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道这个陆祁枫哪里来的自信……孙筱筱不由在心中暗自嘀咕。
“我觉得，陆大社长说得很有道理，一些形式上的东西我们不走也罢，既是诚信来竞标的，赤诚相见便也是应该的。”
“是啊，是啊，不如就直接揭标吧。”
天哪！这些人是脑子烧坏掉了吗？纵然她孙筱筱再蠢再笨，不先经过竞标的环节探探底，不就相当于主动白白送钱给竞标商么？
孙筱筱一把拉住陆祁枫的衣角，想提醒他少说几句，却不想一个甩手，被狠狠地抛了开去。
“既然是陆某提议，不如，就由陆某先开了自己的报价，以示尊重。”言毕，便转头示意一旁的司仪开价。
这样的事情，主办方又何乐而不为，司仪和他交换个眼色，便屁颠屁颠跑去一边准备开价。
孙筱筱想阻止，已然已经来不及。
随着“八十万”三个大字在硕大的屏幕上闪烁，代表黑米艺社的底价就这样赤裸裸地呈现在了所有参加竞标者的面前。
然而，原本窸窸窣窣窃窃私语的会场，突然在第一个报价开启的瞬间，顿时陷入了一片静谧。
“什么！”
“这！”
“怎么会这样！”
不过尔尔，整个会场突然却炸开了锅。
“下面我们一一为大家揭晓其他公司的报上来的底价。”
孙筱筱不由屏住了呼吸，双手握紧了拳头目不转睛地盯住了屏幕。
当最后一个数字闪现而出，孙筱筱不由高兴地大声欢呼起来，然而一旁的陆祁枫的脸色，却在异常惊诧过后，瞬间阴沉了下来。
这个结果，完全和他之前安排的，大相径庭。
出人意料的，竞标会结束后，陆祁枫并未要求孙筱筱照常加班，而是早早便放了她的假，孙筱筱自然也是乐得自在，回公司携了些基础资料，便早早往家赶。
半个身子刚刚跨进家门，却不小心被地上放着的花盆给绊了一脚，痛的孙筱筱嗷嗷地满地打滚，手里抱着的资料也散落了一地。
“哎呦！小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怎么可以边走路边看书！”
在一旁忙着打扫卫生的张妈闻声跑来，赶忙将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孙筱筱扶了起来。
“张妈，你总算回来了。”孙筱筱瞬间忘记了疼痛，虽然还不是很熟，但好歹总算在这个冰冷地窖似的宅子里，多了一个能说的上话的人。
听她这样说，张妈倒是微微一愣，陆祁昊是绝壁不可能会说这样的话的。她清浅一笑，自从这个丫头住到家里，这个家倒似乎也多了一些人情味来。
“这么早回来，该不会是把竞标会给搞砸了吧。”
陆祁昊突如其来声音，不知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就像他幽灵般的身影一般，倏然便出现在了孙筱筱和张妈二人的面前。
“真不好意思，竞标会进行地很顺利，社长一举便拿下了那个‘香雪海’，一点悬念都没有！”
孙筱筱今天心情好，才不想和陆祁昊一般见识，赶忙蹲在地上整理起散落了一地的资料。
“哦？看不出来菜鸟还能有这本事？”陆祁昊微微挑眉，双手交叉在胸前，倚靠在身后的门框上。
“陆大董事长，所有的菜鸟呢都要靠磨练才能变成老鸟的，社长愿意给我这样的机会，我感谢他还来不及呢！”
“所以现在回家都带着公司的资料回来看？是陆祁枫让你带回来的？”陆祁昊微微抬起下巴，朝散落在地上的资料撇了撇嘴。
“才不是！是我自己勤奋好学，想尽快上轨道，总之呢，以后在公司我不会丢你脸了啦！”
孙筱筱把最后一页资料重新装订完毕，挎起包便头也不回朝房间走去。
望着她一蹦一跳的背影，陆祁昊原本微弯的眉角渐渐平复，唇边的笑容也缓缓收敛起来，拨通手里的电话，目光深邃不可见底。
“混账！一群饭桶！”
黑米艺社社长办公室，宽敞明亮的房间里，一沓原本摞得小山一般的文件被瞬间推倒在地，漫天的白纸飘散在空中，约翰畏畏缩缩躲在角落里，不敢说话。
“为什么临时变价？给我合理的解释！否则我就让他们一个个统统关门！”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陆祁枫已然盛怒不已，双手攥拳的骨骼一一显露，似要沁出血来。
“社……社长……您先不要生气……听我慢慢解释……我已经问过了几家了……他们给我的回答都是……是……”
“是什么？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是要干嘛！”陆祁枫早就已经失去了耐心，半点受不了约翰的扭扭捏捏。
