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回工作室继续工作,对左晓梦来说就跟重新找回了生活的希望一样,她浑身都是劲,一口气把白映涵只用了两天就折腾得满地狼籍的工作室收拾得干干净净,看着重新变整洁的工作室,她感觉到一种无法言说的满足感。
像往常一样,打扫完毕后,左晓梦上楼去喊白映涵。来到二楼,她习惯性往书架那边看,这一看,她就发现之前一直摆在书架上的相框不见了。“咦?照片呢?”她不禁脱口而出,但说出口后她想起自己之前就是因为这个被开除的,立马一脸惶恐地捂着嘴为自己开脱:“我、我、我不是问周玄的事情,只是好奇照片去哪儿了。”
正在看书的白映涵抬眼睨她一眼,没有跟不长记性的她计较:“打扫完了?”
“完了。”
白映涵淡淡应一声,继续看书,并没有要下楼的意思。左晓梦转身准备下楼,但想了想,她又停下脚步,犹豫着问道:“老板……你和窦医生是不是关系不太好?”其实她在回来的车上就想问,但白映涵似乎心情不太好,她就没敢问,她隐约觉得白映涵和窦熙雅之间的矛盾应该跟她有关,或者说是跟她和莫彦佳有关。
白映涵翻着书页语气平静:“不是不太好,是非常不好。”
白映涵会承认得这么爽快还真是出人意料。“为什么?”
“你觉得是为什么?”
“因为我?”
“知道你还问。”
左晓梦听到这话有点飘飘然,没想到白映涵这么向着她。“是因为窦医生喜欢彦佳吗?”
“怎么?你也看出来了?还是莫小姐跟你说过?”
“彦佳没跟我说,但能感觉出来,窦医生好像不太喜欢我。”
白映涵瞥一眼左晓梦,看来这蠢丫头也不是那么迟钝。“在窦熙雅看来你就是一个占有了莫小姐身体的人,虽然你才是主人格,但这对她来说却是一件无法释怀的事情,她会排斥你也是情有可原。”
说到这件事,左晓梦有点窘迫,她不知道白映涵对此是如何看待的。“老板,你会不会觉得我不正常?”
“不是我觉得,是你本来就不正常,一般人可不会有两个人格。”白映涵平静的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调侃。
“……”
“不管你正不正常,你只要做好你的工作,我就会继续用你。对我来说你有几个人格,不是成为我助理的必要条件。”
虽然白映涵说得极为无所谓,但左晓梦却从她这句话里得到了莫大的温暖。一直以来她总是小心翼翼地掩盖着这个秘密,从来不敢让别人知道,因为她也知道自己不正常,她害怕从别人脸上看到那种把她当异类的表情。但是白映涵不仅没有嫌弃她,甚至没有对她有另外一个人格的事情表现出一丝好奇或疑惑,就好像这真的只是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也许对白映涵来说,这真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吧,可是对她来说,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一份可以让她不用躲躲藏藏的安心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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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在工作室待着没什么事情可做,左晓梦也还是不想太早回家,这可是失而复得的工作,她要好好感受一下上班的感觉,虽然她仍然只是坐在沙发上看着在画画的白映涵发呆。
白映涵今天似乎状态非常好,从画笔沾上颜料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一直没有停下过,画布上的颜色越来越多,画面越来越鲜艳,可是内容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左晓梦放弃去研究那幅抽象得根本不知道画的些个什么的抽象画作,专心欣赏专注画画的白映涵,怎么看怎么迷人,怎么看怎么美,怎么看怎么比她笔下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更像一副美画。别人看白映涵的画,她看画画的白映涵,怎么想都是赚到了。
沉迷美色之际,敲门声响起,左晓梦起身去开门,疑惑除了画廊来拿画的人以外还有谁会来?前一阵才刚送过画,也不可能是画廊的人啊。
门开开后,站在门外的居然是于祉君。于祉君笑得如沐春风,左晓梦想,这是中了邪了还是捡了钱了?“于老板,快请进。”左晓梦一边忍不住腹诽一边把人迎进门。
