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路伟心满意足的拍拍手,转头一瞧,师兄妹齐刷刷盯着自己。
“一只小老鼠,要不了命,开个玩笑而已,就没必要告诉师父了,对吧?”
贺又薇张了张嘴,一言不发的别开脸。
林涉眉梢一挑,面露微笑:“师弟在说什么,师兄我听不懂。”
路伟刚露出笑意,林涉又抬眼望天,自言自语似的轻声道:“今晚肯定是个好天,适合饮酒赏月。”
路伟立刻会意,微微欠身:“师兄雅兴,师弟愿以一坛桂花酿为师兄助兴。”
林涉恍若未闻,低下头摸索着下巴作思索状:“不知大师兄是否得闲,还是请一下吧,好久没共饮了。”
路伟嘴角一抽,恭声道:“大师兄若来,一坛肯定不够,师弟会备好两坛桂花酿静候二位师兄。”
林涉还是不接茬,再次抬头望天,背着手悠悠道:“请了大师兄,不请师父不合适,还有三师弟、五师弟、七师妹、小竹、娴儿...”
“师兄!”
一把抓住林涉,路伟扔掉假面,咬牙切齿:“师兄若摆大席,就恕师弟不能从命了。一只老鼠而已,告诉师父又如何,大不了跪上一夜就是!”
“诶,师弟怎的又说为兄听不懂的怪话了。”
轻轻拨开路伟的手,林涉微笑道:“师弟想同来赏月,师兄高兴得紧,定备好三坛桂花酿,扫榻相迎。”
强忍着没翻白眼,路伟肉疼的点点头:“好,三坛就三坛!”
“百年的哦~!”
“你!”
深吸一口气,路伟咬牙道:“行,三坛百年的桂花酿,师弟一定‘帮’师兄备好!”
“有心了。”
拉着路伟的手拍了拍,林涉瞥了眼一脸无语的贺又薇,微微一笑凑到耳边。
“师弟,为兄能帮的都帮了,今晚能不能请到六师妹,就看你自己了。”
路伟闻言,脸色略略好转,自己这位二师兄损是损了点,但说的不无道理。
林涉又拍了拍路伟的肩膀,拉到近前,意味深长的说:“师弟莫要心疼,你当理解为兄的另一层苦心。三坛百花酿价值不菲,会掏干你的荷包,可正因为这样你才有机会蹭饭呐!你知道的,六师妹最是心软,若看到你天天吃糠咽菜,你觉着她会不理不管吗?”
路伟的眼瞬间亮了起来,偷偷瞥了眼贺又薇,又满眼复杂的看着林涉。
自己这位二师兄最是狡诈,明知道他是坑了自己还卖乖,可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真他吗的有道理!
“年轻人,好好学着点吧。”
林涉笑呵呵的拍拍路伟,见路伟畏手畏脚的迟迟不敢邀请贺又薇,白了一眼正想帮把忙,耳朵突然一颤,笑容僵在了脸上。
“嗯?没声了?不对!”
脸色一变,冲到门前一脚踹去,沉重的金属门顿时凹陷变形向内弹飞,咣当一声半嵌进墙壁里。
“师兄?!”
路伟贺又薇双双惊愕,不明白二师兄发了什么疯,赶忙跟到门前。
朝内一瞧,只见草席上的小子忘了疼,趴在地上扭身看着墙上的大门,两眼呆滞跟丢了魂似的。
好半天,封知平才回过神,愤怒委屈一股脑爆发,什么疼啊痒的全都忘了,霍然起身指着林涉开骂。
“草拟吗,你有病啊!踹门摔饭我都忍了,你他吗竟然想杀我,你你你你,我跟你拼啦!”
冲了两步,迟来的痛感令双腿一软,一头扑在了地上,幸亏反应快才没脸着地,但下巴还是狠狠磕了一下。
“疼死我啦!你,你们太欺负人啦!”
封知平差点没掉泪,可没人理他,踹门的“恶人”蹲在门口看着地上的残羹,另外一男一女站在后面俯着身同瞧。
“怎么了?”路伟问道,不明白一堆残羹和一只老鼠有什么好看的。
贺又薇女孩子心细,先一步发现了问题,压抑着声音惊问:“死了?”
林涉面沉如水的点点头,抬起一只手:“银钗。”
贺又薇立刻拔下一枚发钗递了过去。
林涉拿着钗子戳了戳饭菜,没有变黑,又伸进老鼠嘴里搅了几下,带出点点黑血,但钗子本身没有变色。
“你是说这里面有毒?”路伟终于明白过来,惊疑不定的看看饭菜又看看钗子。
林涉没说话,见钗子没变色,示意二人闪开,举着钗子对着阳光看了一会儿,又收到鼻前浅浅嗅了嗅。
贺又薇恶心的捂住嘴,路伟也不好过,紧抿着嘴一副要吐出来的模样。
林涉不以为然,反复嗅了几次后放下钗子,凝重的抬起头。
“好厉害的毒!”
