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尹家小子尹慕海已经十岁了,尹成没日没夜地挣钱养家还是没能赚到足够的口粮,都十岁了尹慕才有约三尺左右的身高。脸色蜡黄,一双小手干巴巴的,基本上看不到有任何血色,皮包着骨头,看上去一阵风吹过就能把尹慕海吹到天上去。
由于没什么钱,尹慕海也没上过什么学,但尹成由于“手艺”特殊,认识一些字,每当闲暇的时候就会教育小慕海认字。虽然尹成只是普普通通的相士,但骨子里有股英雄好汉的气质,从小就教育尹慕海要驱除鞑虏,收复河套,恢复中华。当然,这些道理都是通过名人故事传递的,大道理尹成讲不出来。除此之外,他家最多的书就是易经八卦之类的卜算之书了。尹慕海自小学习这些四书五经以外的“课外知识”加之名人故事的鼓动。渐渐地掌握了一些冥冥中的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将助他在那场神鬼莫测的斗争中带来莫大的帮助。
除了看书,尹慕海还要出去砍柴,每天堡子卯时开门,由于西北的匈奴日渐猖狂,未时就早早地关门了。一天尹慕海只有四个时辰的外出时间。虽然日子清贫,但每次父亲外出回来都给他带一些小玩意,有时是一支小巧的破浪鼓,有时是一只泥叫叫。童年,还算快乐。
这一天,尹慕海背起硕大的柴匡又要出门了。
“娘,我出门砍柴了。”
“哎,出门注意安全,看见鞑子就躲远点走。”边说便从里屋出来,塞到他怀里一个热乎乎的鸡蛋。
“谢谢娘。”尹慕海又抓起水袋一蹦三跳的离开了家,一般他都出西门,这样去西面的大梁山最近。刚出门没多久,就碰见了大地主郭破天的儿子郭白,一个纨绔公子,与尹慕海年级不相上下,仗着他爹财大气粗和在灵州当官的叔叔郭通天,整天横行乡里。
“真倒霉。”尹慕海心里暗想,之后拔腿就跑,尹慕海从不吃眼前亏。由于他长得矮,郭白给他起了个别致的外号“土豆”,而且经常见着就打他。别的个高的他打不过,得找帮手,但只有尹慕海他一打一个准。
“别跑”
无奈这个整日不干活,自然跑不过“职业樵夫”尹慕海。不一会尹慕海就摆脱了追赶,来到了西门。
西门口里面路南是一家当铺,掌柜的姓葛,人称葛老爷。这是一个为富不仁的家伙,经常干一些趁火打劫的事情。由于这里地方偏僻,最近年程又不好,经常会有一些着急用钱的人。他就故意压低价格,之后再高价拿到灵州城卖掉。反正就他一家,爱当不当。
“葛老爷,这个明明得值三百文钱,怎么才五十文呢?”说话的是村东的尹琼家,尹琼老婆死得早,就他一人既当爹又当妈的拉扯着一个儿子尹笑,生活的还不如尹慕海家。儿子今年九岁了,看上去呆呆的,但不是傻子,天生一副好力气,有时会和尹慕海一起上山砍柴,经常尹慕海会给他半个馒头或者一块糖。
“就五十文,爱当不当。”葛老爷坐在太师椅上嗑着瓜子,一副蔑视的样子。脸上堆着一堆肥肉,随着嘴巴的咀嚼一上一下的。
“那好吧”尹琼无奈地把手中老母亲留给他的玉镯子当给了葛老爷,牵着身边的尹笑往家赶。尹慕海向其摆了摆手,也没说什么。能说什么呢,只能盼着老天一个炸雷把葛老爷这样的奸商给劈死。
尹慕海出了西门向北一拐,沿着一条向西的路径直向大梁山走去。走了一半的时候,忽然叫到;“不好,忘了告诉尹大树绕到村南再回家了。”原来尹琼回家最近的路要向北一折后向东走,这样正好能碰见在后面追尹慕海的郭白那个小地主和他的狗腿子。
“但愿尹大叔不会遇见他吧。”尹慕海默念道。
不一会尹慕海就来到了大梁山脚下。此时已是仲夏,山脚下的拐枣树上挂满了拐枣,拐枣味浆甜略有甘涩,每当夏天尹慕海总会来到林子中摘上一口袋拐枣,先吃,吃完了再填满口袋后带回家给爹娘吃。今天枣林里凉风习习,地上的芨芨草郁郁葱葱。尹慕海来到一颗枣树下,刚要上树看见远处来了五个人,以为是胡人,拔腿就跑,但听见后面喊道
“小孩,别跑,问一下这里是大梁山吗?”一个男人尖声尖气的问道。
“真恶心,一个男人说话怎么像个婆娘。”尹慕海说道,但一听是魏人口音,又是问路的,就不再跑了。回过头来这才仔细看了一下那几个人,有两个着明光铠,虎背熊腰的,看上去十分的有力气,一脸严肃的表情。另外一个是书生模样,着玄色窄袖蟒袍,一脸笑容始终挂在嘴上,一直在嘘寒问暖的没话找话和中间的那个人说。中间那个人看着温文尔雅、文质彬彬但又略有一些威严,着浅灰色直缀虎纹袍子,腰间系着犀角带,还挂了一块白玉佩,但此时他脸上挂着满脸的倦意。再者就是那个尖声尖气的男人了。
那个男人又要呵斥尹慕海,立即被中间的男子给阻止了。
“小孩,不要怕,我们是过路的客商,在此迷路了,口渴的要命,可否给些水喝。”“玉佩男人”说道。
尹慕海犹豫了一下,想到自己还得上山上去打柴,再者天还热,可怎么办好呢。他常听爹爹说起,大梁山以西是茫茫大漠,干旱缺水,常年有好多往来的客商穿行其中,他们最重要的就是水了,没了水就等于没了命。他等会可以爬上树摘些拐枣来解渴。于是他拿出水袋,痛快地递给了那个玉佩男,顺便把娘给他的鸡蛋也递了过去。
“爷,你慢点喝”尖声男连忙用袖子擦了擦尹慕海的水袋,递给了玉佩男。那个男的估计渴坏了,咕嘟咕嘟,不一会就喝完了那袋水,又一口鸡蛋就已下肚。
“曹如,过来,把这个玉佩赠与这个孩子。”那个尖声男连忙过来,原来他叫曹如,看着玉佩男说道:“爷,这个使不得,这个玉佩是车迟国赠与的无价之宝,怎可随便赠人呢?”
