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天一到,迷龙山准时关闭,入口的浓雾如来时一般眨眼即散,而空荡荡的台山平原上则多出了一堆堆千奇百怪的灵材。
有直径七八丈的巨木,有小山一样的巨石,还有比小山还大上一些的妖兽尸体,这些都是被神藏期以上的高手拎出来的,无论人还是物都引足了眼球。
小物件更是不计其数,花草奇石琳琅满目,封知平本以为会有人来运,不想各派都没有动作,问过才知还要就地进行为期三天的易换,交易结束后才会遣人运输。
交易的过程看不到了,他要随吴本山等人先行返回点苍山。
虽然有些遗憾,但更多的是兴奋,因为离开前马尚顽宣布了散修们的酬劳和奖赏,他独自发现的那块水纹铜原矿让他再次成为全场的焦点。
“一个人发现的?”
“我滴妈,这么大一块,这得用山来形容了吧?”
“嘿,这小子运气可真好,又进了点苍山,赏赐肯定少不了!”
“嘘,别说话,要公布结果了。”
马尚顽用半死不活的语调念着清单,一群人眼巴巴的瞅着恨不得能帮他念。
不时有人惊喜的叫出声,也有人唉声叹气,等到“冯不平”三字出口时周围瞬间安静,马尚顽却故意停顿下来,半天不肯开口。
靠,这死鱼眼!
封知平暗骂,脸上却不敢不耐,老老实实笑脸相迎。
终于,马尚顽抻够了,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勾,缓缓开口。
“赏白银五百两,中品精元丹五颗,人级上品兵刃两口,地级下品兵刃一口,种类自选,也可折换成银两,精元丹五百两一颗,兵刃人级上品每件两千两,地级下品五千两!”
哗然声起,尽是艳羡,封知平却很是不满。
人级上品两千,地级下品五千,还有那个中品精元丹,一颗差不多能顶五年左右苦修,市价八百两开外,五百两,抢钱啊?
这些东西少爷随便找个义卖拍拍都不止这个价,官卖都没你黑,真当自个儿是当铺啊?
还有那块水纹铜原矿,体积比预想的还要大,就算有吴本山佐证,他仍不信这么一大块矿石只能出十把地级剑,这家伙肯定把余下的那半把到一把的量当零头给抹了!
“怎么,不满意?”马尚顽的死鱼眼斜了过来。
算了,寄人篱下,全当交伙食费了。
忍着无奈微笑拱手,封知平强做一脸满足:“满意,很满意,太满意了!”
马尚顽这才转开视线,封知平确信自己在他眼中看到一丝奸笑。
果然是故意的!
肯定是因为自己折了他的面子又折了他师父的面子,这是给自己小鞋穿呢!
正郁闷着,一张此时很不想看到的小脸探了过来,想无视,那张脸却始终晃荡在眼前。
“喂,你是不是还欠我点东西?”
躲不过,他只能无奈的叹口气。
“姑奶奶,这是我拼死拼活挣来的,不是捡的,咱能要点脸吗?”
“你耍赖!”
尤双儿嘟起嘴,复又一笑,背着手俏声道:“要不这样,你那把地级下品的剑给我,我可以让我师父帮你说句话,免了你的杂役做外门弟子!”
封知平哪里肯干,当即手一挥,义正言辞:“别!我喜欢做杂役,我天生就该做杂役,当点苍山的杂役更是无比光荣,这是荣耀,谁敢不让我干我跟谁急!”
“你这人!”
“马师叔,马师叔!”
不给丫头说话的机会,封知平一溜小跑到马尚顽身边。
“师叔,有个问题请教一下,我那三把剑什么时候到手?”
这帮人太损,必须得问明白,否则一杆子支到十年后,少爷还不得跳崖?
马尚顽哪能不明白他的心思,死鱼眼一翻:“怎么,怕我点苍山赖账?”
封知平哪敢说是,赶忙摇头:“不是不是,我就是问问,毕竟东西金贵,我想早点到手稀罕稀罕!”
“哼,不是就好!”
清了清嗓子,马尚顽慢吞吞的说:“人级上品剑回宗门就能给你,地级下品的得等等,提炼和制作得花费不少时间,我估摸着至少也得一两年吧。”
“这么久!”封知平惊叫,眼珠子一转问道,“咱家藏宝库里没有嘛,能不能先....”
“不能!”
马尚顽直接灭了他的心思,淡声道:“凡事都得讲规矩,秘境探宝的规矩就是从收获里抽出一部分分给大家,不仅我点苍,所有门派都一样,你要嫌久可以折换成银两,那个快,我现在就可以给,银票现银都行。”
“别,我就是问问,不折银子,我要剑!”
