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殿西南方向,一处偏殿之中,窗内红烛摇曳,灯火缱绻,雕兰镂刻的漆红木窗上糊着一层桑皮纸,暗亮交替之下,借着烛光,窗内一道有些单薄瘦削的身影隐约投影在纸上。
“吱呀”一声,那扇木窗被人轻轻推开,透过窗户,木窗前摆放着一张花梨木桌,桌身细致的雕刻了祥云图腾,桌上放着别致的雕成了小兽图样的香炉,甚是喜人!
桌上随意的铺着一小把处理好的细长竹条,数张上层的云阳宣纸,一团雪华白线,旁边用着一个青花瓷盘口小盘装着刚从婢女处得来的米糊浆,纤小的檀木刷被小心放在了小盘中。
一位不甚年长,身着水碧色宫装的女子恭敬的再次站在桌旁,一双杏眸轻瞥一眼坐在桌旁的少女,见少女并未有半分动作,只好呶呶嘴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少女身着一袭水烟色芝兰长裙,外罩一件御寒青翡绣棠夹袄,兔绒裹颈,袖口银色滚边,裳下束着寥如青烟淡恰水墨的素色衣带,带上系着纹有白雏菊花样的香囊。
三千墨发随意的用发带束,两耳前理出耳鬓,却依旧有几丝青发调皮的垂落于少女双肩,将弹指可破的肌肤更加衬托得冰姿雪魄。粉嫩恰似能掐出水一般。
未施粉黛,却气质夺人,双瞳剪水,透出丝丝冷漠,却也显出几分稚嫩,唇若朱丹,十指纤纤,慵懒的搭在宣纸之上。颓自的望着窗外的夜色出神。
夜寂静,月华如练,寒声碎。
不知是突然思到什么有趣之事,少女的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容,露出了洁白的皓齿,不过很快,这一抹宛如料峭春寒,冰雪消融的笑湮灭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天真。
“扣扣”一阵轻微的敲门之声打断了少女的沉思,那双洋溢着天真的眼眸微微看了一眼立于身旁的婢女。
半响,婢女点点头,走向门出打开了门闩,定睛一瞧,一位同样身着黛色色宫装,盘着一个环髻,头上插着一个绿翡宝钗的老妪瞪着一双三角眼,虎着脸看了一眼前来开门的婢女,略微不满的怒叱一句“五澈,怎地开个门这么慢,越发不知长进,哎哟!莫不是要我这把老骨头亲自请你不成。”一句疑问句却硬生生的变成了陈述句,说完,睨了一眼名唤五澈的宫女。
五澈不卑不亢,并未在面上露出不满的神色,微微侧了侧身,让老妇抬腿迈进了屋内,在关房门的时候,顺从的福了福身,伸出手腕接过了老妇手中的茶案,“陈嬷嬷折煞五澈了,陈嬷嬷才让小姐好等了呢。”
五澈的语气极轻,不显露喜怒,却也给人一种平和之意,不过细想而来的话,其中不乏暗藏讽刺。
陈嬷嬷听闻“小姐好等”,注意力便移向了坐在桌上的少女身上,一双三角眼精明的环顾四周片刻,忙堆起了笑容,陈嬷嬷自诩自己的目光充满慈祥之意,却不想在让人看来,本就瘦削的面庞,彷如一个倒三角鼙鼓,满脸褶子显得极度刻薄。
“郡主,更深露重,台阶湿滑,因而老奴险些摔伤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