“这孩子如今帮爷一把,一颗小小的玉佩又算得了什么,赶紧给他。”曹如接过记在那位爷腰上的玉佩,极不情愿地递给了尹慕海。
“还不快谢谢爷的恩典。”曹如不服气地说道。
“算了,别吓着孩子,来过来,你叫什么名字啊?”玉佩男问道。
“我叫尹慕海”
“那你知道灵州吗?”
“知道。”
“我们想去灵州,该怎么走啊。”
“从这条山路一直往东走,到了尹家堡后,拐到堡子东南方向,然后一直向东走就到灵州了。”
“谢谢啊,孩子。”
随后一行五人起身向东走去。
尹慕海继续看看天色还早,就爬到了一棵拐枣树上去摘枣子了。他上的是一棵至少得有百年的枣树,树冠直径约有十米,蹭蹭蹭,身手矫健的他一会就爬到了树冠顶部。北望,成片的拐枣林挂满了肥硕的果实,时不时有不知名的鸟儿跳跃在各个枝丫上,享受着这盛夏的礼物,知了一声声呼喊着,显得树林格外的幽静。这棵老树枝叶繁茂,从顶上往下看竟不能看到一丝地面。置身其中,微风习习,感觉十分的惬意,很难想象这里竟离荒芜的沙漠只有一山之隔。
尹慕海吃了一会枣子,不知不觉间竟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听见树下有人在低声讨论着什么,难道那帮人没找到路又回来了。他刚想下树去看看,忽然听到树下的人说道:“大哥,这树枝是刚刚被踩断的,想必他们还没走远。”
“嗯,赶紧追,一定要抓住他们五个,否则无法和单于陛下交代。”
随后马蹄声响起,树下的人策马向东追去。
“单于?这不是匈奴人对皇帝的称谓吗?”尹慕海想了一会“他们的皇帝为什么对于几个商人感兴趣呢?算了,不管怎么说那几个人也是汉人,要是落入匈奴人手中凶多吉少,得赶紧去给他们报信,让他们藏起来。”
之后尹慕海哧溜就从树上滑了下来,抄小路向东追去。刚出树林,就在一片空地上发现了一些新鲜的土,一看就是刚被翻出来的。俯下身去一闻,一股血腥味直冲脑海。
“这是人血,难道他们已经……”又在四周找了一下,在一棵芨芨草后面发现了一条犀角带,这是那个略显威严的男的佩戴的。果然他们已经遇难了。
“哎,鞑子残害了我大魏同胞无数,何时才能把他们赶走呢。”小小的尹慕海经过他爹爹长年累月的教育,已经略微的知道了一些民族大义。捡起那条犀角带塞到怀里,“以后若他命大不死,见了再还给他,这么华贵的东西想必值很多钱吧。”
眼看太阳已过头顶,看样子快过午时了。尹慕海又折回林子里,拿起柴筐向山上走去。山上的胡杨林高大挺拔,这胡杨木据说一千年不死,死后一千年不倒,倒后一千年不烂。用来烧火的话一点木头就能烧很久。尹慕海找了几棵低矮一点的胡杨,上去砍了一些底下发出来的枝杈,下来整理了一下放在了柴筐里。到山下后又摘了一口袋的拐枣,就背起柴筐,把镰刀挂在筐后面就回家了。
由于今天耽误了一些时间,尹慕海砍完柴就已经快到未时了。他背起柴筐一溜小跑向村子飞奔,刚一进门,关门的钟声就响了起来。
尹慕海顺着小路向家走去,快走到家门口时看见尹笑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哇哇大哭。尹慕海上前一问,果然他爷俩从当铺往回走的时候遇到了郭白和他的狗腿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