“什么毒?”路伟忍着恶心问道。
“不知道。”林涉缓缓摇头,沉声道,“此毒无色无味,寻常手段无法察觉,毒性诡异霸道,方才我只是稍稍闻了几下竟有晕眩之感,若是吃下去,怕是神仙难救!”
“有人要杀我?!”封知平惊叫,他再不明白就是白痴了。
三人齐齐望来,林涉问道:“你得罪过谁?好好想想,里面有没有想至你于死地的?”
封知平还用想,张口就来。
“驴脸张,就是鹭湖桥东的杂役班头张泉,还有他手下的孙宝才、刘乃文,还有破军阁的杜云、他的师兄师弟师姐师妹,恩,整个破军阁都有嫌疑!”
这些三人都知道,林涉点点头正要说话,封知平突然一拍地面。
“对了,还有!这个最像,敢在点苍山杀人、也能杀的就是他了!”
“谁?”
“主峰长老吴本山!”封知平恨恨道,“那老东西一直想收我当徒弟,我不答应,他就变着花的折腾我!先是给我个比猪圈还脏的屋子住,然后又借机会扣了我一年的薪水和一万多功绩点,就是想逼我向他低头!他肯定是见我迟迟不肯屈服,这才想出这个毒计,先毒翻了我,然后再救下我来个挟恩图报,我要不从就是以怨报德忘恩负义,要是从了他就名利双收!码的,好阴险的心思,那老东西真毒!”
封知平光顾自己说,浑没发现话头一起三人的脸色就不对头,越说脸色越难看,等到说完,三张脸已经阴沉如水。
误以为他们不信,封知平补充道:“真的,你们好好查查,很可能就是他!全点苍山都知道那老头脾气大心眼小,麻烦三位帮我请律宗堂的人过来,我要...”
“要个屁,我打死你!”
路伟早就忍不住了,撸起袖子就要过去,却被林涉拉住了。
“师兄,放开我,我今天非教训他一顿不可!”
“安静!”
喝止师弟,林涉面无表情的看着封知平,忽然展颜一笑。
“冯不平,你猜我们是谁?”
方才就感觉不对头,此时听林涉这么说,封知平的脸唰的白了下来,冷汗涔涔而下。
不能慌,更不能接茬,接茬就死定了,这仨货非活撕了少爷不可!
封知平定定神,继续保持怒容,拧眉道:“你们还能是谁,自然是今日看守这里的当值弟子了!是,我刚才是激动了点,但说的并非没有道理,你们都是目击者,仔细想想我说的对不对?”
林涉眼神一闪,就听封知平话锋一转继续道:“当然,吴长老是最有可能做到第一个,但也是最不可能这么做的人,他的嫌疑看似大其实最小。你们想,他老人家贵为主峰长老,英明神武从容睿智,外面说他小心眼的人肯定是嫉妒,我见过他本人,还得他所救逃出水火,对于污蔑他老人家的人我向来都是嗤之以鼻的,要不是我修为太差,我都想一人一个大嘴巴子抽死他们,看他们还敢乱说!”
林涉一挑眉梢,心里暗暗好笑,这小子没皮没脸的性子还真有意思。
路伟可能不忍,冷笑一声说:“你刚刚就一直在污蔑他老人家,胡言乱语不堪入耳,怎么,不抽自己几下表示表示吗?”
“嗨,我这不是受伤了嘛!”
封知平指指屁股,可怜兮兮的说:“我伤的太重,多亏敷了一种灵药才得以好转,但那药药效好却让我昏昏沉沉的,神志不怎么清楚,突然听到有人想毒害我更是慌了神,这才把道听途说的东西拿出来胡言乱语,你肯定也受过伤,可以理解吧?”
狡辩还拉上自己,路伟的眉毛立刻立了起来。
封知平见势不妙,赶紧轻轻拍了嘴巴一下:“瞧我这嘴,你说的对,我确实该打!”
路伟气结,真想当场打死这不要脸的东西,奈何林涉贺又薇一边一个拽着他,他只能怒视,用眼神将其千刀万剐。
封知平悻悻的缩缩脖子,岔开话题问道:“几位,咱是不是就别站着了,先去律宗堂报个案再说?”
林涉不置可否,略一思忖侧过头。
“师妹,你去请大师兄,然后跟他一起去请律宗堂的胡桐、王明达二位大执法过来,这里是他们的辖区。记住,只请他们三个,先不要告诉师父,也不要对外声张!”
“是!”贺又薇立刻应命,快步离去。
林涉又看向路伟:“你去追那个送饭的小厮,记住,别伤性命!”
“是!”
路伟应声,没有走,问道:“师兄,需不需要我通知这里的守卫过来协助你保护现场?”
林涉摆手:“不用,食盒是检查过才带进来的,虽然这毒一般手段验不出,但难保不是故意疏漏,没排除嫌疑前这里的人都不可信。你出去时注意点,切记不可露出端倪!”
“是,我心里有数。”
路伟应命,瞪了封知平一眼,这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