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次考验,不是对佩玖和攸宁信任的考验,也是对她们能力的考验。合格了她们就不仅仅是冷忘忧身边的大丫鬟,而是小院的管事。要是不合格的话,她们两人就没有前程可言。
“姑娘放心,我们定不会辜负姑娘的信任。”不怕事难办,就怕没事办,佩玖与攸宁斗志高昂,誓要把希元先生摆平。
有能干的下属就是好,冷忘忧虽然不能确定佩玖与攸宁能不能摆平希元先生,可她知道凭佩玖和攸宁的本事,摆平外面那些逼她弹琴的人绝对没有问题,要是连这点手段都没有,那就对不起王家的调教了。
把事情丢给佩玖与攸宁,冷忘忧安心准备第二日的比试。接受前一日的教训,冷忘忧第二日低调起来,一袭丁香色的长裙,娇柔淡雅,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闲适,从容淡定,魅力浑然天成,让人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追随她走。
上官知鸢则刚好与她相反,一身宝蓝色宫装端庄大气,高贵优雅,微扬的下颌,目不斜视的双眼,带着疏离的高贵。
好巧不巧,两人在入口处遇上,并且同时停了下来。
她们今日比试的地方不是皇宫而是皇家学院,好巧不巧,学院的石门正好只能让一个人通行,这个时候谁先进去,是一个问题。
不过是先后进去的问题,冷忘忧并不在意,她有意落后一步让上官知鸢先进去,可偏偏上官知鸢不依不饶,明明可以先一步进去,却刻意站在入口处等她。
棋局还未开始,战火却已燃起。
“冷姑娘。”上官知鸢脸上带着矜持的笑容,看上去像是完全不受昨日的失败影响,至于事实怎样就只有她自己明白了。
看上官知鸢这么客气,冷忘忧有些好笑,微微点头,唤了一句:“上官小姐。”
“听闻冷姑娘的住处昨日很热闹,元元还担心你休息不好,今日见你神清气爽,元元总算放心了。不然冷姑娘你下棋时走神,元元就胜之不武了。”
上官知鸢话中浓浓的讽刺意味,她们身后的人都听明白了,可偏偏冷忘忧却是一副没听出来的样子,点了点头:“多谢上官小姐关心,我睡得极好,看上官小姐一脸憔悴的样子,想必昨晚没睡好,上官小姐要不要小歇片刻?不然下棋时落错了棋子就不美了。”
冷忘忧眉眼竟是笑意,一副看到你过得不好,我就高兴的样子。
上官知鸢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就恢复如初:“冷姑娘说笑了,元元一夜好梦,怎么可能憔悴,倒是冷姑娘看着像是瘦了许多。”
“上官小姐眼神不太好,回头记得找个大夫瞧瞧。”冷忘忧懒得搭理上官知鸢在这里浪费口水,扬了扬手,“来者是客,上官小姐先请。”
“冷姑娘客气了,客随主便,还是冷姑娘先请。”礼让也是大家闺秀的礼仪之一,上官知鸢固然打定主意要走在冷忘忧的前面,但该有的礼仪她还是会做到,可上官知鸢忘了,冷忘忧不是传统的大家闺秀,她不会跟上官知鸢假装客套。
冷忘忧美目一转,正好看到书院的人朝这边走来,冷忘忧知道今日的裁判是皇家书院的山长,当下后退三步,轻声道:“上官小姐说得有理,你我都是客,客随主便,山长请。”
皇家书院的山长是九州大陆有名的大学者,出自书香世家严家,来自稷下学宫。
严家人身份清贵,在稷下学宫颇有分量,在文坛亦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算是九州大陆数一数二的文学大家,就是陛下也会给三分薄面,很不巧,今日和希元先生喝酒的人就有他。
“严先生。”冷忘忧与上官知鸢同时行礼,摆出请的姿势,可偏偏严老先生不给面子,在门口停了下来,他身后的人不敢上前,众人齐齐堵在了门口。
严老先生胡子发白,一脸周正,身上弥漫着浓浓的书香气,一看就是大学者的样子,严老先生朝上官知鸢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冷忘忧,以怀疑的语气道:“你就是弹出《碧海苍穹》,让希元先生念念不忘的冷忘忧?”
“学生冷忘忧见过严先生,先生过誉,忘忧弹不出让希元先生念念不忘的曲子。”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只听对方的口气,冷忘忧就知对方不好惹。
严先生摸了摸山羊胡,点了点头:“年轻人有才学是好事,但是万不可恃才傲物,轻狂自负,既然你在琴艺上有天赋,就别浪费了自己的才能。”
可是她根本没才,怎么恃才傲物?
冷忘忧在心里又把希元先生骂了一遍,脸上却摆出谦虚的笑容:“多谢先生教导,忘忧谨遵先生的教诲。”
“嗯,既然叫我一句先生,那就跟我走吧。”严老先生朝门内走去,冷忘忧一听,抬脚就跟了过去。
她忘了,文人虽然清高倨傲但也护短,对自己圈子里的人和弟子,只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都会出手相助。
冷忘忧悠哉悠哉地跟在严老先生身后,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是严老先生的亲传弟子,上官知鸢走在后面,气得嘴都歪了。
本以为她一番大度的表现能入严老先生的眼,可偏偏严老先生将她彻底无视,而与严老先生一同前来的几位大儒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一个个都只与冷忘忧搭话,把她晾在一边。
上官知鸢向来被人追捧,在哪儿都是人群的焦点,她还是第一次被人无视到这个地步。
被人排挤的滋味实在难受,上官知鸢与侍女孤零零地走在人群后面,哪怕她把姿态端得再高,也掩不住那份凄凉。
上官知鸢在心里把冷忘忧从头到尾给骂了个遍,又怪希元先生多事为冷忘忧造势,却不想,要不是因为希元先生替冷忘忧造势,她昨日岂能煽动众人去冷忘忧的住处闹事?
要知道严先生虽然出自稷下学宫,可他此时却在南朝皇家学院任职,当然会偏向南朝,上官知鸢挑衅南朝女子,还奢望南朝的文人把她当公主捧着,实在是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