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桦要庆幸自己有一个好父亲,如果花桦不是花城少主,这个时候就已经是尸体一具了。冷忘忧看向花桦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死人。
温连廷与北辰拓心里发怵,他们也没想到冷忘忧一个弱女子,居然会有这么大的恨意,这恨意也令他们两人发寒。
两人庆幸自己没有参与这件事,他们顶多算是帮凶,冷忘忧再记恨也记恨不到他们头上。于是,二人很有默契地后退,隐在人群中,他们可不想和花桦一样,成为南朝的公敌。
诡异的静寂让花桦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花桦捂着右脸,一脸木然地看着冷忘忧,似乎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他怎么也弄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这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把凤楚尧和陆子衿的尸骨找出来,可不是为了还给冷忘忧,而是要打击她,要她哭着、求着,求他把凤楚尧和陆子衿的尸骨还给她。
可结果呢?冷忘忧是哭了,可并不是哭着求他,而是流下了愤怒的泪水,一副恨不得将他撕碎,拿去给她父母陪葬的架势。
花桦不想面对这样的冷忘忧,可是他还没有把凤楚尧和陆子衿的尸骨给毁了,他怎么能够甘心?
可不甘心又能如何,他现在已经没有动手的机会,他心里已经怯了,只是面子上下不来。
花桦倔犟地扬头,与冷忘忧僵持着,他绝不会就这样离开,冷忘忧叫他滚他就滚,他颜面何存?花城的面子往哪里摆?
花桦这个时候需要一个台阶下,王凌之知道花桦不走,冷忘忧真会杀了他,王凌之望向太子,示意太子开口。
太子了然点头,上前一步隔开冷忘忧和花桦,果断地将事情定了性。
“花少主,本宫看你的精神似乎不太好,你还是先回去的好,至于今日这事,本宫会亲自去问花城主。”
太子这话确实是给花桦台阶下,同时也把整个花城给扯了进来,如果有需要,南朝便能以这件事为理由朝花城开战。
太子相信,在他们是出有名的情况下,其他八成绝不会出兵帮花城,只要九成不绑成一团,南朝大军便可轻易地将花城收入本国的版图。
太子就是太子,时刻都想着南朝的利益,王凌之摇了摇头,心疼地看着冷忘忧。在场的这么多人,也只有冷忘忧是单纯地为凤将军和凤夫人的尸骨伤心,至于其他人,各有各的算计罢了。
花桦冷汗淋漓,脸色煞白,他怎么也想不到,不就是把凤楚尧和陆子衿的尸骨找出来嘛,太子怎么就扯上了南朝和花城呢?
花桦动了动嘴唇,想要辩解一句,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花桦茫然地看向温连廷与北辰拓,希望这两人帮他说句话,这样的局面,一个不好就会毁了整个花城。
可惜他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那两人的身影,花桦知道自己完了,那两人抛弃了他,这个黑锅花城背定了。
花桦绝望地站在原地,他今日自以为是的举动,居然是把花城推到了绝境,他即将成为花城的罪人。
这个时候花桦不仅失声了,还失神了,就这么呆呆愣愣地站在那里,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甚至被人拖出去也没有半点反应。
花桦走后,冷忘忧的情绪也平复了许多,她没有撕心裂肺地大喊大叫,只站在那里,默默垂泪,可即便只是这样,她的嗓子也哑了。
冷忘忧朝太子与众人鞠了个躬,用粗哑的嗓音道:“殿下,众位大人,发生这样的事情,请恕忘忧无法招待众位,今日的宴会就此散了。改日,忘忧定会备上厚礼,登门谢罪。”
说完,又是深深地鞠了一躬。
发生这样的事情,谁还好意思留在这里吃喝,当下便在太子的带领下,一一说没事,冷忘忧先操办凤将军的事要紧。
“忘忧你好好保重,有事就派人去太子府说一声,本宫能帮上忙的地方,定不会推辞,他日凤将军与凤夫人下葬时,本宫定亲自相送。”太子留下这话便率先离去,其他人见状亦一一离开。
冷忘忧就像一块木头,机械地站在那里,整个人像是游离在人群之外,别人在她面前说一句,她就鞠一躬,哀伤的神情让人不忍多看。
王凌之和常畅特意留在最后,两人本想留下来陪陪冷忘忧,可不等他们开口,冷忘忧就拒绝道:“我想一个人静静,你们先回去。从现在开始我不叫冷忘忧,我叫凤忘忧。”
有些悲痛,刻骨铭心,不是有人陪着就能减轻的,她今日已经很累了,她只想一个人静静,一个人默默地舔伤口。
她的心很痛,很痛!
王凌之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常畅却在离去前,特意安慰了凤忘忧一句:“忘忧,你节哀。凤将军和凤夫人的尸骨能找到也是一件好事,你不要太伤心。”
常畅这话确实是安慰,可对凤忘忧来说,无疑又被人往心口戳了一刀。
“嗯。”凤忘忧木讷地点头,死死地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王凌之歉意地看了凤忘忧一眼,连忙把常畅拖了出去,常畅不明白,王凌之却明白,常畅这话哪里是安慰,这简直就是诛心。
常畅和王凌之走后,小院的客人也就全部走了,后院那些夫人们在佩玖和攸宁的解释下,一个个眼眶红红地离开,并没有打扰凤忘忧。
崔青玄知道凤忘忧这个时候需要独处,早早地就打发了下人,同时亦让人给西区小院的孙承宇送个消息。
他和凤忘忧非亲非故,不方便安慰她,孙承宇怎么说也是凤忘忧的徒弟,由他安慰凤忘忧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偌大的院子,除了凤忘忧父母的尸骨外,就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寒风就像刀子一般,刮在她的脸上剧烈生痛,凤忘忧却没有任何感觉。
凤忘忧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只知道全身都冰凉冰凉的,双腿沉重的不像是自己的,眼中的泪流干了,凤忘忧木然转身,走向玉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