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下人每半个时辰就到闻景宸院子里来一次,哭天抢地。
“有妖怪啊,王爷,好多人看见了,绿毛黑色的大眼睛。”
“厨房的胖大娘都被吓疯了!”
“是啊是啊,王爷救救我们啊!”
“请个道士驱邪,下人们也好安心啊!”
……
闻景宸实在被吵得烦,只得准了他们——请道士驱邪。
吃饱了撑的那个人,在倚梦阁,将来的扶摇阁,教云英鬼画符。
其实就是莫斯密码,她打算养几个人去帮她打家劫舍,赚外快,手里没银子的后果就是,没权,没权的后果就是,她让人去修改牌篇,修了快两天了还没个信,攀高踩低,真是无处不在。
“王妃,好多人传,府里有妖怪!”云英瞅着四面除了佟薇雨再无其他人,神秘兮兮地道。
“然后……”佟薇雨头也没抬,仍旧专心致志削木棍。
云英看看手中的鹅毛笔,猜,“不会是您吧?”
佟薇雨吹掉屑沫,淡淡道:“孺子可教也。”
云英以头抢桌,撞完后发现,之前写的东西,全搞成一团糟,哀呼一声,只得从头开始。
约莫半个小时后,有一人面色阴沉,怒气冲冲闯了进来。
佟薇雨手中动作一顿,抬头,额边一缕发丝不经意间滑落,清亮的眸子里倒映着一个清晰的人影。
绛紫色对襟长袍,袖边衣摆皆是金线勾勒的祥云图案,长身玉立,挺拔身姿,有一股宁折不弯的傲气,让人想起绝壁山缝里风吹日晒,依旧风姿无限的松柏。
“你玩够了没有?”他道。
是质问,但似乎底气不足。不知为什么,一看见她那双眼睛,他就莫名的慌,心里向揣着只小兔子,他面对任何事都泰然自如,唯独逃不过,那一双似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怎么说?”佟薇雨神色安然,眼底波澜不惊。
“王府的怪事是你弄出来的吧,你非要弄得不能安宁才罢休,他们招你惹你了?”闻景宸气不打一处,真是个油盐不进的,他感觉像是在对牛弹琴。
“你怎么肯定是我弄出来的?”佟薇雨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一步步逼向他。
“她手里的就是证据!”闻景宸指指在那边忙着收拾证据的某丫鬟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况并没有。”佟薇雨目不斜视,逼近,闻景宸开始不由自主的往后退。
“在她袖中。”闻景宸定住身形,低喝道,不知怎的,被她那灼灼目光,盯得心慌,苍白的脸上晕了一层绯红,好似傍晚天边的红霞,色彩亮丽,明媚可人。
“哦?那你去拿来看看。”佟薇雨提议,语气平缓,真真切切,直把“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以假乱真”的假面无敌神功发挥至极致,恁你三百六十度看无漏洞——我就是在陈述很平常的事。
闻景宸因着这神情,心中产生犹豫,但他还是过去扒了。
“啊!”云英惊呼,脸色一变。
闻景宸抓着那根洁白的羽毛,举臂大笑,得意洋洋,“这就是证据,铁证如山,你还能抵赖。”
于是佟薇雨后悔不已,痛哭流涕,忏悔再三,抱腿大哭,“王爷我错了!”
这可能吗?当然不可能。
事实是这样的——
“啊!”云英惊呼,脸色一变,袖中滚落一团白色东西。
云英一见那东西掉出,脸色爆红,连忙弯腰去捡。
结果是,没捡到,被眼疾手快的闻景宸给捞去了。
“这是什么?”闻景宸面带疑惑,将那团软绵绵的的“白球”摊开,长长的一条,比他手掌窄、长,还长两翼,里面似乎塞的是棉花,用线缝好,线圈以中心的小椭圆向外扩大,针针密织,压得很紧。
这怎么看也不是证据——羽毛。
云英头垂得更低了,几乎埋进胸腔里,或者,她更想打个地洞,把自己埋了,再也不要被人挖出来——拿错东西了,这下再也没脸见人了。
“它是集结防侧漏、易换洗、不易掉等多种新式功能的月事布创新式飞跃版。”佟薇雨在小小的惊讶之后,马上又恢复平日波澜不惊的样子,语气淡的像冬天的风。
“咚!”云英一头撞在桌子上,最后一点希望也被掐灭了,王妃您这何异于出卖我。
闻景宸目光惊悚,喉结滑动,看着手中那一片月事布,像看见洪水猛兽。
这还是不是女人!
这种事也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来。
“王爷查看完了?那我问你,这是不是鹅屁股上的毛?”声音冷飕飕的,闻景宸听完感觉冷嗖嗖的。
这冷飕飕的感觉,要么是被草原上凶猛的猎食者锁定,要么是掉进万年冰窟。
他情愿相信是前者。
闻景宸艰难的将目光从月事布上转移道佟薇雨身上,现在要是还没想明白,那他就是猪了。
闻景宸现在想破口大骂,被这女人耍了!
羽毛肯定是有的,她刚才和自己墨迹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丫鬟将东西藏好,再弄这么个惊悚的月事布出来,把人雷个外焦里嫩。
“我觉得是不太像,不知道王爷怎么想?”佟薇雨继续咄咄逼人,唇角微扬,连带着脸部刚毅的线条都柔和起来,她的脸只有巴掌大小,黄黄的皮肤,这几日似乎稍微白了一点,不再那么毫无血色,明亮、洞若观火的双眼跟是清亮逼人,似最高山峰上最寒冷的那抔雪,一眼冻结人心。
“算你狠!”闻景宸一咬牙,一瞪眼,一撇头,就将那跨世纪的伟大女性用品摔在云英面前的桌子上,怀着浓浓的不甘以及愤恨就要溃退回景阳阁。
谁知佟薇雨一脚横在他要回去的路上,他走得急,没想到佟薇雨会玩这一出,差点被她绊一跤。
“你干什么?”闻景宸恼羞成怒,眼里水雾朦胧,脸颊绯红,绝世小受啊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