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知平与苟安新的决斗不仅关系到个人,还牵扯到很多其他事情,关注这一战的人不少,来观战的人亦然,除了鹭湖三阁以外其他六阁也有人来,眼路广的还会发现里面有几个特殊的人,那是内门弟子,除了望月峰其余六脉都有人来。
内门弟子有老有少,对封知平态度不一,但大都是好奇胜于其他。
点苍山有多少年没这么热闹了,如此“欢脱”的小子竟出自杂役,翻遍宗史都未必找得见。
原以为不三头六臂也得凶神恶煞,今日一见竟是个白白净净的少年,役徒的服饰一丝不苟,头发也没像那些未历沧桑强装洒然的傻小子那样散披,而是规规矩矩的束好,役徒的装扮不但没能掩去气质,反而更增独特,实叫人一眼难忘。
相比之下,苟安新气势足,可卖相就逊了几筹了。
尤其那些规矩严禁的门户,苟安新刻意分出来垂在额前的那两缕头发怎么看怎么碍眼,很像给他捋上去。
不过决斗不是看卖相,而是看实力。
二者的大体信息众人都有知晓,明面上来看封知平胜算极低,可能被吴本山那种挑剔至极的人看中,想来另一边的少年也不会差到哪儿去,指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内门弟子各自衡量,外门弟子则暗暗咬牙,一些吃过亏又沉不住气的直接怒目相向,若非律宗堂和弘武堂均有人在,自家二位副阁主也在主席台上坐着,怕是现在早已骂声一片。
见苟安新不说话,顶着副全家惨死万念俱空的表情来回打量自己,封知平有些无聊,看向周围,眉开眼笑。
“呦,是你啊,好久没见了!”
“咦,你也很眼熟,是不是输给过我?”
“嘿,你这家伙敢瞪我,上次那两把刀看来是轻了,怎么着,回头咱再来一场?”
“啥?你的枪?啥模样?枪杆上刻了个大头娃娃的?我想想...哦,想起来了,那枪我不小心玩坏了,你就别惦记着了,重新找一把吧。”
熟络的打着招呼,被招呼人的人个个想吃人,顾不得有没有人在,撩开腮帮子骂了起来。
封知平掏掏耳朵,无奈的耸耸肩,感觉浑身舒畅。
这才对嘛,自打开始“行侠仗义”,哪次比试没过“伴奏”?
方才这帮人安安静静的,只知道拿眼瞎瞪,弄得他还有点不习惯了呢。
“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胡老走了过来,身边跟着王明达和一位不认识的中年人。
封知平挨个见礼,轮到中年人时递了个询问的眼神。
胡老读懂信号,介绍道:“这位是弘武堂东堂主姚赞,今日与我二人同来仲裁。”
“役徒封知平,见过姚堂主!”封知平恭敬行礼,不敢怠慢,起身后有些疑惑。
一直听闻弘武堂的人个个威严冷肃,苛刻处不压于执掌刑罚的律宗堂,眼前这位堂主大人却仪表堂堂,谦和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脑海里以老董为模板的五大三粗的形象瞬间消散。
“是不是有些失望?”姚赞冷不丁问道。
封知平一怔,旋即明白过来,心头一惊,这家伙竟然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只不知是传说中的读心术,还是林涉那类洞察力惊人的家伙,无论哪种都可怖得紧,封知平赶紧垂下视线。
苟安新也走了过来,规矩见礼后站定,一言不发的继续装逼。
封知平很无语,这家伙端架子端上瘾来了,真当自己晋了先天境,成了跟胡老等人平起平坐的“师叔”“上师”了?
