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突然黑了一片,她握紧桌角才勉强支撑着没瘫倒地上去,医生的嘴一张一合还在说着什么,她已经完全听不见了,只三个字在她脑海里盘旋着,肺癌……肺癌……肺癌。
她稍回复了理智,眼中存了期待看向医生:“医生,这……这不可能的,我弟弟……我弟弟他才十岁,他才十岁,他怎么会得这么严重的病。”
医生虽然心疼面前的小姑娘,但依然沉痛地说:“很抱歉,报告上来看,他确实是患上了肺癌。”
小白猛地站起来,指着医生的鼻子,声嘶力竭道:“你是什么庸医,我不要在你们这儿看,我要去其他医院检查,这肯定是误诊,肯定是误诊,他才十岁,他怎么会得这么严重的病。”
她脚步虚浮地走出了医生的办公室,走廊里,李宝儿正蹲在小庄跟前,两人说说笑笑,那孩子笑容依旧天真无邪,眼神神采奕奕,是啊,这样的孩子,这样好的孩子,老天怎么忍心对他这样残忍。
李宝儿见她出来,赶忙推着小庄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没什么大事吧?”
小白低头看了眼那孩子,眼泪差点没忍住,她强忍着泪水,扯起笑容来:“没事没事,小庄,我们再去别的医院检查检查,嗯?”
小庄又睡着了,小白背着他往外走,李宝儿满脸担忧地问她:“医生是怎么说的?”
小白低着头,笑容很僵:“那庸医……说小庄得了肺癌,呵……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要带他去别的医院检查,肯定是误诊。”
说着,她眼泪就吧嗒吧嗒往下掉,她的声音也开始哽咽,说不下去了。
李宝儿轻抚小庄的背,语气坚定:“不会的,小庄看起来很健康,不可能的……”
一周后,各大医院的检查报告都出来了,而结果全都一样,小白细细地看着检查结果,鼻子泛酸,喉咙发堵,腿软地几乎站不住,她抬眼看李宝儿,还强扯了笑容出来,颤抖着双唇,缓缓说道:“他们……他们都是很专业的医生,为什么……为什么,都犯一样的错误?”
李宝儿抓住她的手腕,虽不忍心,但还是无情地告诉她要接受现实:“小庄的病情,不能再耽误了。”
小白手里的报告纷纷扬扬洒落了一地,小白低声呜咽起来,紧紧抓住李宝儿的手,眼里满是悔恨,眼泪滚滚而下:“都是我的错,那孩子暑假的时候有几次跟我说他觉得困,觉得累,我都没当一回事,我要是能早点带他来医院检查,是不是情况就不会这么坏?是不是?”
李宝儿看到她哭,心都揪到了一块,也跟着她一块掉眼泪:“小白,你别这么说,你也不能未卜先知,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哪里能知道这么多啊,你别怪自己啊。”
小白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我怎么当人姐姐的,我真该死!我该死!!”
李宝儿立刻抱住她,哭着说:“小白,别这样,你别这样,现在医术很先进,小庄肯定会没事的,你别自己吓自己啊。”
小白又折回了HS医院,找到第一个诊断小庄病情的医生,拉住医生的手,满眼悲痛,声音嘶哑:“医生,你救救我弟弟,你一定要救救他。”
头发花白的医生拍了拍她的手背,宽慰她:“小姑娘,你别怕,我们肯定会尽全力救治患者的。”
小白给小庄办理了住院手续,从住院缴费处出来,小白脸色刷白,扶着墙走了会儿,看到李宝儿提着饭盒过来,李宝儿迎上来,她强撑了精神,李宝儿问她怎么了,小白摇了摇头:“我没事,没事。”
李宝儿拉着她往病房走去,边走边问她:“住院手续都办妥了吗?”
小白喃喃点头,捏紧了手里的缴费单,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去,她只觉得口干舌燥,觉得眼前发黑。
病房门口,李宝儿突然从口袋里掏了张卡递到她跟前,小白鼻子立刻酸楚起来,红着眼眶抬眼看她:“你干什么?”
李宝儿拖过她的手,将卡放在她手心里:“小白,我也只能先借你这么多,十五万,我知道远不够给小庄治病,你先拿着,剩下的,我们一起想办法,嗯?”
小白用手背擦去眼泪,哽咽着说:“我自己有不到五万块,我打算把房子卖了,卖完了就还你钱。”
李宝儿摸了摸她的头:“不用急着还钱,我们家没有用钱的地方,再说了,房子是你妈妈留给你的唯一的东西了,你舍得卖掉吗?”
小白捏着手里的卡,哑着嗓子说:“总归是活着的人更重要,我妈肯定也希望我这么做的。”
小白平复了情绪走进病房,小庄吊着盐水,人看起来很苍白脆弱,小白只觉得胸口堵得慌,从一开始的不敢相信到最后的认命接受,她觉得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那一周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她宁愿病的是她自己,是她自己她都可以微笑面对,可偏偏,是她最重视的
孩子,是她最无法割舍的孩子。
小庄抬了抬手,眯眼笑着:“宝儿姐姐你来啦。”
李宝儿上前去摸了摸他的脸:“嗯,姐姐带饭过来给你吃,多吃点,病很快就好了哦。”
小白扶着小庄坐起来,他看着小白,眼神明亮,他一张口,让小白的手一抖,差点没绷住哭出声来……
他说:“姐姐,我是不是得了肺癌?”
小白端着碗的手剧烈地抖起来,李宝儿接过她手里的碗,碰了碰她的腿,轻咳一声,才唤回了小白的理智,她闪了闪眼神,强颜欢笑地看着小庄:“谁和你说的啊?”
“医生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只是闭着眼睛……”
小白眼眶泛酸,强忍着眼泪,小心翼翼问道:“小庄你知道什么是肺癌吗?”
小庄摇摇头又点点头:“金老师在课堂上提起过,说这是很难治愈的一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