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样的确是更好看一些。”沈霏虞拿过一面镜子,对着镜子查看自己的背面,赞叹道。
春菊却没有放弃自己先前的疑问,已经过去了三天,春菊不能相信慕容墨居然会放心,居然没有亲自来接沈霏虞回宫。
按理来说,再大的事情,有了这三天,也应该能够妥善解决才是。因此,虽然明知很有可能会惹怒沈霏虞,却还是锲而不舍地追问道:“太子妃,要不奴婢回趟宫?”
“回去干嘛。”沈霏虞一脸的风平浪静,淡淡地道:“我们在相府,也不过是过不下去,老想着回去做什么。”
“相府毕竟是娘家,出嫁的女儿在娘家待得太久,外面很容易传风言风语的。而且东宫里的人本来就不省心,您不在,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想机上位。”春菊苦口婆心地劝道。
可沈霏虞却完全就是一只耳朵进一直耳朵出,压根就不理会她,只是起身将桌上往墙角推。
春菊见她这样,知道她又想跳舞了,于是便也就帮着一起拾掇着,不一会房间里就空出了好大一块地。
沈霏虞嘴角含了抹笑意道:“从前在相府无聊时,我最喜欢做的也是这件事。虽然说有专门的练舞房,但不知为何,却还是喜欢在房间里跳要更多一点。”
“娘娘如今身子还没有完全康复,就不要跳那些高难度的舞姿了,只当娱乐娱乐身心就好了。”春菊没有忘记沈霏虞上次手上的伤口,那是明眼就知道是自己故意制造的伤口。担心沈霏虞会再次借跳舞又狠心伤害自己,春菊忙又接着道:“真正爱你的人看着你受伤,他的心会比你伤口更疼;但不爱你的人,即便你伤痕累累,也同样不会多看你一眼。”
沈霏虞抿嘴一笑道:“春菊如今倒是将爱情看得通通透透的了。”
春菊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嗫嚅着道:“奴婢笨嘴拙舌的,不会说话,胡乱打了个比方,太子妃不怪罪奴婢就好了。”
沈霏虞笑着摇了摇头,脚下开始踩起舞步,宛如雨后春笋般的纤细十指也开始随着舞步而绽放出各种如花的姿势……
春菊呆呆地看着,仿佛忘记了呼吸般专注。
跳舞的沈霏虞,好比误入凡间的花精灵般,丝毫不染俗世的半分尘埃,每一个眼神都好比夏娃般带着最原始的诱惑,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最天然的魅态。她是这样的吸人眼球,却又让人不忍亵渎。
在推开的窗外,偷偷看着的沈长笙,嘴角不由也流露出一抹温柔而深情的笑意。
有舞无曲,也算是一大遗憾。沈长笙快速折身回自己的房间拿了跟翠玉笛,回到窗下的时候,欣喜地发现沈霏虞一支舞蹈居然还没有跳完。
当下将翠玉笛横放到自己唇边,仔细观察着沈霏虞的每一个舞步,伴随着那个自己专注的眼神一路尾随的曼妙身影,一串串动人的音符也自沈长笙唇畔蔓延开来。
笛音清扬,如山间的一条小涧,水声哗啦之间,忽然飞来了一群鸟,鸟声清越,与水声相和。
突然一只弓箭斜斜从大片竹叶之间射来,惊了鸟儿,只余啪啪拍翅膀的声音,跟水声呼应着。
笛音开始渐渐由欢快转而变得悲伤哀切,画面感也陡然改变,一个红衣女子正在岸边,对着水面梳妆,她唇红齿白就像是九天仙女般;一个男子悄然看着,男子的声音开始变得哽咽,眼里也泛起了泪花;水流之声,似乎也跟着凝滞了不动了……
房间里的沈霏虞跳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收住舞步,站在原地凝神倾听了一会。
笛音感人至深,一行清泪不由顺着沈霏虞的眼眸缓缓滑落。
沈霏虞走到窗口,却背转过身,声音轻幽如林间的风,“这样哀伤的笛音,不应该从你嘴里吹奏出来。”
“那怎样的笛音才该从我嘴里吹奏出来呢?”沈长笙放下笛子,看着沈霏虞的背影,轻声道:“你方才哭了,是吗?”
“我没有!”沈霏虞倔强地抬起头,仿佛这样就可以将自己方才所流露的脆弱全部掩盖般。
然,换来的却是眼泪更大颗地掉。
可她却倔强地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眼泪在掉,嘴角却依然在笑,她笑得像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般,大笑着道:“秦大公子,你跟我不同,你比我的前路要光芒。所以,以后还是少靠近我吧。”
“为什么?”沈长笙痴痴地问道。
沈霏虞苦笑道:“我是一个不祥的人,倘若你靠近我,只怕你的大好前程就要悉数葬在我这里了。”
“我不稀罕什么大好前程,如果可以的话,如果可以,霏虞你……”
“你不稀罕,那是你的事!我可没有你那么高尚的情操,我告诉你,我很是稀罕这些。我如今可是太子妃,将来太子一登基,我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这样无上的尊荣,我告诉你,我比谁都稀罕!”沈霏虞不等沈长笙将话说完,就快速抢着道。她害怕,害怕在这个时候,在自己最脆弱最消沉的时候,听到这样温暖发自内心的关怀。
“霏虞,你为什么总是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呢?”
沈长笙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沈霏虞说的每一个字对他而言都是那么残酷。
她是什么样的人,他难道不清楚吗?
她以为只要在他跟前贬低自己,她就当真会在他心中变得一文不值吗?
不,永远都不会的!在他沈长笙心中,沈霏虞永远都是他心中美丽最善良的女人!
无论她将来变成什么样,做了什么事,他也永远都不会厌弃于她。只要她愿意,他这一生都可以为她而存在。
“哥哥,按照规矩,你该称我一声太子妃。”沈霏虞在低头的瞬间,快速揩去了眼角的泪,然后转身将窗户关上。从头至尾,都没有看沈长笙一眼。
有些事情,如果早就知道是注定没有结局的。那么倒不如狠心,在刚开始的时候,便狠心连芽斩断,也好过日后牵扯不清,生出各种各样的旁枝末节,毁了彼此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