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阁老的神色霍然变了,目光锐利如刀锋一般:“子毓,你说得都是真的?”
四皇子真得对你存了觊觎之心?还因爱而不得心生嫉恨,出手加害你妻儿?
陆迟跪在陆阁老面前,哽咽不已:“千真万确!生死攸关之事,孙儿岂敢有半个字说谎!是七皇子妃认出了那块玉佩的玄机,孙儿这才惊觉,原来是因我佩戴玉佩之故,致使微微早产。”
“万幸今日七皇子妃一直陪在微微身边,还带了擅于接生催生的嬷嬷来。否则,微微今日怕是难逃此劫。”
想到至今还昏迷不醒的妻子,陆迟心如刀绞,泪水从眼中蜂拥而出:“祖父,孙儿真是悔不当初。求祖父,替孙儿讨回公道。”
陆阁老到底饱经世故,震惊了片刻,便回过神来,张口便问:“那块玉佩在何处?”
陆迟红着眼睛答道:“孙儿怒不可遏,去了四皇子府,当着四皇子的面将玉佩扔了个粉碎。”
陆阁老:“……”
年轻人就是冲动!
再怒再气,也得把玉佩留着啊!
陆阁老有些头痛,忍不住叹了口气:“既是证据,为何不留下?我空口白牙地去见皇上,要如何令皇上相信四皇子谋害林氏之事?”
陆迟:“……”
陆迟恨不得剁了自己的双手。
这么简单的事,为何之前想不到?
都怪他当时被怒火冲昏了头,压根就没想到这么多。只想着立刻和四皇子对质,将那块玉佩砸个粉碎!
陆阁老不忍见长孙这般懊恼自责,又张口道:“罢了,没有玉佩也无妨。你做得也没错,这等事,只能先捂下,总不能宣扬得人尽皆知。不然,你这个新科状元还如何见人?我这个一朝首辅,也会因此事被人诟病。”
“再者,皇上护短成性,根本舍不得重惩皇子。之前盛渲替四皇子顶了罪,大家心中都有数。在那等情形之下,皇上都未严惩四皇子,就这么轻轻放了过去。”
“还能指望皇上因谋害臣妇未遂便处置四皇子不成?”
是这个道理没错,想起来,却格外糟心。
“何为公道?”陆阁老眸光一闪,声音淡淡:“想要一个公道,便得靠自己。你放心,祖父心中有数,迟早为你出这口闷气。不过,不是现在。”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要耐心等待!”
陆迟用袖子擦了眼泪,低声应是。
陆阁老上前一步,扶起长孙,低声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七皇子夫妇声势不显,却是真正值得结交之人。日后,不妨和他们多多来往。”
“现在,你回去好好陪在林氏身边。”
“老天庇佑,令孩子安然出世。孩子就取名叫天佑吧!”
天佑!陆天佑!
确实是个好名字。
陆迟在心中默念几遍,冲陆阁老挤出一个笑容:“多谢祖父赐名。”
……
林微微昏迷至第三日,才醒了过来。气息微弱,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此次早产,令林微微大伤元气。别人做月子,只需一两个月。以林微微的情形,至少也得在床榻上养上几个月。
天佑的洗三礼,也未大办。只有最亲近的亲眷好友登门。
谢明曦在府中休息两日,恢复了元气,再次出现在林微微面前时,依旧还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林微微想冲谢明曦笑一笑,奈何身子太虚弱,面部想动一动都不是易事。
“林姐姐,你身子虚弱,不必说话。”谢明曦坐在床榻边,轻声笑道:“待你身子好了,想说什么都由你。”
林微微极轻的嗯了一声,无声地张了张口。
谢明曦善读唇语,一看便知是在说“谢谢”二字。
“真想谢我,就快些养好身子。”谢明曦笑道:“再过三个多月,我便要临盆了。到时候我也盼着你能来陪我呢!”
林微微目中漾起笑意,轻轻点点头。
林微微虚弱成这般模样,谢明曦不忍再和她说话,转而抱起了刚出生三日的天佑。
先天不足的早产儿,瘦小得可怜,抱在手中轻飘飘的。因出生时遭了罪,小脸依然发青。眉目倒是格外清秀,完全继承了陆迟和林微微的优点。
孩子刚喝过奶,被人抱着,颇为舒适,小小的眼微微睁着。不哭也不闹腾,格外沉静。
或许是亲眼看着孩子出生自己也出了一份力的缘故,谢明曦看着小小的天佑,心中颇有几分怜惜和欢喜。
她伸出手,在天佑的小脸上轻轻抚摸,目中闪过温软的笑意:“佑哥儿生得真好。待日后长大了,定是个俊俏儿郎。”
“可惜方姐姐还在月子里,不能前来。”
方若梦听闻林微微早产之事,颇为忧心着急。奈何月子没做完,出不得门。
倒是秦思荨和颜蓁蓁都来了。
秦思荨有了三个月身孕,看着孩子也格外喜欢。颜蓁蓁探头看了一眼,小声嘀咕:“佑哥儿生得这么小……”
能平安养大吧!
这句话还没出口,就被谢明曦轻飘飘的一瞥瞪了回去。
心直口快的颜蓁蓁,立刻闭上嘴。
她不是有意要触霉头。只是,天佑实在单薄瘦小,怎么看都是福薄短命的样子。
过了片刻,萧语晗和尹潇潇也到了陆府。
一并前来的李湘如,在正门处被客气地拦下。门房管事委婉地说道:“公子有令,以后和四皇子殿下不再走动往来。四皇子妃也请回吧!”
李湘如气得脸都青了:“你说什么?”
那门房管事得了严令,倒也半分不惧,又将话重复了一遍。
萧语晗尹潇潇颇有些吃惊地对视一眼。
这是怎么回事?
陆迟这是抽了什么风?
哪怕私下和四皇子不和,也没有这样当面打脸的道理吧!
“四皇嫂,”尹潇潇试图打圆场:“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你先别恼,待我进去问一问林姐姐。”
萧语晗也温声道:“是啊,四弟妹。”
话音未落,李湘如已冷笑一声道:“不进就不进,当我稀罕不成。”然后,铁青着脸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