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吐露
八月二十九,月亮提前的圆满,但福祸所依,浓厚的乌云却将这皎洁盖得严实。
刘泊回到了安宁城,紧锁的眉头将他心中的疑惑展露无遗,沉重的心情下,再华丽的仪仗都只是戏子的卖弄,提不起一丝兴致。
刘泊的心是急躁的,他迫切的想知道被刻意隐瞒的真相,刘温的死让这一切无疑成了无根之萍,只能抽丝剥茧的慢慢寻找,而这线索的源头就是自己的父王,所以刘泊要与自己的母后开诚布公的谈谈。
安宁王妃的屋子,几十年还是一成不变,偌大的佛龛,银白的香炉散发着安宁王妃最爱的麝香,金黄的蒲团也因为日久天长的跪拜有些脏迹。
安宁王妃慵懒的靠在椅子上,捻着泛着油光的念珠,嘴唇微动,不停地祷告。“吱呀!”刘泊轻推房门,安宁王妃也被这唯一的响声吵得睁开了眼睛。
“母后,孩儿有事!”刘泊紧盯着自己母亲的脸,想从中看出什么,可是那潭静湖还是波澜不惊。
“你这次进宫,想必得到了什么消息?”安宁王妃放下手里的念珠,静等刘泊的回话。“母亲大人!刘温死了!”这一消息使得安宁王妃挑了挑眉头,“果然!”刘泊暗道。“你见过他?”像是在压制什么,安宁王妃握紧了拳头。“孩儿得到了刘温遗留下的几卷棉帛,上面说了一些事,孩儿不敢确定,特回来询问母亲!”刘泊也是心里紧张,向着安宁王妃偷看几眼。“既然如此,我就全部告诉你!”安宁王妃深邃的目光与刘泊对在一块。
在这满月、乌云之下,映着烛火,这对母子揭开了几十年前皇权谋断的凄冷幕帘。
这里是皇城,白云飘飘,春风和煦。
刘定走在庄严贵气的宫廷,脑中不断闪现康帝的一番言辞。刘定要继承皇位,这虽然是刘定二十年来奋斗的目标,但如此轻易的砸了下来,还是让他心神不定。
刘勋听了小太监的禀报,也是心神不定,刘勋虽不是嫡长子,但是二十年来殚精竭虑,目的就是为了那金銮殿之上的高贵龙椅。如今这一切努力都白费了心思,便宜了自己那位皇兄,刘定!
南蛮入侵了,自打大乾王朝扎根后,这南蛮就像那专叮裂壳臭鸡蛋的苍蝇,百年来多次的驱逐也都是过家家一般,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
刘定,三次清剿南蛮,建功硕伟,这一次又是挂帅亲征。
三月,冬日的严寒褪去,青黄交织的树林还盖着薄薄一层的积雪,刘定正坐在中军帅帐,烤着炭火盆,听着座下先锋的报告。
“将军!自从前几日,我军将那南蛮三十万大军驱赶到青莲山附近,这些蛮子就安营扎寨,我们放出去的探子一个都没会,看来是被抓了,如今我们对这些蛮子的动向是丝毫不知啊!”
“这些蛮子就是就是作孽,要粮食你抢城也就是了,还杀了满城的百姓,就连老人孩童都不放过,按老子的方法,就集结他百万大军,强行推过去,将那一干畜生千刀万剐!”
“老雷说的是,这些蛮子就是牲畜不如。将军,末将请命,愿带三万大军冲营,将那一干蛮子打个落花流水!”
“周副将!你就算带着三万人也不是三十万人的对手,你以为你是军神啊,这差着十倍呢,就是神仙也不能胜利啊!”
“姓洪的,哪儿都有你,你要是行,你就将你那伙夫营带出去,将那蛮子收拾喽!”明显,这位周副将对伙夫营的洪将军不满意。
“好了!住嘴吧!”刘定喝止了众人的争吵,“军师!你看怎样!”
“将军!这帮蛮子有三十万大军,而我方就只有二十万,前几日成功将那蛮子驱退还是占了个偷袭的先机,而今对方缓过来,竟没有大军压境,看来是有所谋划!”
这位军师五十来岁,白须白眉,可真是一位隐士样貌。军师本名无人知晓,只知道老人自号“桑老”!这位桑老可是江湖有名已久的智叟,就连康帝也都是对这桑老仰慕已久,早就想将桑老收入麾下,可是桑老来去无常,行踪不定。
三年前,他第一次清剿南蛮,那年刘定十八。刘定十五岁就开始在军营中历练,从小小的伙夫开始了沙场生涯……
这里是青州,又到了征兵的时节,黎民百姓对于战争可都是痛恨之至,每一次的战争对于国家来说是劳民伤财,可是对于百姓来说可就是家破人亡,所以能主动来入伍的倒是极少,于是这就让负责人头疼不已,只好强行征兵,从各家各户挑人,可是那家都不愿自家的支柱男丁被强征而走,所以替父从军也就成了流行的趋势,甚至有一段时间,军营中半数以上都是女娃子。
这一弄,兵部可是大起怒火,砍了几位负责人的头后,征兵就开始严苛起来,这样一来,百姓家中的男丁是逐渐流向军营,于是就有了女子耕地浇田。
但是战场的伤亡实在是太大了,这些个应征的男丁,不是战死沙场,就是缺胳膊断腿,丧失了劳动的能力,给家里造成了更大的负担,虽说这些兵士有抚恤金,可是经过逐级的克扣,又能剩下几何!
