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飞敢来,自不会作茧自缚,静思的魅力也没那么强,加上两位高僧和冷采薇这个大美女帮衬,拢共也就召集了百十号人,剩下的都在观望。
不见兔子不撒鹰,能混到这个境界的江湖人没傻子,八大派碰撞岂是他们这些“升斗小民”能掺合的?
往上数没师门关系,往下论没私交情份,什么“唇亡齿寒”“各个击破”那都是废话,提也别提,实质利益出现前,没人会陪他们玩命。
再说了,两不相帮也未失为一个好选择。
正所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河蚌相争渔翁得利,静思萧云飞他们愿意打打去,同归于尽最好,“升斗小民”们也能多点机会不是?
这种心态持续到萧云飞一方走出一个人。
此人身材矮小略有些驼背,长手长脚像个马猴,相貌离得太远看不清,一颗癞头残不剩几绺头发,相当惹眼,但最惹眼的还是他的打扮。
不同于江湖人常穿的袍服、劲装或短打,他外面裹着一件七八种皮料拼接起来的厚毛披风裹,里面棉袄棉裤,料子是喜庆的红绿碎花纹样,脚却赤着,也不知是冷是热,一身行头从上到下浑不成套不伦不类,扔街上说他是先天高手没人会信,整一个叫花子,还是脑子有问题的那种。
“苗驼子!”刘钰瞪起了眼,表情很是兴奋,“找了他半天,原来跟萧云飞混到了一起!”
封知平看了两眼,纳闷道:“谁啊,你这么兴奋干嘛?”
“‘癞痢鬼’苗阿左,西疆七十二怪客之一,你没听过?”刘钰问道。
封知平挠挠头:“七十二怪客我知道,具体有哪些我就没那么清楚了,我只记了排名靠前的几个。”
刘钰道:“西疆七十二怪亦正亦邪,他是其中之一,精通蛊术,排名六十七,名次虽然不高,但那是他行事低调,他的实力足可入前五十,并且他的蛊术有许多独创,别具一格,连我师父都数次赞他的蛊别有韵味,值得学习。”
得,明白了,原来碰着同行了。
见刘钰跃跃欲试,一副很想即刻冲下去的样子,封知平不禁感叹,同行果真是冤家。
苗驼子能让刘钰激动,自然非同一般,封知平惊讶的看着萧云飞和胡人广同时转身一左一右的将他护住,不让他受半点打扰。
苗驼子很信任两大“护法”,专心致志的布置手段,掀开披风,从里面挂得满满当当的瓶瓶罐罐里取出四支竹筒用指缝夹住,而后又取出一支陶土小瓶甩上半空。
陶土瓶凌空破碎,好像是空的,什么也没洒出来,可周围的人却生了变故。
两方人原已搅在一起,激战正酣,随着陶瓶碎开,静思一方人突然脸色大变拼命后退,离得近的已然中招,或跪或瘫呕吐不止。
苗驼子的目标不止是人,或者说根本不是人。
他没有追击静思等人,而是右手握着坠着许多铃铛的哭丧棒,左手夹着竹桶指尖撩拨着披风,跳大神似的舞动起来。
“他干什么呢?”封知平问道。
武者他见多了,还从没见过这样的,难不成在咒人?
刘钰没说话,看的专心致志。
封知平没等到答案,转过头,发现刘钰不止在看,还在听,耳朵抽筋似的动个不停。
很快,一套大神跳完,封知平数着,苗驼子不多不少正好转了四圈,每圈都朝一个方向挥一下棒掷出一支竹筒。
在第一次挥棒完,竹筒在狡群中间爆开时,翻山狡就起了变化,周围的翻山狡突然暴走,不但袭击人,还将爪子伸向了同类。
当最后一圈落定,谷底的翻山狡都疯了,胡乱的攻击任何出现在视野内的东西,哪怕是一块石头。
苗驼子缓了口气,左手掐了个指印点住眉心,右手把哭丧棒往地上一插轻轻摇晃,铃铛叮铛作响,乍听杂乱无章,细品才觉韵律暗藏。
伴着铃声,暴走的翻山狡像接到了命令似的掉转矛头,朝四周的人群扑杀过去。
它们并非完全驯服,每一只都有挣扎的迹象,有一些强大的根本不听指挥仍在横冲直撞,即便如此,能让大部分翻山狡听命,已然让人震惊至极了。
“他,他能控制翻山狡?”封知平声音干涩,满心后怕,万分庆幸自己拒了静思没在下面。
“好厉害的蛊!”刘钰表情凝重,深深吸了口气,“他控制不了翻山狡,只是影响了它们的判断力,但这已经很厉害了。我之前也试过,没成功!”