于祉君一边进门一边调侃着纠正左晓梦的称呼方式:“不要叫我老板,叫掌柜,老板这词多俗啊。”
左晓梦也忍不住开玩笑道:“于掌柜,我老板在里面呢。”
“你一直管映涵叫老板,也不嫌别扭。”
“我觉得她挺喜欢这个称呼的。”
于祉君呵呵地笑:“你这话里有话哦。”
两个人说说笑笑往里走,白映涵听到声音,只是瞥一眼于祉君,便又把她当了空气,继续她那副未完成的画作。
于祉君走到白映涵身边,抱着手臂托着下巴装模作样地品鉴起还在创作中的画来。半晌,道:“白大画家,你这画的什么呀?看不懂。”
白映涵连个眼神都没给于祉君,淡淡地道:“一个精神病五彩缤纷的内心世界。”
于祉君白她一眼,走到沙发边坐下。左晓梦泡了咖啡端过来,陪着于祉君在沙发上坐着,看白映涵没有要停笔的意思,但又不能把于祉君晾在一边,好歹人家现在是客人,所以就算知道白映涵会不喜欢,她还是压低声音客套地跟于祉君聊起天来。
于祉君说她也没什么事,就是过来坐坐而已,不必打扰白映涵画画。左晓梦便捡着话题跟于祉君聊着,顺便对昨天的事情也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番,她至今不知道为什么莫彦佳会跟于祉君和白映涵撞到一起。莫彦佳那个懒人,明明是写小说的,给她留言的时候却懒得打字,只简单说了两句身份曝光的事情就把烂摊子扔给了她,搞得她一头雾水。
听于祉君说,昨天莫彦佳是被窦熙雅给扔山上了,不过莫彦佳也没有告诉她们具体原因,所以于祉君也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反正刚好她住那里,白映涵送她回家的路上就遇见了在山道上被冻得瑟瑟发抖的莫彦佳。不过窦熙雅也没真把莫彦佳扔山上,后来还是回来找她了,这也就是为什么窦熙雅也会在于祉君家的原因。
不过让左晓梦没想到的是,窦熙雅居然是于祉君的心理医生,于祉君居然患有精神分裂。左晓梦实在看不出来于祉君哪里有问题,对精神分裂这种病也不了解,只好附和着把这话题绕过去,毕竟这种事情她就算好奇也不能刨根挖底,还是回头问白映涵吧。
说了一阵后,于祉君疑惑地问左晓梦:“你为什么要压着声音说话?嗓子不舒服吗?”
左晓梦看一眼白映涵,小声道:“老板她画画的时候不能有人打扰。”
于祉君回身看一眼白映涵,又看看左晓梦,有点纳闷:“不会啊,以前我也经常过来陪她画画,我在边上干什么她都不管的,完全不受影响。”
“……是吗?”
“是啊,她那性子,你想影响她还没那么容易,只要她愿意,她画起画来可以完全屏蔽外界。”
“那为什么她跟我说我动一下都会影响她的灵感?”
于祉君看左晓梦一脸呆滞的模样,再回头看看仍在认真作画的白映涵,噗嗤笑出声来:“映涵逗你呢,你也真信。”
“……”
怀着一种被人狠狠耍弄了一番的憋屈感,左晓梦又陪着于祉君聊了好一会儿,也知道了不少白映涵的事情。原来于祉君和白映涵不是单纯的生意伙伴,而是旧交,两个人认识的时间不短。白映涵之前一直在国外发展,近两年才回的国。
于祉君倒豆子一般口若悬河地说着白映涵的事情,左晓梦听得津津有味,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冷淡性子的白映涵从来不说自己的事情,于祉君这一来可算是大大满足了左晓梦的好奇心。两个人正说得来劲,左晓梦突然感觉背后一凉,似乎有阵阴风吹来,她回过头,发现白映涵正一脸阴森地盯着她……
左晓梦大概知道,白映涵这是不高兴自己成了她们话题的中心,正在给她下最后通牒呢,大概她再跟于祉君聊下去就要被第二次开除了,所以她赶紧找个借口:“老板,你画完了吗?我、我去帮你收拾一下。”然后迅速逃离现场。
收拾东西的时候,左晓梦看到于祉君跟着脸色阴沉的白映涵去了二楼,她想于祉君大概还是有事找白映涵吧。两个人这一去就去了好久,隐约能听到两个人在说话,但听不清楚说的什么,左晓梦也不想偷听,迅速收拾好东西后打算下班回家,也好给那俩人留出单独说话的时间。
左晓梦去二楼跟白映涵打招呼,上到楼上发现那两个人气氛有点奇怪,于祉君低头坐在床上,看上去情绪很低落,完全没有先前跟她聊天时的兴高采烈,而白映涵坐在椅子上,沉默地看着于祉君,表情有些凝重。
左晓梦觉得自己果然应该迅速退散,匆匆跟白映涵说自己要回家后便转身下楼,没想到于祉君也说要走,说可以顺便送她一程,然后不等白映涵说话,甚至没有看一眼白映涵便和左晓梦一起下楼了。
离开的时候,左晓梦回头看了一眼白映涵,壁灯柔和的灯光映照下,白映涵的脸上透着一种即似无奈又似失落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