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少爷,你快说句话呀,这东西不是昨晚上你卖给我的吗?”摊在地上的葛老头哀求道。
这时候大家听说郭破天正在收拾葛老头,都争相过来看热闹。是啊,他们都是些朴实的老百姓,平日里大都被葛老头“趁火打劫”过,但他们又势单力薄,无法与财大气粗的葛老头较量,但当一听说郭破天正在葛老头家里时,纷纷前来诉苦,当然也来盼着郭破天能给他们出口恶气。
听见葛老头的话郭白当然不会承认“哼,你个老头,想诬赖好人是不是,我昨晚想拿着这玉碗去看望尹琼,不想半路丢了,原来是被你这个贪财鬼给偷来了。”语气极为激动,好似躲瘟神一样赶紧和这个老头撇清关系。但郭白也是头脑简单,本来他要是不这么绝情的话,起码一顿板子是能脱得过去的,但他这么说了,那一切就都晚了。
葛老头听完郭白的话气的愣是从自己头上薅下来了一把头发,之后像疯了一样喊道:“郭大老爷,我告发郭白,平日里他经常从老爷那里偷东西拿我这来卖,上个月买了一件翡翠玉佩,前几天还卖了一个玉如意…”
郭白听后顿时觉得事情不妙,喊道“你给我住口!”上前就是一脚,之后连忙跪在郭破天面前,“爹爹,葛老头这是满口胡言,请爹爹明察啊。”
这葛老头明显的是狗急跳墙了,其实他这么说的话除了能把郭白拉下水,什么好处也没有,反而加深了自己协助“销赃”的罪孽。
一旁的郭破天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虽然十分生气,但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连忙吩咐道:“来人,拿纸和笔来,让葛老头把收的郭白的赃物一一写下。“
回头又看了看郭白,“押着这孽障回府。”郭破天指了指地上跪的郭白,此时的郭白已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神气,早已吓得吓得脸色发白,豆粒大的汗珠哗哗往下流。
之后门丁一不做二不休,顺道去当铺拿了几件玩意,葛老头现在被戴上了“小偷”的帽子,而且还是偷得本村大地主郭大老爷的玉碗,一声也不敢吭。写完供词后被门丁们押着到了西门旁边的小屋给关了起来,等待着郭破天的发落。
之后众人都逐渐散去,尹琼父子也回了他们的破败的家。
且说这郭白刚才为什么一来到现场就知道了刚才尹琼父子在东墙外捡了一个“玉碗”的事情呢,原来这全是尹慕海的“功劳”。
刚才在远处的尹慕海看到“好戏”已经开始,拔腿就往郭府报信,他必须得赶在门丁前去传唤郭白之前赶到郭府,否则一旦郭白到现场后和尹琼父子演的不一样,那么尹琼父子就性命堪忧了。好在平时经常上山打柴,不一会就跑到了郭府。
当尹慕海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郭府时,正好碰见郭白和几个狗腿子在门口放风筝,远远看见了“土豆”向其跑来。
“来得正好,昨天看见我还敢跑,你们几个给我上,截住他。”郭白吩咐道。
随后几个狗腿子上前只用一下就把尹慕海踹倒在地上。
“郭少爷且慢,我是来给你报信的,刚才郭大老爷巡视完西门后在葛老头的店里发现了一个玉碗…”被按在地上的尹慕海说道。
当郭白听见尹慕海的话后,立即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把他放开,让他把话说完。”郭白说道。
于是按照事先的安排,尹慕海把自己刚才在当铺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听完后郭白吓得脸都白了,本来此人就头脑简单,又经过尹慕海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毕竟他还小,竟然“哇哇”地哭了。
“郭少爷你别害怕,我有一个办法。”迅速他止住了哭声,开始听尹慕海的方法,当然,这看起来的确是救他的唯一方法。
“少爷,我估计是尹琼父子看花了眼,才恰好把一个普通的碗当成了玉碗,等会郭大老爷唤你过去后,你就说那个玉碗是想拿去看望尹琼的,昨天你不是正好把他打了一顿吗,去看看他也合情合理,再说了你拿着这个碗去做善事,大老爷就是舍不得,当着全村人的面他也不会说你什么。之后你就一口咬定那个扔进葛老爷家的碗就是当铺里的那个,其他的一概不知。”
郭白紧张的要死,听了尹慕海的建议后很是信服。
“谢谢你前来报信,以后我再也不欺负你了。”听郭白这么说,尹慕海听着偷着乐了一下,这可算得上是意外收获吧。本来或许能救他一次的,无奈葛老头把所有他的旧账都翻了出来,看来这次郭白的一顿打是脱不过去了。
一回到郭府,郭破天就传来昨晚当值的家丁询问可曾见郭白出府,当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又让人搜查了郭白的房间也没发现什么钱之类的东西。