“他们说，社长您之前通知的是让他们的报价高于八十万即可，可是后来，又接到您的通知说是报价不许高于八十万，所以他们昨晚就纷纷降低了报价，所以今天就……”
“我从来没有通知过他们把报价降低！”陆祁枫瞬间拍案而起，更是火冒三丈起来。
“我也是这样想的，于是我就去调查他们到底是从哪里收到的这个消息，结果……”
“什么？”陆祁枫微微眯起双眼，紧紧盯着眼前面露难色的约翰，心下却似乎猜到了几分。
“结果我今天根据他们的消息源查了一下邮件的IP地址，邮件的发送源的确是从您的邮件发出去的……”
闻言，陆祁枫的眸子微微一闪，稳稳落坐在身后的转椅里，目光凝视在对面展示台上放置着的“香雪海”上。
见状，约翰微侧着脑袋思忖片刻，犹豫着，最终还是开了口。
“社长……这件事……我实在是不明白，‘香雪海’也算是不错的作品，若按您之前说的让他们都故意抬高报价，岂不是白白将这件作品拱手送人吗？”
陆祁枫轻轻冷笑一声，言语间尽是不动声色的冷冽。
“我就是要把这件作品白白送人！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先是入股黑米，然后又故意安插那个孙筱筱在我身边，陆祁昊的用心实在是昭然若揭，若不想办法把那个孙筱筱除掉，你觉得以后你我还会有好日子过？”
闻言，约翰不禁恍然大悟，不由以手掩口低声惊叹，“这招借刀杀人社长果然用得精妙，作为竞标会的低价，一般都只有您自己知道，所以您是故意把低价透给了孙筱筱？”
“我把报价夹在了给她的文件里，让她拿回去熟悉，她不可能看不到。”
“所以，如果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的低价一旦出了问题，那么肯定第一个就要拿她社长助理开刀！”
“嗯。”陆祁枫故意拖长了口气，仿佛却又在思考另一个他完全想不明白的问题，“可是，报价最后却没有任何问题，反倒是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我……”
陆祁枫不再说话，单手侧身，以手支颐，食指默默定格在了桌上闭合着的笔记本电脑盖子上。
“是我。”
“董事长。”
“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报告董事长，所有邮箱里可以追踪的数据都已经清理得干干净净，那边应该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很好。”
“另外，监控那里的记录也已经全部清空，董事长可以放心。”
“嗯。我昨天才安排孙筱筱近了他的身，他今天就狗急跳墙急不可耐地想着法要把她从身边赶走，我不过是稍稍试探试探他，他狐狸尾巴就现原形了。”
“董事长，需要我做什么吗？”
“从今天开始，给我密切监视起孙筱筱所有的一举一动，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能保她一次，可保不了她一世。”
合上电话，陆祁昊悄悄踱步准备回房，路过孙筱筱门口的时候，屋子里的光透过门缝照了出来，洒在陆祁昊跨出的脚背上。
突然，心中产生了窥视的冲动，透过门缝，一个安静的背影静静坐在床前，认真捧着手里的文件夹出神看着。
莫名其妙地，陆祁昊的心突然颤抖了一下。
作为新晋公司的小菜鸟，一夜被擢升至黑米艺社社长办公室同层，自然毫无悬念地，成为了黑米所有员工争相嚼舌的谈资。
竞标会的成功，则更是让孙筱筱的“空降”，变得更加名正言顺。于是，孙筱筱在黑米艺社的一席之地，最终被约翰安排在了陆祁枫社长室的同层，正式开始执行社长助理的职务。
“啪”，一张光碟突如其来地，从天而降，掉落在孙筱筱正专心敲打着的笔记本键盘上。
“这是什么？”孙筱筱好奇地伸手拿起光碟，仔细打量起来。
“往年周年酒会的纪录片。”约翰一边不停滑动着手里的手机屏幕，一边不耐烦答道。
“为什么要给我这个？”孙筱筱睁大一双眼睛扑闪扑闪地盯着他看。
约翰显然很忙，并没有太多时间能匀给眼前这个菜鸟。
“拜托！陪同社长参加公司的周年酒会，历年来都是社长助理的职责之一啊？而且如果连参会嘉宾、酒会流程、材料准备什么都不知道，请问你怎么去参加？没有人通知过你吗？”约翰显然一副大吃一惊的表情，眼前这个菜鸟到底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