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麦片,还有……巧……”男孩一一清点着零食,突然不说话了,挠挠小脑袋,看着巧克力的包装,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很难懂的事情,而后,他茅塞顿开:“巧卡力。”
唐觉“噗嗤”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小孩转头看着他这边。
“是巧克力,不是巧卡力。”唐觉纠正他。
小孩不好意思地笑笑,忽然又皱住了眉头:“你觉得白灵儿会喜欢吗?这些零食……”
唐觉心里“咯噔”一下,白灵儿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可他偏偏记不得自己还有这样一个朋友。
唐觉为之动容:“当然,女孩子都会喜欢的,不仅女孩,这些食物对男孩也是诱惑,比如我,我一直都很喜欢巧克力……”
“我很想尝尝它的味道,你觉得会很好吃吗?”男孩又问。
“嗯,嚼一块,灵感如泉涌。”唐觉回答,“比如我,这个天才小说家,在写小说的时候巧克力是必备品呢,而且,我着有无论吃多少巧克力都不会长胖的体质,所以一天创作下来,我最少可以消化八条巧克力。”
男孩听了片刻,还是摇摇头,恋恋不舍地把巧克力放到面包那边,抚摸着这些零食五颜六色而精致的包装。
“下次我应该去那些超市看看,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翻开那些石块和货架,也许我能找到别的什么。”说着,男孩抱着它们走到草屋后的一个小坑前,四下左右侦查过后便拿起一块石头,下面放着一个鼓囊囊的书包。
小孩的秘密基地,唐觉懂得。虽然从小他就有吃不完的零食,数不过来的玩具,但他总喜欢把自己最喜欢的零食、玩具收集起来,偷偷藏到某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他会一动不动地守护自己的宝藏很长时间,就像这是专门为谁准备的……
是为谁准备呢?到现在他都不知道。
“如果我还能在超市找到一个完好的储物柜的话,这些东西就不会藏在这里了,老鼠和其他习惯偷盗的动物总能嗅到这些气味。”男孩说着打开书包。
唐觉不禁吃惊——这简直就是送给女孩子最好的礼物——玩具、布偶、零食、糖果……
“这些都是给白灵儿的,”他很郑重地把零食装进去,重新盖上石头。
“风追,白灵儿。白灵儿,风追。等我们在一起了,我们就完整了。”男孩满怀希冀地说着。唐觉这才幡然醒悟,这小男孩就是小时候的风追,白灵儿也一定是对他很重要的人。
可是,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有一天,我一定会找到她,不管她在哪儿,我都会和她在一起的。”风追说,语气坚定。
难道……白灵儿目前对他来说仍然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吗?她到底是谁?妹妹?为什么会让风追从小到大一直牵肠挂肚、念念不忘?
做完这一切,风追从怀里掏出半根烤玉米,高兴地很:“瞧,昨晚剩下的,我们今天还可以吃……”
看到这里,唐觉的心脏仿佛被谁抽了一鞭子,很疼。
风追掰下几颗玉米粒,放在掌心伸手向唐觉递过来,“如果有一天我回不来了,你一定要代替我找到白灵儿,别让她消失。”
“可是,白灵儿是谁?我要去哪里寻找她呢?”唐觉连忙问,风追却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把一把玉米粒托在手心里,向他递了过来。
看到一个小孩认真、坚定的表情,估计没有人会忍心拒绝。
唐觉慌忙点点头,伸手去接。
然而,一只乌黑油亮的乌鸦探头探脑地从他身体里飞出,几下就把风追手里的玉米粒啄了个精光。
哎?怎么回事?哪来的乌鸦?它们是怎么穿透自己的身体的?
唐觉连忙向身后看去,身边的场景迅速变换,他置身于一个狭小的环境,大约只有五平米大小。
潮湿肮脏的石壁,一块镜子的碎片挂在上面,壁虎悄无声息地顺着墙缝爬进去了。角落里堆放着两个箱子,补过的旧皮靴摆放在上面,一只灰色的老鼠刚叽叽喳喳地从靴子内探出脑袋来。一把削地很精致的木剑,表面很光滑,应该是被反复摸着的结果。
一条窄地几乎不能翻身的木板铺一层草和棉絮外露的褥子,那褥子里什么东西在蠕动着,唐觉警惕着看着它,不敢有片刻疏忽。
褥子上出现了一个小红点,接着,小红点扩散,印出些黑红色的血迹。
褥子的边缘逐渐出现了一团黑乌乌的头发似的东西,里面的东西呜咽着,哼出了一支小调儿:“一个小画家,拿着水彩笔,第一笔画蓝天,鸟儿齐飞翔,第二笔,画大地,万物复苏好生机……”
这、这是……角斗场上张三的声音!
唐觉马上就联想到了血肉模糊的他躺在角落里寻求帮助,那双颤抖地手,无望的双眼都给唐觉留下深刻的印象,尤其是死亡医生趁着他不注意将一截钢楔钉入他的后颈,利索地结束了他的生命。
那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张三为什么会又出现在这里?
