姑娘与家人出外游玩的时候遇见了山贼。一大家子人除了她所有人都死了,她也被山贼给虏上了山。”
“公孙先生得到了消息之后,便带着人将那一伙山贼给连锅端了救了那姑娘回家。那人便在他家里住了下来,谁知后来有一日朝廷的钦差路过那个小镇的时候。那姑娘突然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一口咬定公孙先生是强抢民女的强盗。害死了她的家人和夫君,并日日凌虐与她。公孙先生当时就傻了眼,叫人当场给拿下了。”
唐韵默了默,后头发生的事情大约就是天下间传扬的那个样子。
雷志远叹了口气说道:“起先公孙先生还想着替自己辩解,哪里想到那姑娘在公堂上声泪俱下的控诉了他一番之后便一头将自己给撞死了。死的时候她肚子里头还有个三月大还没成型的胎儿,那孩子是……公孙先生的。从那个时候开始,公孙先生就不再说一句话了。”
“再后来,公孙先生便给判了极刑却并不是如一般人的斩首,而是一种谁都没有听说过的酷刑叫做栽萝卜。”
唐韵眨了眨眼,栽萝卜是什么情况?
雷志远声音略顿了顿,眉头便紧紧颦在了一起。似乎对栽萝卜这三个字非常不齿。
“便是在数九寒天的冬日里选一个冻的结结实实的河面凿开了一个小口子,将人剥的只剩下一条亵裤放进那小口子里头。之后,开始往他身上浇冷水,每隔一炷香便再浇一次。直到将人活生生给死死的镶在冰面上为止。那时候,冰面上便只剩下一颗头颅,便如一只萝卜。”
唐韵听的打了个哆嗦,好冷!
数九寒天的将人扔到冰窟里头已经相当叫人难以忍受了,何况还要往人身上浇冰水?这妥妥的便是叫人不得好死呢,绝对不比十大酷刑逊色。
难怪公孙无常的双腿废了,在那种境况之下,他只废了一双腿已经是万幸了呢。唐韵也不难理解他为什么会那么怕冷,原来是真的冷的怕了啊。
“所以,他这辈子大约厌恶极了女人吧。厌恶到了心生恐惧的地步。”
雷志远看她一眼,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唐韵低咳了一声,也并不打算解释。
佛说人间有七苦,最叫人不能忍受的便是求不得。
所以,唐韵叫人给公孙无常灌了催,情,药,还叫人找来了那几个极品的女人来跟前刺激他。
那几个女人都是手段高超的老妓,虽然丑陋,但撩拨人的手段绝对非常人可比。而她唯一的要求便是,不许公孙无常真的跟她们睡了。只撩拨他,看着他痛苦,就是不许叫他痛快。
只有这样才能叫她好好替土魂和秋彩出了那口气。
哪里想到,那人居然对女人恐惧到那样的地步?不需要人出手,就险些自己将自己给吓死了。
难怪他醒过来之后会是那么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只怕是心底里藏着的疤痕又给揭开了吧。
她打量一眼雷志远:“祖父是在哪里将公孙先生给救回来的?”
“边城。”雷志远几乎想都没有想一下,便坚定地说道:“就是边城。”
唐韵抬头,清眸缓缓眯了起来,边城?!居然是边城!
她不会忘记了,边城就是定国公的地盘。所以说,想要除掉公孙无常的就是定国公么?
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又不听话的人在,只怕上位者哪一个都不能安心吧。
“这话,我记下了。”唐韵点了点头:“我想,这会子公孙先生该是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雷叔叔您可以带着他回去了。”
“对了。”她一抬头:“走暗道,京城这会子还在戒严。昨日公孙先生已经将出城的暗道弄好了。”
“属下明白。”雷志远说道:“属下进城的时候便是走的暗道,楚京现在四门紧闭,不许通行。”
“所以。”他低声说道:“小姐出城可得小心了。”
唐韵勾唇一笑:“我自有计较。”
这边话音还没有落,那一头便听到秋彩的声音在外头响了起来:“小姐,国师大人叫人给您送了封信过来。”
唐韵微微吃了一惊,乐正容休自然知道她今日离京出发前往南越去。这会子叫人给她送信过来是什么意思?
“属下先行告退。”雷志远立刻起身告辞。
秋彩这才进了屋,手里头果真便拿着一封信。这封信是拿信封装的好好的,除了封口已经叫人给打开了,没有半丝的褶皱。
“这是?”
这绝对不是乐正容休的行事风格,那个千年的老狐妖若是有什么事情直接就叫人传话过来了,从来不会搞出这么正经的手段出来。
“哪里来的?”
秋彩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呢,土魂交给奴婢的时候只说是从国师府里头来的。该是有人要给小姐送信,结果送到了国师府里头去。”
唐韵将信接了过去,如今大约就只有这么个解释。看起来这封信该是极其重要的东西,不然乐正容休也不能选在这么个当口,专门将东西给她送了过来。
她略低了头,飞快的将手里头的信给掏了出来。不过才瞧了一眼,眼看着一双清眸便眯了起来。
秋彩眸光一闪:“小姐,可是有什么问题?”
“呵呵。”唐韵低笑着,三两下将信给看完了:“可真是个稀罕事呢。”
她将手中的信纸扬了扬:“你可知道这是谁给我写的信?”
秋彩撇了撇嘴:“奴婢哪里能知道呢?”
“是吴侯夫人,我的四妹妹萧兰。”
秋彩眨了眨眼:“谁?”
唐韵看她一眼,需要这么惊讶么?若是没有眼眶撑着,只怕小丫头的一双眼珠子分分钟能掉到地上去。
秋彩瘪了瘪嘴,您也不能怪我不是?那位四小姐与大家素来没有半分交集,这会子冷不丁给写了封信,是个人都不能够淡定啊。
“小姐。”秋彩认真地说道:“奴婢认为,无论她有什么事情您都不需要理会,这会子您可是有大事情要做呢。她选了这么个当口来给您送信,指定没安好心。”
唐韵微笑着缓缓摇了摇头:“这你可高看她了,你是不是忘记了这玩意是从哪里来的?”
来自于国师府,即便这个天下所有人都想害她,乐正容休也绝对不可能害她。
秋彩显然也立刻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低低哦了一声。
“去吩咐一声吧。”唐韵将手里的信慢悠悠收好:“立刻出去一趟?”
秋彩眼珠子一眨:“小姐不是马上便要和世子出城去了么?”
“出城呵。”唐韵缓缓叹了口气出来:“你去告诉大哥哥一声吧,今日先不走了。”
秋彩便撇了嘴:“这是怎么的呢?都这会子了小姐是要到哪里去?”
唐韵淡淡一笑:“京兆尹大堂。”
秋彩又是一愣,京兆尹大堂是什么鬼?好端端的怎么提起那么个晦气的地方来了?
“来来来。”唐韵朝着秋彩招了招手,自己则捡了张椅子坐了下去:“先跟我说说,萧兰到底是怎么回事?”
秋彩眨了眨眼:“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