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像越来越不稳了。”温太医取出方才在太医院拿的安胎固气药丸,递给沈霏虞道:“臣实在没有别的法子可以帮太子妃了,只是若太子妃执意要保全这个孩子,可以吃点这些药。虽然不一定能保住孩子,但是也能让孩子暂时没事。只是……”
温太医有些不忍地道:“只是这样一来,孩子在体内会继续长大,到时再出事对您的身体伤害也将加大。”
“我不怕。”沈霏虞接过药丸,小心地藏好,重新坐到雕花椅子上凄然笑道:“我什么都不怕,就怕我的孩子离开我。如果他能顺利平安出世的话,我宁愿用我十年的寿命作为交换。”
“可怜天下父母心。”温太医喃喃地叹道,起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臣毕竟是外人,在太子妃房里逗留太久,会损太子妃声誉,臣这就告退了。太子妃若是有什么不适,随时都可以让人去太医院找臣。”
“多谢温太医。”沈霏虞起身,眼里一片感激地看向温太医,“若是没有温太医为我想法子,我真的是六神无主了。”
“这是臣的本分,太子妃不用这么客气。”温太医心情沉重地转身,心里也不由祈祷起来,希望这个孩子能够好起来。尽管他清楚地知道,这种可能性几乎等于零。
“温太医好走。”因为知道沈霏虞是支开自己,所以春菊朝温太医行了个礼,然后推开门进了房,视线落在靠在美人椅上的沈霏虞,春菊忙上前关心地道:“这椅上凉,太子妃可别睡着了才是。”
沈霏虞摇了摇头,道:“我眼下哪里有睡觉的心情,你去厨房给我端点热的东西回来吧。”沈霏虞只觉得自己心口处都是冰冷冰冷的,喝几口热汤,或许会好些。她实在受够了这样说不出来、也捂不热乎的冰冷。
“太子妃稍等,奴婢马上去。”春菊虽然不知道沈霏虞是怎么了,但是看着她郁郁寡欢的,便也知道她心情不好,从床上拿了一床小的绣花薄毯,轻轻替沈霏虞盖在身上。
春菊前脚刚走,秋月后脚就来到了房门口,竹心一见秋月,就笑眯眯地问道:“我上次给你找的那些绿袖的衣裳,你可还留着。”
秋月点了点头,郑重地道:“当然还留着了,我要是不留着,当初何必管你要。对了,你没跟太子妃说吧?”
“没。”竹心摇了摇头,转而问道:“为什么不可以跟太子妃说啊?”
“太子妃那么喜欢绿袖,你还想着在她跟前提绿袖的事儿,让她难过吗?”秋月笑着伸手挠了挠竹心的痒,然后拔高声音喊道:“奴婢秋月求见太子妃。”
“进来吧。”过了一会儿,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房里传来。
秋月一怔,今天太子妃的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低沉。
推开门进去,沈霏虞正试着坐起身。
秋月忙上前,将沈霏虞扶起来,道:“太子妃怎么不去榻上躺着呢,躺这里不舒服不说,万一受凉了可就麻烦了。”
“芙蓉有什么阴谋吗?”沈霏虞不想让自己全部的心神都放在孩子身上,若是一直由着情绪这样低落,精神这样颓败下去,怕是不用芙蓉出手,自己就已经死了。
“奴婢没用,并没有查出芙蓉的阴谋。但是,芙蓉一直在房里用迷香,那香对人体多多少少都是有伤害的。奴婢不懂太子妃为何知道这件事情,却始终都不跟太子提起半句。”
最近兰儿对秋月也有了防备之心,很多话都不愿意说出来。这让秋月十分不安,担心自己对沈霏虞不具备利用价值,所以才翻出迷香一事说起。
沈霏虞笑着摇了摇头,她们包括她自己,都太低估慕容墨的能力了。使用迷香这种伎俩,一天两天的,或许可以瞒天过海。但这样用上几个月甚至长达一年时间,若是慕容墨仍然不知情的话,那么慕容墨可就真的是傻得可以了。
这些,也是有一天沈霏虞旁敲侧击得到的消息。
慕容墨其实早就已经把跟他们做迷香交易的人给废了,现在依然跟他们维持交易的,是慕容墨的手下,迷香也早已被换成了西域的普通甜香。
沈霏虞很不理解慕容墨这样做的动机,直接挑明了说不是更好吗,何必弄得这样百转千回的?但是慕容墨不愿意说,沈霏虞便也就不再多问。只是隐约间,总是觉得慕容墨对于芙蓉很特别,很包容。
想到这,沈霏虞又觉得心里不舒服起来,轻轻闭上眼睛,清除这些让自己不愉快的思想。睁开眼睛,看着秋月淡淡地道:“芙蓉今天十分反常,给我送了家里做的白薯片,还破天荒的地笑着站在我房外等我睡醒进来探望。她这般示好,我的心里倒不安起来。总觉得那张笑脸之下,随时都会刺出一把尖刀。”
“太子妃不用担心,奴婢一定会尽快得知芙蓉的阴谋。”秋月能懂沈霏虞面对芙蓉时的心情,一个从前对你百般为难的人,突然之间对你极端热情,换了谁,也无法接受这样巨大的心理落差。
而且,以秋月对芙蓉的认识和了解,这样的芙蓉也实在太不合乎常理了。
“嗯,行了,退下吧。一会春菊回来,看见你在这,又要不高兴了。”沈霏虞的目光从秋月脸上流转过,注意到她听到春菊两个字时,嘴角卷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补充道:“我这样做,没有厚此薄彼,顾着她心情不顾着你心情的意思。只不过眼下你在暗处为我办事,跟她本属对立,两人有太多交锋,那么只会争锋相对。到时,无论哪一方败了,对我来说,都是一种损失。秋月,你若是真得懂得体贴我,就不该在这个时候给我闹情绪。”
“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走,太子妃好好照顾自己。”
秋月打开门,春菊正好端着一盏热气腾腾的桂圆红枣茶,两人四目相对,秋月念着沈霏虞刚才说的话,朝春菊露齿一笑,解释道:“我找太子妃,是问赏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