唐觉战战兢兢,慌忙拿起那把木剑护在身前,小心翼翼地叫:“张三?”
张三还在唱着:“一个小画家,拿着水彩笔,第一笔画蓝天,鸟儿齐飞翔,第二笔,画大地,万物复苏好生机……”
直到唱得唐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层又一层,忍耐不住地靠近床铺,拿木剑轻轻去挑那层被褥。
血已经将被褥浸地湿透,唐觉咽了口唾沫,左手握紧自己的右手腕,好让它不那么颤抖。
剑尖挑开了被褥,里面似乎没有什么东西。
是幻觉吗?
唐觉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张三的一颗血人头忽然从被褥里钻出来,张口就吼:“替我复仇——!”
“唉呀妈呀!”唐觉惊得大叫出声,折身坐了起来。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摸了把头上的汗,原来是梦啊,可那梦逼真地让他差点魂飞魄散。
无论如何唐觉是睡不着了,小屋内的烛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他记得烛台就在床头的小桌上摆着,便伸手向那个方向摸索去。
冷不防地,他摸到了另一个人的手,冰凉彻骨,吓得他慌忙缩了回去。
梦中梦?还没醒?不对吧?
等待片刻,似乎也没什么动静,他忍受不了黑暗了,便再次伸手探了过去,顺利摸到火柴和烛台,赶紧点燃了。
一盏昏黄的烛光亮起,为唐觉平添了一些安全感。
刚才的梦简直吓死了,而且太过真实,他还以为自己真的……
唐觉赶紧甩甩头,不去回想。他试着扫望这间风追曾经住过的小屋,小屋内的装饰居然和梦中一模一样,皮靴、箱子、床褥、木剑、镜子……
不一样的是,地面上居然出现了几个凝结着冰霜的脚印,在烛光下散发着异常凄冷诡异的光芒。
唐觉的视线顺着那脚印一步步地向前而去,大约十步之后,便到了石壁前,脚印不见了。
唐觉深吸口气,鼓足勇气向上看去,他望向那面石壁,脚印上方正好挂着那块碎镜片。
那镜片中,风追的脸正在里面,深蓝色的瞳孔盯紧了他!
“啊——”
唐觉紧紧捂住嘴,因为刚才那声尖叫,几个房间里的人都在骂他,但好歹是有人味儿的。
他拿袖筒擦了擦汗涔涔的脸,向四周看着。
从头顶上一条用于通风的缝隙看去,天色正微微泛着曙光,显然还不到妈妈所说的起床时间,同时也说明了这一觉的质量实在不怎么样,不仅时间不长,而且噩梦连连。
他看着地面,想着刚才那几个冰脚印,它从床边开始,而后走到墙边,似乎是有人刚好睡在他的身侧,起身跑到墙边照镜子。可是这床窄地只能睡得下一个人!
唐觉顿时毛骨悚然,以他的距离根本不可能把自己的影子投射到镜子里,可是当时镜子前并没有人。
是风追的鬼魂?
唐觉打了个寒战,赶紧缩回被子里。
鬼了鬼了,一定是那风追在角斗场上被人一铁盾拍死了心有不甘,阴魂不散地不想离开,碰巧这个时候他唐觉穿越附身到那具尸体上,就专门半夜三更吓唬他。
等了几分钟,屋里也没什么动静,唐觉渐渐安稳下来。
反正睡不着了,闲着也是闲着,唐觉想到,住了一晚他还没仔细检查这个房间呢,现在自己的身份就是风追,他总得清楚自己都有些啥东西吧。
他站起身,准备去端烛台,然而,当他的手指刚触摸到烛台,上面立刻结了一层白色的冰晶。
什么毛病?
因为空气的温度比较闷热,所以烛台上的冰晶很快就消融了,重新蒸发到了空气之中。
这不由得让唐觉想到昨晚的情节,就在沈飞舟准备羞辱自己的时候,他身体外突然就旋转起了一层雪白的冰雾,极具魔幻效果。
他试着又用手碰了碰桌子,顿时,又一层冰晶蔓延开去,走了大概一个巴掌的距离便再次蒸发了。
唐觉把手放在脸上试了试体温,不冷啊,接着,他又把手揣进怀里,也是正常体温。
难道这是风追的超能力?
想到这里,唐觉不免兴奋起来,刚才的恐惧和疲惫之感一扫而空——超能力,这个东东可不是在流星下许愿就可以得到的,它就像一种极为罕见的疾病,万中挑一,但比疾病要实用多了。
现在,趁着自己还清醒,赶紧多做几次实验确定这件事!
唐觉像疯了一样触摸着自己能摸到的所有东西,床、被褥、桌子、箱子、墙壁、门,最后他甚至贴在墙壁上滚了一圈,墙壁上顿时出现了好几个冰雪影子。
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