怕马尚顽反悔,封知平赶紧跑开,心中大骂无耻,老老少少都想着法的占他便宜。
清单念完,见封知平郁郁的蹲在地上,马尚顽想了想走到跟前。
“小子,别以为我们在坑你,你不知道你这次占了多大的便宜。我师父说了,他要请苏堂主亲自出手给你打造一把好剑,以苏堂主的手艺,那把剑即便不是中品也绝对差不了多少,保你用到神藏期大成都没问题,你就偷着乐吧!”
“真的?”封知平霍然起身。
“我师父亲口说的,自然是真的。”
死鱼眼一翻,马尚顽气哼哼的说:“你小子牛,拒绝我就罢了,他老人家要收你为亲传弟子你都不肯,你说你怎么想的?这下可好,外门弟子都做不成,成了杂役,我都替你心疼!”
封知平憨憨挠头:“杂役也挺好,我这人志向不大,能沾上咱点苍山的光已经很满足了,不奢求其他。”
“你到底因为什么?”
靠近跟前,马尚顽皱着眉头紧盯着封知平的眼睛。
“不平,师父已经告诉我了,之前是我走眼,你的资质一点不差,不专心武道着实可惜,你真的不该拒绝我们。若你有苦衷,告诉我,或许我能帮你,不要因为区区小事耽误了自己的前程。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以为的大事在我们看来或许根本就不是个事儿,明白吗?”
不是个事儿?
你去剑侯府试试?
未经准许收武侯世子入室,别说老爹不答应,朝廷都得下旨斥责,实在是少爷如今情况特殊,这些苦衷打死也不能说。
“你不想说就算了,如果改变主意,随时来主峰找我们,师父说,他会一直给你留一个位置。”
马尚顽说完要走,想了想,又转回身。
“如果实在不愿入我师门,我还可以给你指条道,你在器道上的天赋相当不错,苏师伯估计会亲自找你,我建议你答应他。天元境内,他器道上的造诣位列三甲,若能得他真传,你的将来依然不可限量。”
“多谢马师叔提醒!”封知平躬身行礼,心里有些感动。
马尚顽看起来生人勿进,相熟才知他外冷内热,无论之前的还剑之举还是今日的点拨都说明他有情有义,若不是死鱼眼太悚人,朋友肯定很多。
返回九莲县城略作休整,封知平随先返队踏上前往点苍山的旅程。
临行前,他特地找到伍伯,矿山的事儿他一直记在心里。
见面时才知消息已然传回点苍本宗,点苍山应该已经开始着手调查,相信很快会有结果。
“冯小哥有心了,难为你还记挂着,等到了点苍山一定要好好学艺,将来路过此地就来找我,老朽扫榻相迎,咱爷俩好好喝一顿!”
伍伯很受感动,拉着手殷殷叮嘱。
封知平一一应下,依依不舍的告辞后还是有些不放心,找来纸笔修书一封。
原本不想联系家里的,可一来伍伯的事像一个刺扎在心里,不解决难受,二来受这些日子的生离死别感染,他分外想家。
父亲或许还好,娘亲肯定急坏了,自己打小就没离开过她的视线,这次遭人绑架久无音讯,若一直瞒着不让她知晓自己已经平安,再急出个病来那自己可就百死莫赎了。
提笔难落,反复计较,一连写了十几遍才比较满意。
信中没有提及自己的行止,更是没提半分迷龙山犯险,只说自己遭掳后得高人相救,如今不但平安脱险,还随在高人身边医治痼疾,将来很有可能脱胎换骨得以修行。
而伍伯的事则是随高人游历时偶然得闻,因与自家有关,事关家门清誉,这才修书一封告知家中,请父亲查明真相匡扶正义。
装好信,用蜡泪仔细的封严封口,信封上只写了地址和“赤剑候亲启”几个大字,没有署名。
现在满天下都在找自己,他可不想自己的信被人半途截了去领赏,亦或被谋害自己的家伙截了去再生事端。
为防行踪泄露,他又他特地乔装了一番跑到驿站,多花了二十两银子拖人辗转两州七县,有钱能使鬼推磨,伙计虽然狐疑却也没多问什么。
好一番准备,若还是被人瞧出踪迹,那也没办法,他已经尽力了。
况且即便真有发现,想查到九莲县估计最少也要一个多月,届时他早已山高水远,傍着点苍山这棵大树快活修行。
“有能耐你就追进点苍山来杀我,到时候少爷我振臂一呼,死鱼眼吴老鬼把家伙一亮,看谁死谁活,哼!”
对着泉州城的方向挥挥拳头,封知平心情愉悦,屁颠屁颠的跟在尤双儿身后踏上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