说完又观察了片刻,刘钰轻轻松了口气:“还好,有缺陷,他的蛊只能影响翻山狡,对人无效。我听说他培育出了一种特殊的蛊,能通过吸收不同灵材的灵力展现出不同的能力,现在看应该是真的了,这些蛊肯定是刚才在树林里现调教的,否则开始时就会用,不会一直等到现在。此外这个蛊还有一个弊端——很耗费灵识,你看他的样子,不能动还要靠别人护法,我猜就算一个小孩现在也能结果了他的性命,可惜,不能亲手试试。”
四个男人相视一眼,同时咽了口唾沫。
四人都是正统的武道理念,对蛊毒这类旁门中的旁门了解有限也不慎看重,可现在...
殊途同归啊!
哪条道走深了都不能小瞧!
没人想到有人能控制翻山狡,此时此刻,再冷静的人也坐不住了。
渔翁们反应不一,有的逃了,有的高声呼喝着加入了静思的阵营,静思一派迅速壮大,可再壮大也不是一群有了指挥的翻山狡的对手,何况除了翻山狡,还有萧云飞等一众猛人。
战事一边倒,静思一方败退,一群人边战边退极力保持着阵型,无奈翻山狡太多太强横,悍不畏死的冲击下,阵型很快告破被扯得七零八落,只能各自为战,逃一个是一个。
“追!”
留下两个人继续保护苗驼子,萧云飞一声令下,带头追杀。
一路残兵引着两头翻山狡越靠越近,陆中鸣缩着头拼命的隐藏自己,蚊声问:“咱们撤吗?”
“先不急,我试试。”
刘钰从腰包里取出一个罐子,把开盖子,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我去,这什么玩意儿!”
封知平差点吐了,揪起前领使劲捂着口鼻,仍挡不住恶臭。
“别动!”
刘钰横了一眼,每人身上洒了一小撮,又以最快的速度尽可能小心的在周围撒了几把,随后重新封口仔细检查了一下,确认没闪缝,这才收了起来。
“师姐,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太臭了!”陆中鸣也受不了了,哭丧着脸问,每说一个字喉部都抽出几下。
宗正然快熏昏了,却没有露出不满,古怪的跟尤梦寒交换了个眼神,试探着问道:“刘姑娘,这,可是龙粪?”
刘钰眼神讶异:“有见识,正是,我还加了点东西。”
封知平明白了,这法子他也用过,在迷龙山,相比光着身子全身涂满虎粪,刘钰的粪粉文雅多了,当然,也臭多了。
无暇关心龙粪本身就比虎粪臭还是加了料的关系,几人见逃命的人已经临近百步,赶紧屏住呼吸收敛气息,极力掩饰气息波动。
片刻后,对方已逼进五十步,冲在最前的人突然放缓脚步,掩鼻惊叫。
“停下,不对劲,有毒烟,前面有埋伏!”
其他人不比他慢多少,也都闻着了,各个大惊失色捂住口鼻。
“绕道,走!”
呼啦啦,人走了。
轰隆隆,翻山狡跟着走了。
封知平发现,翻山狡停得比人还早,它们发现气味不对就停下了脚,只是那些人太慌乱才没有发现,要是那些人不逃,就地不动,它们可能也不会多靠近一步。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山谷安静下来,除了苗驼子和保护他的两个人,再无一个活物。
苗驼子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哭丧棒摇个不停,保护他的人没了敌人,渐渐放松下来,提着一分警醒有一茬没一茬的聊起天来。
“走!”
封知平跳起身,一马当先冲下山坡。
其他人紧随其后,陆中鸣加快几步跟到身边。
“还需要三枚水晶,不追吗?”
“他们身上有!”
封知平早就观察过了,这三个人留下是有原因的。
苗驼子刚入场就砍翻了一个抢到水晶的剑客,另外两个人萧云飞里走前塞给了他们一人一样东西,离得太远看不见是什么,但想来也应该是水晶。
他们冲得明火执仗,谷底的人除非瞎了聋了,哪能看不着?
“还有人?”左侧拿刀的壮汉手搭凉棚,嘴角冷笑,“孟公子,咱们好像被小瞧了。”
右侧使剑的俊俏青年正是孟家四子孟思清,他先是附和的笑了笑,凝目眺望来敌,待距离拉近,突然一怔,危险的眯起了眼。
“是他!”
“谁?”刀客问,忽的看清了来人,神色也凝重起来,“点苍山的刘钰和陆中鸣!小心,这俩都扎手得狠!”
孟思清点头“嗯”了声,眼睛只瞟了旁人一眼,就又落回最前的那个少年郎身上,缓缓拔出长剑。
封知平,封三公子,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
很好,天时地利人和,当日之辱,今日一并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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