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李忠被叫过来之后,也被眼前的几箱真金白银晃瞎了眼睛,他费了一天的工夫,终于将这四箱金元宝银元宝盘点清楚:黄金二千两,白银六千两。
按照古代的计量单位,一两等于37.30克,一斤相当于596.82克,这样换算下来,二千两黄金的重量差不多是60千克,也难怪梵羽觉得箱子很重了。
大宋世面上的主要流通货币为铜钱和银票,银子和金子作为储存货币,因为价值大,很少用于直接交易。
尤其是黄金,在市面上流通极少,因而梵羽这四箱白花花金灿灿的银元宝、金元宝,其实际价值远比换算出的市面价值大。
梵羽和李忠经过商量之后,决定将这些黄金白银留下一部分贮藏起来,其余全部委托王复年的三人行货运行运到东平府的商号兑换成银票,从而分散风险。
梵羽将此事全权交给李忠办理,他自己则再次当起了甩手掌柜。
乔郓哥家的老宅子翻新了,按照梵羽的意思是再买一处新宅子,但乔善农安土重迁,舍不得那块祖地,于是就将泥瓦房进行了翻新改造,并且通过官府把隔壁老光棍家荒置的地产买过来合并在了一起。
如今乔善农和乔郓哥父子都在状元楼做事,乔善农负责食材采购上的生意,乔郓哥则因为脑子灵活,被李忠当成接班人重点培养,逐渐开始接手经营状元楼的一整套流程。
一个月的光阴很快,转眼间就到了解试考试放榜的日子。
这天一大清早,时间还没到,贡院门口就挤满了考生,众人你推我搡,一个个为了抢个好位置恨不得大打出手。
又过了许久,只听一声锣响,几个穿着大红差服的衙役吹着唢呐,簇拥着一位手拎榜文的皂吏前来,人们群情激动,让开了一条路,容他们进去贴榜。
榜文很大,吏踩着高椅在衙役的帮助下才将大红榜文张贴在高高的墙上。
这是一张很长很大的红纸,榜上面写的是中榜士子的名字,字体也很粗很大,即便是在人群外围也能看得见。
很快人群就沸腾起来,大喜大悲的声音陆续传来,有人喜不自胜高喊我中了之类的话,随意抓着旁边的人就是一阵摇晃,有人泪流满面大喊知县不公考试有诈之类的话,泪流满面以头抢地......
忽然,有眼尖的士子看到一个不该出现在榜单中的名字,登时尖叫起来,引起了轩然大波。
…………
放榜这天,梵羽没有去凑热闹,对于铁板上钉钉的事情,他也就没什么心思关注了。
只是快到中午的时候,乔郓哥飞奔而来,一脚踹开了梵羽院子的大门,气喘吁吁道:“大郎,中了、中了,你中榜了!”
梵羽抬头看着乔郓哥,西门如兰也抬头看着乔郓哥,西门金哥更是仰着脑袋瓜看着乔郓哥,三人像看怪物似的打量着激动得语无伦次的乔郓哥。
梵羽没有参加第三场解试考试的事情在阳谷县人尽皆知,无他,就因为他是阳谷县的名人。
从三寸丁谷树皮一路成长到一个潇洒帅气的富家公子哥,这成就了他的一个传奇,再加上上次在天花疫情中做出的巨大贡献,想不被人关注都难。
“郓哥儿,老爹是不是这几天没揍你,你屁股又痒痒了?”梵羽停下了教金哥写字,以为是郓哥闲的无聊拿自己开涮。
乔郓哥急道:“真的中榜了,我听说还是中了第二名——亚元!”
西门如兰看着梵羽,诧异道:“可是你明明没有参加第三场考试,这怎么可能呢?”
乔郓哥喝了口茶,缓了口气,继续道:“就是这样嘛,参加解试考试的士子都说是知县大人和学政作弊,现在正在县衙门前请愿呢,说要公开你的答卷,取消你这次考试的成绩……”
梵羽与西门如兰对望一眼,说道:“魏大人作弊还有一些可能,但两位学政大人是从东平府直接委派下来的,与我没有任何瓜葛,据说两人还是死对头,怎么可能串通作弊?”
就在梵羽无比纳闷的时候,阳谷县无论是参加此次解试考试,还是没有参加此次解试考试的士子们,群情激愤,撸起长袖,振臂高呼,围堵在县衙门外。
“梵羽没有参加第三场考试,却能高中亚元,我等请求知县大人给一个合理解释!”
“考试作弊,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
“还我等士子一个公平公正的考试环境!”
……
梵羽没有参加第三场解试考试,却高居龙虎榜第二名,就连梵羽本人都觉得很不可思议,更不用说那些落榜的士子了,若说这其中没有猫腻,打死他们都不信。
科举考试事关士子们的前途命运,这一次落榜就意味着要再等三年,寒窗十几载,不就是为了一朝金榜题名时么,而现在却因为考试有诈而将他们排挤出了龙虎榜之外,谁都不甘心!
当然,这其中不乏此次解试考试考的极差之人,他们跟风起哄不过是为了浑水摸鱼而已,事情闹大了,说不定朝廷下旨重新再考一次也未可知呢,抱这样心态的人不在少数。
魏文秋和两位学政大人摇头苦笑,众士子因为科考的事情围堵县衙请愿,恐怕这还是大宋建国以来首遭。
处理这些执掌天下喉舌的读书人最是棘手,骂不得打不得,一旦处理失当,会惹来无尽的麻烦,所以他们三个不得不慎重。
尤其是魏文秋,即将调任杭州知府,如果在这个关键接口出现什么大乱子,损失的就是大好前程了。
“事到如今,也只有公开梵羽的试卷了,两位大人意下如何?”魏文秋说道。
章伟年和刘平成两位老对手对望一眼,说道:“自太祖开科考以来,还从未有对外公布考生试卷的先例,我等这么做,恰当与否,孰未可知啊!”
魏文秋听了,心中冷笑:“当初求我办事的时候话说得多好听,现在出了事就想一推四五六,说什么‘孰未可知’,还不是不想担责?这件事理应由学政来处理,与我魏某人一点关系都没有,想把屎盆子扣在我头上,门都没有。”
“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由两位学政全权处理吧,本官不日即将启程前往杭州赴任,阳谷县一应事务俱由新任知县处理……”魏文秋说罢,起身就要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