“看来郭白偷了碗的确想去看望尹琼,要不然怎么会没有钱呢。”郭破天暗想道,“且看看葛老头的供词再处置他吧”。其实郭白把钱藏到村北的土堆里并不是为了防止今天的事情,他经常这么干。虽然他是郭破天的儿子,但是庶出,无法继承郭破天的家产,平时郭破天扣的紧,也不给他太多零花钱。未来没有盼头,现在零花钱又少,时间久了郭白自然想到偷东西出去换钱。虽然被郭破天发现过,但由于问题不是很严重,所以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不一会家丁送来了葛老头的供词,看完后郭破天气的狞髯张目。原来根据葛老头的供述,这个郭白至少偷盗了十几件家里的珍宝送到当铺,总价值估计一百两白银。
“把孽畜给我押过来。”一会郭白被带过来。
“给我重重的杖责五十,逐出郭府,断绝父子关系。”
“老爷…念在他是你亲生骨肉的份上,就放过他这一次吧”郭白的母亲岳氏听说后赶紧赶过来,正好听见郭破天的处罚令,吓得魂不附体,一下子跪倒郭破天旁边苦苦哀求道。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看到岳氏如此的求情,郭破天心也软了下来,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而且还这么小,也许这次教训之后他就不再改过了,他心想到。
“看在你母亲的份上,这次就先留你一次,但必须杖责三十,禁足三个月,让你长长记性。”处罚轻了很多,郭破天原本以为从此以后郭白再也不会偷他的东西,但他错了。从此以后一颗仇恨的种子种在了郭白的心里,直到八年后的那一天,这个邪恶的种子破土而出,吞噬了整个村子。
尹慕海,年仅十岁,仅仅根据看到郭白偷盗就想出了如此一条计策,借郭破天之手狠狠教训了郭白,又让无良奸商葛老爷损失惨重,最后还让自己今后免于郭白的欺负,真是一举三得。只是等到他们醒悟过来,怕是要审问尹琼,不行,得赶紧过去看看尹大叔,他默念道。
但尹慕海担心是多余的啦,尹琼,此生已走到了尽头。
尹慕海从葛老爷当铺散开后先回了一趟家,把这件事给母亲说了一下,让她保守秘密,不要说漏了嘴,把他造假玉碗的事情说出去。之后匆匆吃了两口饭,先是去了趟村北,把郭白藏得钱给挖了出来,路上买了十个火烧,带着就去了尹琼家。
一进门就看见尹琼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咳嗽声不绝于耳。床边的尹笑一边给他捶背,一边吓得哇哇哭泣。虽然他才九岁,但已冥冥中感觉到父亲快不行了。的确,饥饿、外伤加上旧病复发,尹琼已经完全无法抵抗。看到尹慕海过来,抬了抬手示意他坐下。尹慕海虽然机智,看到此场景他也完全懵了,拔腿回家把自己的母亲叫来,恰巧尹成刚从灵州回来,听说尹琼的情况后也跟了过来。
见到尹成夫妇来了,尹琼拼命挤出了最后一句话“笑儿…尚且年幼,求求…哥哥嫂子日后给…他口吃的,尹琼我…九泉之下也…不忘哥嫂的…大恩。”
“放心吧兄弟,有哥嫂一口吃的就有尹笑的。”尹成答道,听完这话后尹琼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爹…”尹笑凄苦的哭声响彻了尹家堡上空,他从小就没有娘,和父亲相依为命,没想到现在又没了父亲,年幼的心灵无法接受。
“没事的孩子,还有你尹叔和婶呢,走,咱先把你父亲入殓了,跟我去我家住。”尹成说道。
尹慕海也过来安慰这个从小一起和他玩的小伙伴,又掏出了从村北挖来的钱,把钱的事情给他父母解释了一下,尹成本来就看不惯郭白和葛老头,但平日里敢怒不敢言,听了他儿子的描述之后也没怪他。
“尹琼兄弟是间接因为这钱而死的,就把这钱给笑儿吧。”尹成说道。
“尹叔,这钱我不要,你们留下吧”尹笑回答道。尹成非要给他但尹笑就是不要。最后尹成说道;“那好吧,笑儿,咱们先拿一些把你父亲安葬了,剩余的尹叔帮你存着,等你长大了娶媳妇后再把这钱给你。”尹笑这才算勉强接受了这个建议。安葬了尹琼后就把尹笑接到了他们家。
且说那个葛老爷,由于协助郭白销赃,被郭破天送到了灵州城,判了流放楚庭。但其家人经过一番走动,最终改为了收监两年。两年后又放回了尹家堡,继续干他的当铺,其实他要是不会来,或许还能多活几年。但也许缺德事做的太多了,连上天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最终其寿命定格在那一个雪夜。
三个月后郭白出来了,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尹琼问个清楚,到底那天他是不是真的捡了个玉碗,无奈尹琼已经去世,尹笑又小,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最近又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灵州城的捕快最近经常出现在尹家堡附件,也进过几次村子,好像在找什么人,但又没贴告示,像是又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们在找人。有一次正好碰见了尹慕海就问了一下他有没有看见一行五人,衣着华贵。尹慕海本来年纪还小,见到官差更有些胆怯,一时间也没想起来什么。等官差走远后,尹慕海又仔细想了一遍。
“莫不是前几天我在山上见到的那五个人。”忽然他想了起来,“官大哥,我想起来了,那五个人被匈奴抓去了。”
但前方只看见了马蹄踩过后烟尘,捕快早已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