这样的恶性循环下,家家户户开始“重女轻男”,就是怀了男娃娃也要溺死,这样下来,征兵的形式更是紧张了。
二蛋子坐在征兵的席案上,他也是真的倒霉。一年前,他正与邻村的**欢合。这小**的夫家也是被征走了,去年随行而去的同乡将一盒骨灰送到她面前时,这小**可是哭得死去活来,一年过后,这小**可是村间有名的浪荡贞女。
这二蛋子拎着二斤肉就摸进了小**的家,可谁料正赶上征兵的军队,那些万恶的兵士竟是将他硬生从小**身上给拽了起来。
二蛋子看着街上走来走去的“蜂腰****”,可是一阵意动,这一年来二蛋子可是连女人都没见过,自己也是二十好几了,也就碰过邻村的小**。“不行!这番事了,老子定要去那怡红楼舒爽一番”二蛋子暗自**着。
“这里可是征兵!”清凉的声音飘进二蛋子的耳中,打断了他的**,二蛋子抬头一望,竟是一位十五岁的少年,衣着倒是普通,可是仪表不凡,隐隐约约还有丝丝贵气,怎么看都不是普通人。
“小子,你是来征兵的!”二蛋子试探的问,“对呀,我就是来应征的”少年正是刘定。
刘定是从皇宫逃出来的,他认为大丈夫志在四方,而不是拘泥于宫墙中。于是刘定就来到了青州,特意装扮下,就来到了征兵之处,只是他不解的是,这成为一名军士是多么英雄的事,可是这征兵之处竟是门可罗雀,而行走间也是听到黎明百姓对这征兵之事怨声载道,一副敬而远之的姿态。
“竟是个小孩子。可也罢了,有人自愿送死,我这还来拦着不成!”二蛋子心中也是高兴,招的一人也就意味着自己有一贯钱的赏赐,此等美事何乐而不为呢!
“姓名,年龄,籍贯,家中情况。”二蛋子问道,“在下刘定,如今十五岁,自幼丧双亲,如今也是居无定所,没个安生之地。”刘定早就将这一套言辞揣摩好了,说的也是顺溜。
“好了!你现在就是我大乾王朝的一个兵了,你随着他去吧!”二蛋子给了刘定一个令牌,唤过一人将刘定带走。
夜晚,月亮还是那么的亮,但是无论怎么看刘定都觉得这郊野的月亮比皇宫的多了些什么,这多了的东西叫做自由!
刘定被分配到了伙夫营,这可不是刘定所想的结局,所以刘定不服,可是百夫长却说,刘定年纪太小,不适合上前线,只能先在伙夫营,这让刘定是恼怒不已。
伙夫营,此时刘定正听着一名老伙夫的劝告。
“小子,你为何要当兵啊,不是被强征的吧,要是这样,老头子就助你一臂之力,让你离开这是非之地,老头子可是见多了生死,是真不想你这样的少年就此了结啊!”“爷爷!我是自愿来的,来此就是为了报效国家,如若不能,也要马革裹尸,战死沙场!”
“哎!年轻人有这样的豪气,老头子也是佩服,可是你曾想过,这一入军营就与死亡结了缘,这上了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可是仁慈不得的。你还只是一十五六岁的孩子,这建功立业自然是好的,可是也得有这命啊,你我这样的小兵就是沙场的炮灰,虽说伙夫营不易卷入战局,可是这里是战场,万一有个意外,那可就一命呜呼了,哪里还有建功立业一说,老头子劝劝你,你还是能逃就逃吧!”
“爷爷,你也是我大乾的兵,怎能说此样的话!既生为大乾人,就要为大乾出力!为了大乾,死又何妨!我既然来了军营,就是万万不能离开的,不建立一番功业,那对得起我大乾子民,如何又对得起刘家的血脉”
“刘家!你是!”听到“刘家”这两个字,老伙夫可是震惊异常,连忙抓住刘定的手。
“没错,爷爷!我的确是刘家人!”对于自己说漏了嘴,刘定也是一惊。
“爷爷!我哪受得起如此称谓!哦!老头子拜见……”老伙夫反应过来就要拜倒,刘定急忙拉起。
“不可!如今我是平民之身,不可大礼,老爷爷,此时我未对他人说起,还请……”刘定拉了个长音。
“哈哈!还真是谨慎。放心,老头子嘴呀严得很!”老伙夫与刘定相视一笑。“哈哈!得此明主,我大乾兴旺有门啊!”老伙夫心里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