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药?
殴打?
还是将他们捆起来游街?
萧沅叶漫无目的地想着戏弄这两个纨绔子弟的损招,只是不及做出实际的行动,那二人便勾肩搭背地起身,一前一后走出酒楼。此时暴雨刚刚停歇,她也不想让鞋子沾上泥泞,只得遗憾地放下了酒盏。
不过黄傲为何要跟秦三混在一起?萧沅叶晃了晃酒壶,发现里面的酒已经空了。她随意挥了挥手,不一会儿,面生的店小二捧着酒壶一溜烟跑了过来,殷勤地替她斟满了酒,才笑着告退。
她抿了一口,下一秒神色大变。
“你喝酒了?”
她摇摇晃晃地回到了东厂,不意在拐角处撞见了萧泽。闻到她的满身酒气,萧泽皱眉挡住了她的道,问:“好端端的,喝这么多作甚?”
“高兴。”她顺势将半边身子依靠在萧泽的身上,好似两人之间从未发生任何嫌隙一般。她拉了拉萧泽的袖子,眨着眼道:“你怎么来这里了?前一会儿,陛下才带着县主来过,今天真热闹……”
“办事。”萧泽言简意赅道,看着怀中柔柔的佳人,有些恍惚。他极少听到萧沅叶这样娇软的声音,耳根子反而不自觉地红了:“我要走了。”
“走?你想去哪!”
她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凶巴巴的,一手撑住墙壁,抬起下巴瞧着他。只是身高到底比他矮了很多,气焰上也有些不足:“私……私会谁家的女娇娘,整日里没了人影,让我好等。”
本想推开她再说一声“别闹”,可如今,萧泽什么脾气都没了,他也有些沉浸于这等难得的温馨时刻:“这几日我有些忙,待我闲了下来,你想要做什么我都陪你去。”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现在吧。”
萧沅叶拉着他便向外走,萧泽还有些理智尚存:“你不进去了?刚刚李煦还在念叨你,说你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管他呢,我就是要旷工了,他能怎么着?”将他带至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萧沅叶嫣然笑道:“就说我发现了线索,一路追着余凶;只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追了三四个时辰还是丢了。”
她谎言编得十分熟练,萧泽叹道:“好吧,都随你。”
萧沅叶咯咯笑了,也许是酒劲上来了,就连步伐也比寻常轻快很多。她对路面的普通摊子都不感兴趣,反倒是撞见了成衣店,就直直地奔了进去。掌柜的见是两个‘大男人’,又衣着不凡,堆满笑容迎了上来:“两位公子是要……”
可萧沅叶的眼光直勾勾地瞧着那襦裙披肩,指着道:“看,我要那个。”
她看上了一套水蓝色烟波水纹裙,又亲自挑选了胭脂水粉。萧泽极是吃惊,他拿着包裹还要追着问:“你今儿是怎么了?你,你想要换装不成?”
萧沅叶没有反驳,笑盈盈道:“怎么?你不是一直想看吗?”
她上一次穿上女装,还是两年前,悄悄试桃叶的衣裳。见萧泽两眼放光,又忸怩着不说话,她一手抓过包裹,迈进了萧府的大门,回首道:“不过,不给你看!”
迎着风,萧沅叶的头脑又恢复了几丝清明。
萧泽没想那么多,以为她还醉着呢,傻笑着跟着进来。
“公子怎么回来了?”
桃叶奉上茶,诧异地看着她随手摔上门,而萧泽竟乖乖地在外面坐着。
“他呀,不用理会。”萧沅叶将包裹打开,开始脱衣裳。桃叶顿时明了,忙着帮她将发髻散开,披在肩上。铜镜里的人正一点点抹去男儿郎的痕迹,乌黑浓密的秀发被盘成了螺髻,插上斜晃的步摇。
解开束胸布,薄薄的襦裙藏不住少□□美的曲线,白嫩的肌肤和锁骨裸.露在微凉的秋日中,唇上染着淡淡的红。她慢慢睁开双眼,铜镜里的美人也在慢慢地睁开眸子,眸中划过一丝惊艳。
“她大概就是这个模样吧?或许,更好看一些?”萧沅叶喃喃道。
桃叶没听清楚,问:“什么?”
“没事,擦了吧。”
她吃了一惊,见萧沅叶已经手动取下发簪步摇,卸下手镯项链,不解道:“他还在外面,二姑娘不是穿给他看的么?”
“你会错意了。”萧沅叶语气淡淡,手中捧着水,将涂抹在脸上的胭脂洗清。
桃叶垂下眸子,轻轻道:“姑娘总是捏着尺度,我虽然相伴您多年,但有些时候,还是摸不清姑娘的心思。”
每月初一十五,向来是上香的时候。
城郊慈恩寺的香火极旺,来来往往的善男信女不断,祈求神佛的庇佑。萧沅叶将马系在寺外,从旁边的山民手中买了一把香,随着人流走入了寺院。
她虽然不信奉任何神灵,却还是恭恭敬敬地长上了香,叩拜再三。
慈恩寺栽满了银杏,时至深秋,金黄的银杏叶子落满了整座山寺,在灿烂的阳光下闪现出耀眼的金光。萧沅叶上完香,便在慈恩寺里四处游玩,除了那些有女眷休息的厢房,需要刻意避开。
这种时候,深宅大院里的夫人们总会携带未出阁的姑娘,前来礼佛上香。她手持折扇,正漫不经心地想着闲事,忽闻旁边的禅房里传来支支吾吾的挣扎声。
寺院清净之地,难道是有人在说梦话不成?
萧沅叶挑了挑眉,见左右无人,便悄悄走上台阶。用手指捅开窗纸,见一个丫鬟模样的姑娘被绑在禅床上,口中还塞着一团布,手脚不停地挣扎踢动。
她抬头看了看天,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有这等事?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萧沅叶急忙将身子藏在隐蔽处,用余光瞄见一个胖和尚摇摇晃晃走入了禅房。
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萧沅叶嗖一下从角落里蹿了出来,未等胖和尚回过头,一拳打昏了他。她撞开了禅房大门,那姑娘如遇救星,急切地看着她。
“没事,我这就松开你。”
她安慰着姑娘,灵敏地解开了绳子。又合力将胖和尚拖了进来,原样给捆好,口中塞上一团布。等出了禅房,那获救的姑娘含泪下拜,道:“多谢公子救命大恩,请问公子名讳,来日也可相报一二。”
“都是小事。”萧沅叶随意挥了挥手,道:“你走吧,下次小心点。被困了这么久,想必你家夫人也该着急了。”
看她衣衫简朴,想必是普通人家的丫鬟,随着主母前来上香。
见恩公不肯说出自己的真姓名,那姑娘只得再次拜谢,才飞快地离开了。萧沅叶难得充当了一回英雄,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一向是极度谨慎的,再次推开禅门,不由得眼前一愣。
那被捆在禅床上的胖和尚,怎么不见了?
唯有禅房的圆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张小字条,上面用簪花小楷写着一行字:见面礼送至,叶儿满意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