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宜,你眼睛不要瞪那么大,隧道里往往很多蛇,他们因为眼睛很小的缘故,所以都特别讨厌爱瞪大眼睛的女人。你最好还是小心点,否则的话,到时这些蛇缠上你,可别怪我撇下你不管。”他轻笑着威胁道。
女人,没有几个是不害怕这些软体动物的。沈霏虞见他这样说,顿时就觉得全身都不舒服起来,就仿佛那些蛇,眼下就已经全部爬到了自己的身上般。她抬起手,懊恼地在身上胡乱抓了几下,到底还是保持着良好的心态,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他也没有再继续出言恐吓她。
两个人,就这样手拉着手,像是最好的玩伴般,彼此信任,在暗黑的隧道里摸索着穿行着。
直到将隧道走到底,他从腰间拿出火折子,点燃了往周围照了照,轻声问道:“怎么样,喜欢这里吗?”
只见周围的石壁上全部都爬满了绿油油的爬山虎,而头顶的石壁上则悬挂了许多颗小珠子,在夜色下发出微弱的光亮。一方石桌置于墙角,石桌上雕着一尊女像。
见沈霏虞的目光被那尊女像所吸引过去了,他解说道:“那尊女相的真身,你一定很感兴趣。”
沈霏虞走过去拿起一看,顿时心头如被雷击过般。
抬起手,仔细地触摸着女像身上的纹理,一点一点地移动手指,如触碰着惊世珍宝般小心翼翼。
“你已经知道她是谁了?”他禁不住低声叹息道:“果然是骨肉连心,纵然是那么小就分离的母女,竟然也能认出自己的娘亲。”
“我跟我娘亲真的长得很像,而且我经常会做梦,梦到我娘亲。”沈霏虞将女像捧起,放到自己脸上轻轻磨蹭着,出声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我那么多事情?”
他不回答,只是站在那里,沉默,如一尊佛般。
沈霏虞不甘心地道:“你可以不给我看你的脸,但是至少你也应该给我一个交代吧!我们认识这么久,你从来都是神出鬼没的。不管是相府还是皇宫,你都可以来去自如,从来都没有什么需要担心顾忌的。当然,这些跟我并没有什么关系,因此我可以统统不去过问。只是,关于我的过去,就连皇上也是费了那么大的周章才知道的,你却能够如数家珍地说出来。”
“阿玖,请你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情分上,就将一切都告诉我吧!这样瞒着我,累的那个人,应该不止我一个人才是。”
“累的那个人的确不是只有你,但是,我又怎么舍得让你太累呢。子宜,往事成殇,你每多知道一桩,身上的伤口便会多痛上一分。我实在是不忍心看到你疼痛,既然过去已经过去了,那么为什么不索性让他们彻底地过去呢?”他闭目轻轻地劝道,却不知道这番话究竟是在劝沈霏虞,还是在劝他自己。
“你可以让他们彻底地过去吗?”沈霏虞微带嘲讽地笑道:“若是你可以的话,那么你就不会在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时不时地在我面前提起了。其实,你比谁都更害怕我将过去全然忘记。”
“我之所以这样做,其实只想让你记起过去的一件事情。但很显然,那件事情,你永远都不可能记起。”
“什么事情?”沈霏虞问道。
他冷冷地笑了,道:“什么事情已经不重要了,或许,这本来就是我一个人在执着的错误罢了。”
要他怎么说,要他说,十六年前,你的娘亲就已经将你跟我订下了婚约了吗?
她会接受这个真相吗?
而知晓这个真相,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吗?
怕是什么好处都没有了,怕是只会让她如今原本就动荡不安的生活变得更加乱七八糟。而那,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他真的,由衷地希望她过得好,很好,很好很好的那种。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沈霏虞放下手中的女像,环顾了下周围,问道。
虽然并没有看到门,光从表面上来看,这里已经是走到了隧道的尽头,但是沈霏虞知道,这里必定还有可以通往外面的出口。只不过,那个出口就跟假山上的进口一样,隐藏得极深,轻易发现不了。
“原本没想带你来的,原本我只是想来这里找个人,不承想竟然会让我碰到你。或许这就证明,上天注定,你跟我的缘分是逃都逃不掉的。既然如此的话,我又岂能辜负上天的一番好意呢。所以,我就先将我手头的事情撇下放到一边,先带你过来逛逛这隧道。想来,你应该是从来都没有走过地道吧。”
“是没有走过。”沈霏虞点了点头,不过,她对于这些东西并没有多少兴趣,因而很快就又提出了新的问题,“你来宫里找谁呀?”
“这个人。”他摸出上次杨修给自己的画像,摊开来给沈霏虞看,道:“我要找的,就是这画中的公主。”
沈霏虞接过一看,只见画中的女子,分明就是展梓文无误,当下不由惊道:“你说什么,你刚称她为公主?”
“是呀,她是扶夙国的公主。”
“那她怎么会来这里?”沈霏虞震惊不已,按照习俗,未出嫁的公主都是要养在深闺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这个公主却女扮男装,四处乱跑呢。
“这事说来话长,扶夙国的丞相看上了公主,想娶公主。公主自然是不愿意的,于是就偷偷一个人逃跑了。丞相便以此为借口,带兵作乱。如今扶夙国的国主已经殁了,我要赶快找到公主,让她回去跟新立的皇上,一起为旧皇举办丧事。同时,也好安稳民心,也让那些想趁机作乱的小人有所忌惮。”
沈霏虞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难顾就连皇上也觉得她与众不同。原来,她竟然是公主。只不过,阿玖,你来晚了点,如今的公主,恐怕是你带不回去的。”
“怎么说,难道是公主出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