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严意捂住眼的手悄悄翘起来了一根小拇指,打量着他的表情。
他浅笑安然的面对着她盘腿坐在草地上,手支撑着脑袋,衣摆被风吹起,一头耀眼的长发就和小草一样飘荡着,“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他修长漂亮的手指勾起她的一缕发丝,懒散的把玩着。
“我……你……”严意有点语无伦次,她也没想到会有再次遇见他的一天,而且她也把他当时说出的话当成了玩笑话,没放在心上,毕竟当时她有阿墨了,可眼下,情况不一样了,她现在,是一个人。
忒休斯的嘴角还是浅笑着,眼睛深邃又明亮,他背对着光,光在他背后镶嵌出柔和光晕,眉如画,棱角分明的脸庞透露着邪魅傲然,蛊惑,高贵之气,他微微弯腰,巨大的影子立即笼罩着她,她就直视着他的眸子,忘记了反抗,他的眸子就像漩涡一样,让她深陷其中,忘乎所以,心跳的越来越快,心脏仿佛不是自己的了,“答应我,好吗?”蛊惑人心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就像妖精一样魅惑,勾人心魄,轻柔香软的发丝丝丝缕缕的落在她的脖颈上,被微风轻轻的吹动,饶的她心痒,严意的脸颊染了一片绯红,就像晚霞一样的红晕,她强力克制住自己快要跳出嗓子的心脏,身体往没有他的那一边草地上翻滚了几圈,背对着他说:“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声音越来越小,仿佛没有底气,头发上沾了几片青草,还有几朵小花瓣。
“我这是又被拒绝了。”他的手放在膝盖上,声音不染丝毫悲伤,眉眼弯弯的,像新月。
“我对你的记忆还停留在几千年前,对现在的你一无所知,你对我来说就像陌生人一样。”严意平淡的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她也是今天才遇见他。
“也就是说这件事有回旋余地,你想更了解我,然后再考虑一下要不要嫁给我?”他微微歪头看着她的背影,眸子里染上了更深的笑意。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严意坐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落叶,看向王城最高的建筑物,动作停顿了一会说:“忒休斯,我现在脑子有点混乱,无法给你一个准确的回答,最近王城需要我处理的事件越来越多,长老也给我施加压力,让我忙的焦头烂额,所以我才让你带我逃出来,短暂的放松一下自己,而且我还没有谈婚论嫁的打算。”她的眸子里思绪万千,一副忧愁善感的模样。
“看来是我说的过早了,没有看清眼下的情况就说出任性的话,还给你增添了烦恼,难怪会拒绝我……”他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浓密微卷的睫毛微微煽动着,看起来竟然还有一丝……可怜……
“啊,也不全是你的问题,也怪我太任性,让你掩护我逃出了王城,但是我还是要说一下,我的心里有……”
“严意——”
严意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远处就传来一声呼喊她的声音,声音的主人越来越近,一头浅棕色的发色先映入眼帘,然后是少年略带焦急的面容,他的脚步很快,就像一阵风一样,严意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已经跑到她面前,陆安的手掌按着她的肩膀,眼神担忧的问:“你怎么在这里?没事吗?”
他的眉头微皱,额前的碎发贴在皮肤上,因为刚刚奔跑而微微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汗水,在阳光底下亮闪闪的,一滴水顺着他的下颌线落在他蹲着的裤腿上,水渍在白色的布料上有些显眼,但很快就被风吹干了。
“我没事,我是和一个……”严意转头的瞬间,话语停顿,因为她的身后空无一人,只有一望无际的草地和风景,“没事,我们回去吧。”她借扶着陆安的手臂站起来,然后和他回到了王城。
枯燥乏味的生活又开始了。
严意坐在椅子上,批改着文件,她翻开一页纸,边看边问正站在书柜旁整理文件的艾丽莎,说:“你知道忒休斯吗?”
艾丽莎摇头,她把一个文件袋取出来,放在严意身前的桌子上,“不过倒是听一些仆人们提起过他。”
“他们是怎么说他的?”确认文件无误后,严意拿着钢笔,在纸的右下方写下自己的名字,字迹工整隽秀。
“他们说忒休斯是前任女王的弟弟,样貌和她一样冷艳高贵,只看一眼就让人难以忘怀,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就像和煦暖阳一样温暖,但忒休斯的眼睛还带着邪魅,蛊惑人心之气和侵略性,听闻他一直都是孑然一身,他人寻不到踪迹的,不过他最近出现的次数多了,我也有一次见到他的背影,只是一瞬就让我至今未忘。”她看见了他比阳光更明媚的头发,孑然独立间散发出傲视一切的气势,盛气凌人!
严意把新的文件拉到自己面前,眼睛在文件上,思绪却随着风飘到了九霄云外。
忒休斯这个人很奇怪,两次见面都对她说出了同一句话,上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以为是玩笑话,没放在心上,不过这一次,成功让她胡思乱想了。
严意还没有谈婚论嫁的想法,天使的寿命是没有尽头的,不老不死,时间对她来说就像过眼烟云一样,无举轻重,她见过沧海桑田,植被变沙漠,这些对她来说就如同白驹过隙一样短暂,她活了太久,对时间,对感情,早就没有了留恋,没有了触感,只不过她对一个人放不下,忘不记,她和他经历了太多太多,也许下了如繁星春水般美好的愿望,有些记忆就像潮水一样朝她袭来,让她的内心深处不受控制的想他,想见他……
生命漫长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独自一人面对这无边际的时间。
严意翻页的手停下,她转头看向窗外,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落在她的身上,她并未说话,只在心里默念了一声。
阿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