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出现的血淋淋的人头把随侍的内侍宫女们吓得尖叫起来,但完颜真珠却充耳不闻,他死死的盯着那颗凝固着惊愕表情的脸,全身有如堕入冰窖之中。
他认出了,这是完颜挞懒的头。
“这个人你认识吧?”孙珲注意到了完颜真珠神情的变化,知道这一次他绝对没砍错人。
孙珲在飞回东京城后,先去了张叔夜那里,和他说了自己火烧金兵大营的事,并将一袋子金军将官的人头都交给了他,张叔夜惊喜莫名,立刻派儿子张伯奋率领五百骑兵出城前往查探,孙珲则拿着挞懒的人头去了李师师的居所慈云观,李师师得知孙珲为自己和众姐妹报了仇(她也没见过挞懒长什么样),情动之下,竟然以身心相酬,令孙珲爽上了天,是以他来皇城的时候,天色都有些晚了。
孙珲本想拿着这人头去给衰皇帝赵桓练练胆子,但飞过角楼时恰好听到完颜真珠在那里耍威风,他要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便立刻降落了下来,给了完颜真珠当头棒喝。
听到孙珲的问话,完颜真珠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孙珲不再理他,而是径直来到了桌前,抓起羊腿,撕下肉大块朵颐起来。
完颜真珠猛然转头看着孙珲,一时间目眦欲裂。
“我还砍了几十个头,里面也不知道有没有你父亲大太子殿下的,你一会儿可以去认认。”孙珲咽下一口羊肉,舔了舔手上的油,轻蔑的看了完颜真珠一眼,“还有,你们的人给我烧死大半,剩下的应该已经逃掉了,所以不会有人来救你了。”
完颜真珠猛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刀,向孙珲冲了过来。
孙珲浑不在意,依然大口吃肉,根本就没有看他。
完颜真珠扑到孙珲身边,举刀欲砍,但刀举起来之后,却僵在了那里,始终没有落下去。
他当然明白,这一刀下去,结果很可能是杀不了孙珲,自己反而给孙珲杀掉。
他并不想死。
孙珲这时站起身来,面对着他,将一根啃光了肉的骨头塞进了他的嘴里,用力的搅动着。
“嫌肉不好,那就吃骨头吧!”孙珲嘲笑着他,“过了今天,骨头也不会有了。”
完颜真珠的脸因为巨大的耻辱而扭曲,他的手里虽然还握着刀,但仍然不敢有丝毫的妄动。
孙珲将他手中的刀拿了下来,看了看他,双手用力,这口刀便在他手中断成了数片,孙珲将断刀扔在了完颜真珠的脚边,不再看他,重新回到桌前,吃起羊腿并喝起酒来。
孙珲一顿风卷残云将羊腿全部吃光,酒也喝了不少,他略带醉意的指着那颗人头对高仁恩说道:“此是金虏大将六部路都统完颜挞懒之首级,烦劳你交与官家,告诉官家金军大营已然为我用火焚毁,金军伤亡甚重,余部正奔向黄河渡口,我一人无法全数追歼,要官家火速派大军追击。”
“是!是!小人谨遵上仙之命!”高仁恩赶紧跪倒拜伏于地。
“这人已经没什么用了,不必容他在宫中放肆。”孙珲看了看失魂落魄的完颜真珠,“要我说,砍了祭旗好了。”
“是!是!”高仁恩抬头看了完颜真珠一眼,嘴角露出一个恶狠狠的笑容。这两天他受够了这个家伙的气,现在终于有出气的机会了。
“这羊肉不错,好吃。酒也不错。”孙珲抹了抹嘴,“我走了。”他说着起身,亮出了双翼,飞出了角楼。
高仁恩和诸内侍宫女向孙珲飞走的方向再拜,礼毕之后,高仁恩看着仍然傻站在那里的完颜真珠,向内侍和侍卫们使了个眼色,这些人会意,齐齐撸起了袖子,向完颜真珠扑了过去……
孙珲飞出了皇城,他不想和赵桓这个脑残皇帝废话,是以没有去内宫,而是飞向了东京城的居民区。
现在的他,终于有心情好好参观一下东京城这座梦幻之都了。
在原来的历史时空,他曾外出旅游,也许是去的地方多了,总之是到了一个又一个的城市之后,他发现这些城市大多千篇一律的成了钢筋水泥的森林,有些城市徒有古城的称号,却失去了古城的面貌。而今天,他终于可以见到真正的古城是什么样子了。
开封有许许多多的河与湖,曾被称作北方水城。大概是因为一直都是帝王之都,这里所有的古建筑都十分挺拔威严。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这一方的人也就建起了这一方的楼,性格脾气都透露出当地人的特质。
和唐朝时相比,东京的城市生活内容有了巨大的变化,这个城市的人们太过于热爱生活了,习惯在饮食文化中寻求满足感。所以开封更像是一个适合养老的地方。
到了城中心的市场,各种各样的小吃摊位密密麻麻地据守住道路的两侧,在摊位的后边再展开一片桌椅。虽然现在是冬天,开封城的气温很低,但是露天的市场上却是热火朝天。北方的小吃量大滋味足,加上身边人吃的痛快,人们的胃口也不知不觉好起来。街边的茶楼不时传出丝竹之声和奇怪的唱腔,别有风味。
东京内城分三十六坊,外城分七十五坊,后来又增加十四坊。宋朝是中国历史上市民文化空前繁荣兴盛的时代,唐朝时的宵禁制度已经不复存在,城中各处瓦子(市场)每到夜晚热闹非凡,如同白昼。为了防火,每坊都设有军巡铺屋,每处五名铺兵。城中还列有砖砌的望火楼,一旦发生火情,就迅速报告军主、厢主、马步军、殿前三衙和开封府,派人扑灭,不需烦劳百姓。此外,因宋仁宗体恤百姓患病没有医药,还下令在城中设立惠民药局,凡是无力求医的百姓,都由官府给钱配药,每年夏季还免费向百姓施舍汤药。仁宗时期还设立了东西福田院,向老弱、孤寡、病残的市民施舍粮食,神宗时期将福田院扩大为四所,除了施舍粮食外,天寒时还收容无家可归的老幼穷人、病人乞丐,所需的费用都从左藏库支取。徽宗时期则设立了性质类似的居养院、安济坊,至于无力安葬的贫民,都有漏泽园负责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