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将军的目光,纵然不怒,也能震慑三军,看到他如此神情,众臣都不禁暗暗咋舌,众武将更是替耶律辰捏一把冷汗。
你小子动谁不好,偏偏动楚大将军的宝贝疙瘩。
耶律辰对他冷锐的目光却视而不见,只是温文含笑,点头道:“大将军尽可去问楚大小姐!”
回去之后,楚大小姐会怎么说先不管,此刻不要把项海定了死罪就行!
楚远“唔”的一声,向他上下打量,皱眉问道:“不是你使美男计,骗她诱敌?”
噗……
话一出口,殿上顿时传出几声闷笑。
楚大小姐的德性,你楚大将军倒是一清二楚!
只是瞧瞧钰王殿下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满殿君臣的目光,都带出些怀疑,定定凝在耶律辰身上。
是啊,依楚大小姐的好色,以钰王殿下的姿色,要使什么美男计,想来不会落空。
耶律辰微愕之后,不禁苦笑,躬身道:“楚大将军说笑!”
好好一个朝堂,正儿八经的说事情,被楚大将军这一搅,倒像是玩闹之场。
皇帝清咳一声,唤道:“楚大将军,横竖楚大小姐无恙,钰王若当真有什么差错,不如退朝之后再追究,如何?”
退了朝,就是你女儿和我儿子的事,倒不用拿在朝堂上说。
楚远“哦”的一声,这才想起来这是在朝上,忙转身向皇帝一礼:“臣造次,请皇上莫怪!”仍退回自己的位置站好。
刚才还像一个护犊子的公狼,现在立时又是一个威严的大将军了!
皇帝无奈摇头,向耶律辰道:“朕听说,虽说众盗都是寻常壮汉,可是那项海却武功极高。他集结盗伙多年,怕恶性不改,若是
轻判,怕他非但不能痛改前非,还令百姓惶惶不安!”
这倒也是!
朝中有识之臣暗暗点头。
丞相王士忠立刻出列,躬身道:“皇上,不止是盗首项海,还有那一百多名盗匪,虽说被迫落草,只是在盗伙中日久,怕也积恶
难改,如今再放出去,怕会遗害不浅!”
“可是,他们并无重罪,又有冤情,岂能押着不放?如此一来,不止对他们不公,朝廷还要多一笔银子供养!”户部尚书梁满仓
立刻反对。
王士忠道:“纵然如此,也总比放他们出去,为祸百姓的好!”
梁满仓皱眉道:“我朝每年养兵,各处赈灾,派往各州府、各处边关的银子钱粮,总计就有近千万两银子,遇上灾年,几乎入不
敷出,又哪有余钱,供养这些囚犯?”
是啊,苍辽国大片的国土是草原和沙漠,可种粮食的国土本来就少,加上有沙漠阻挡,商贸也并不发达,诺大一个国家,用银
子的地方多不胜数,哪里又能养着一群囚犯?
皇帝耶律隆毅听到二人争辩,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向耶律辰问道:“钰王,你一力为盗首求情,可曾想过要如何管束,如何安置
?若是放他出去之后,他依然为祸,又该如何?”
“回父皇,此事儿臣已经细细想过,有三个法子,请父皇定夺!”耶律辰毫不犹豫接口。
不但有法子,还有三个!
朝堂上顿时一寂,几乎所有的目光,又都落在钰王殿下身上。
皇帝点头:“你先说来听听!”
耶律辰应命,朗声道:“这些盗匪本是寻常百姓,且身强体壮,若将有家可归之人遣送回乡,无家之人给以土地,令其安置耕种
,也自是一方的百姓!”
“只怕他们惯于打家劫舍,不会再安于耕种!”王士忠冷哼。
皇帝点头道:“给予土地不难,难在无人管束,怕又重蹈复辙!钰王,第二个方法呢?”
也就是说,这第一个不可行!
耶律辰毫不在意,又道:“回父皇,这些人纵横大漠多年,吃住皆在大漠中,对大漠的熟悉,怕不止胜过我苍辽各军,也强过我
苍辽的商旅,若是我们朝廷用他们组建商队,大漠行商,事倍功半,也有朝廷约束!”
“朝廷组建商队?”王士忠皱眉,冷哼道,“钰王殿下,所谓士农工商,这行商可是下九流啊,我朝廷岂能插手?”
“丞相大人!”钰王殿下不急不慌,转向他慢慢说道,“这些年,本王走南闯北,多达十几国,但见国要昌盛,除去农耕牧渔,必
然商业也要兴隆,货物钱币有所流通,才能带来一国繁荣。”
这些话娓娓道出,竟然是整个苍辽朝廷所有官员从没有想过的事,一时间,只觉钰王殿下的几句话,将密闭的屋子打开一线,
看到外面透入的一道明亮光芒。
旁人都怔怔回味,楚远大将军却不禁向他细细打量,点头道:“钰王殿下言之有理!”
刚才一副要吃了钰王殿下的样子,这会儿又替钰王殿下喊好,楚大将军,你到底是想拆他的台,还是帮他?
可是楚大将军半生戎马,又知道什么商贸?之所以会出此言,是因为……自家那宝贝女儿似乎说过,钰王这小子,一定是听了
楚大小姐的话,才有这番高论。
听楚大小姐的话,楚大将军给肉吃。
只是苍辽国行商,一向都是寻常百姓,官府只要收取赋税,官方行商,还没有先例,听起来有些惊世骇俗。
皇帝默思片刻,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又再问道:“第三个法子呢?”
“第三个法子……”耶律辰很快接口,“我苍辽地广,为护卫家国疆土,各军年年扩充,开往边疆,若是以招安之名,将这些人编
入军中,一则有所管束,二则他们有安身立命之所,或者还能谋个前程,岂不是一举两得?”
这一番话,立刻引来朝中众臣的响应,户部尚书梁满仓首先点头赞道:“钰王殿下此法甚好,当真是一举两得!”
兵部尚书于一雷也道:“每年征兵,总有不足。那些盗匪虽不会武功,却都是壮汉,充入军中,当真是一举两得!”
王士忠却皱眉道:“本就是恶徒,不会武功还害的百姓苦不堪言,充入军中,再习了武艺,那还了得?”
“丞相大人此言差矣!”前锋营统领包翼摇头,“我军中自有军规,既然充军,又岂能任由他们欺压百姓?”
王士忠冷哼道:“只怕恶性不改,他们不肯老老实实留在军中!”
“不肯?”楚远大将军冷哼,“我楚远只见过扶不起的娘们儿,还没有见过军中打磨不出来的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