三位大佬谦让了一番,胡老作为代表踏前一步,示意封知平和苟安新严肃,自个儿也肃然的用老气横秋的语调陈述了重复过无数次的开场白,细心的人会发现他连阴阳顿挫都没改变过,听得人昏昏欲睡。
唯一的变化是今天的词儿长了不少,可能是此战比较重要,老头儿絮叨了足一炷香的时间才算完,封知平站的腿都麻了,心里琢磨着要是再说不完就去搬个马扎。
最后总结了一下,老大一段话就一个意思——认真对待,但别死人。
封知平很怀念林涉,要是他做仲裁,肯定十个字内就能解决。在线电子书
其他人估计也都一般的想法,待老头结完尾时连苟安新都明显的松了口气,而后便是极其热烈的掌声,混在人群里的老董鼓得最起劲,不怕死的于大胆甚至吹起了口哨,场面瞬间变得跟耍把式卖艺的一样。
胡老也知道自己冗长了点,但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表情一丝不乱,微微颔首致意后从容转身,见封知平做作的叹服脸眉头微挑,轻轻的瞪了一眼。
“胡师兄每次讲话都发人深省,师弟自愧不如啊。”姚赞估计也撑不住了,笑容满面的赞了一句,封知平险些笑出声来,深觉这位弘武堂堂主是个妙人。
王明达强忍着笑,见胡老眼神不善,赶忙插口道:“行了,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了。你们两人切记,别留力,但也要注意分寸,尤其你。”
指指苟安新。
“你惹了大麻烦,你们宋阁主几个月来一直焦头烂额的给你擦屁股,你可别再给他惹乱子了,明白吗?”
什么麻烦没明说,可在场的哪个不知情?
苟安新面皮一紧,抿着嘴点了下头。
“那就准备准备,开始吧。”
王明达说完,引着胡老往主席台走,姚赞凑过脑袋低声说着什么,估计是在小声赔罪。
待众人坐定,胡老一声令下,封知平和苟安新同时心头一紧,凝目看向对方,没急着动手。
两人矛盾已久,但真正对上还是第一次,对于对方种种都有所耳闻,谁都不敢大意。
须臾,苟安新缓缓拔剑,剑鞘没丢拿在左手,右手剑斜指身前,亮了个起手式。
按理说他该让封知平几招才对,毕竟修为差距摆在那儿,可他不敢。
不论怎么赢的,封知平毕竟胜过两位准先天,他刚刚修出灵识还不稳固,失了先机恐遭不测。
靠,这家伙真没素质!
封知平很不满,本以为这货装了半天逼会一直装到底,怎料此时竟谨慎起来,真是不嫌丢人。
观对方起手式,大致预判了几套剑法,封知平琢磨了一下从兵器扎里抽出一根齐眉棍,又解开束带让兵器散落在周围,以便随时取用。
“你不用剑吗?”苟安新皱眉。
对方舍最强的剑法不用,拿根棍子出来是看不起他吗?
“一寸长一寸强,没听过啊?”封知平回道。
苟安新眉头更皱:“那你怎么不用那杆矛?”
“一寸短一寸险不知道啊?”封知平很无语,这个问题太白痴了。
那杆矛忘了是从谁手里赢过来的了,只记得是个比老董还高了两个头的彪形大汉,马战用的重型长矛在他手里跟蜡枪似的,自己拿来用那是找死,一矛出去收都收不回来。
被连堵两回,苟安新生气,冷笑道:“正话反话都让你说了,冯师弟好口才啊!”
“看棍!”
封知平懒得废话,提棍就上欲占先机,纵身跃起高高砸落,半途变扫挥向脖颈。
苟安新侧剑格挡,棍剑交击均发出金铁鸣吟,封知平手掌酸麻连退数步,苟安新身子一晃险些摔倒,强稳住身形牢牢的定在原地。
好深的内力!
两人心中齐齐惊叹,都未想到第一次硬拼会平分秋色。
最吃惊的还是苟安新,根据搜集来的消息他大致估算过封知平的修为,这一交手才发现偏差极大,短短几个月,此人的修为竟暴增如斯!
心中越发慎重,手中的剑也跟着变招,杜云使过的七步追魂应势而出,不同的是,他的七步羚羊挂角,难以预料接下来的剑刺往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