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七点多了, 林盈盈还瘫在被窝里不想动弹,浑身都懒洋洋的,小指头都一动也不想动。
这男人太闷骚了,蔫坏的, 她说什么他都说好, 结果最后还是按照他的节奏来了。好气哦。
虽然她从霍青山嘴里问了事情的关键情节,但是这人没文采且说话惜字如金, 别人数万字说不完的东西他能一百个字搞定。
早饭后她先去找了高政委, 高政委嘴巴严为人又和气, 而且身处高位又是政工干部, 还是团里的老母亲, 大事小事没有他不知道的。
她问许卓然和霍青山的事儿,高政委却也没瞒她,反而很认真地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她,免得她多想冤枉霍青山影响夫妻感情, 也避免她对许卓然有看法影响大家相处。
其实事情很简单。
许卓然他们文工团曾经在辗转各部表演的时候遇到山崩被迫堵在山里,霍青山接到命令带队前去营救。在营救过程中, 许卓然和几个文工差点被断裂下来的大树枝砸中,多亏霍青山眼疾手快从旁把大树枝顶开。他们安然无恙,可他却受了伤, 肩头被划破流血。当时他急着执行任务, 随便包扎一下便走了,并没有当回事。
从那一刻许卓然就注意到他,回去以后和人打听他的身份,知道他是年轻有为的连长就心思活动, 悄悄找高政委让给做个媒人。
那时候霍青山还没对象呢,高政委觉得也是英雄救美的好事, 就把霍青山叫去问问。结果他刚露出要介绍对象的话风,霍青山就果断拒绝,连女方的名字都没听到。
看他真没结婚的意思,高政委也就没再提。
其实高政委不知道的是,霍青山拒绝做媒以后,许卓然是想自己接触霍青山的。可霍青山这人闷得很,又不喜欢像别人那样往文工团、通讯连扎堆凑热闹,要找他一次可不容易。因为种种原因,也没那么多见面机会,事情也就淡下去了。
谁知霍青山今年回家探了个亲,就火速打申请要求结婚,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等他回来,许卓然知道以后就有些不甘心,觉得他之前跟高政委说不结婚,怎么回家探个亲就结了,难不成家里的婆娘会比她好?
她认定霍青山是迫于家里的命令才在乡下结婚的,毕竟霍青山从小就被他娘安排娶媳妇的事情部队里有不少人知道。
高傲让她有些乱了方寸,就在部队转移的途中找了个机会堵着霍青山问清楚。
霍青山工作忙,根本没有时间和女同志闲聊。当时看她忸怩不说正事,他就直接说自己有媳妇了不能随便和女同志接触,转身要走。
他这句话反而刺激到许卓然,让她负气表白,难道自己会比不上他乡下的媳妇?
霍青山根本没按照她的思路走,他甚至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叫什么,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都说有媳妇了,她还说那样的话,分明就是思想有问题!
不等许卓然说完他就直接走开了,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
事情过去他就丢到脑后去,也从没跟人提起过,直到这一次要给老丁相亲,林盈盈在团部这样那样的提醒他,他才把许卓然和那个思想有点问题的女同志对上号。
他不背后说人是非,对人又宽容大度,何况那事儿要传出去对同志影响不好,所以他也不想拿出来说。
林盈盈非要问,他也只说关键问题,而且他也知道林盈盈是个嘴严的,不会随意宣扬别人的糗事。
再者他也怕林盈盈冤枉他,影响夫妻感情,他全心全意爱自己的小媳妇,若是被怀疑惦记别人,那他可冤枉死了。
林盈盈也不是那种得着别人一点小辫子就不放的人,虽然她对许卓然明知道霍青山结婚还要表白的行为有意见,但是后来人家也没纠缠霍青山,她就原谅了。
不过还是要跟老丁说清楚的。
晌午霍青山想喊老丁来吃饭,结果老丁去送文茜了,晚上才过来吃饭,霍青山油煎了老头儿鱼。
看老丁那喜滋滋的模样,林盈盈笑道:“老丁,是不是不用介绍女文工了?”
老丁眼睛亮亮的,瞅着林盈盈,然后做出一副不满的表情,“我说弟妹,你们两口子可不地道啊。”
他跟霍青山的个性截然相反,霍青山不喜欢打听人的八卦也不说人是非,对人宽容大度,他却是知道一点线头就想扯出后面的线穗子,否则睡觉都不香。
他威胁小两口要把事情原委告诉他,否则他会怀疑霍青山对他有意见,故意破坏他和漂亮女文工的相亲。
霍青山直接没搭理他,给林盈盈挑了两条大个点的老头鱼。这种鱼个头都不大,脑袋占了三分之一,刺也很小,满身子都是肉,一般做之前就把头剪掉直接吃身子。
他用筷子利索地把鱼身夹开,将那一条刺拿出来,也不丢直接放在嘴里自己吃掉,然后把最美味的鱼肉放在林盈盈碗里。
老丁羡慕地啧了一声,没忍住也把碗递过去,“老霍?”
霍青山:“我对你有意见,你没点数?”
还来要鱼,脸真大呢?
林盈盈就吃吃地笑,抢了一根刺放在老丁碗里,“吃吧,别说我们小气不舍的给你吃。”
老丁:……等我有媳妇结了婚的!
他哼了一声,“不用打马虎眼了,我猜也能猜到。肯定是你以前和那个女文工相过亲呗,然后你回家看到弟妹更漂亮,就……”
霍青山侧首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老丁立刻把嘴巴闭上了,然后把一条老头鱼直接放进嘴里嚼吧嚼吧咽下去,“刚才的话我吃回去了。行了,你们甭跟我费劲解释了,就是老霍不同意我和女文工相亲,原因肯定是为我好。但是呢,老霍这人嘴严性子闷,也不会说人家坏话,我就不问了啊。你们呢,也放心,我这人虽然有点好说笑,但是事关女同志的名誉我也不会没轻重的,不会说什么的。”
林盈盈笑弯了眼睛,夸道:“老丁真懂事。”她把鱼盘子往老丁跟前推了推,“来,你多吃点。”
她又开始打听文茜的事儿,她敏感地觉得老丁肯定有事儿,要不哪里会那么勤快去送人家?这一送还一天?
果然老丁也不害臊,就说觉得文军医人挺好的,直率大方,他想试试看,不过人家文军医还没那个意思,所以他得多接触两次才能提。
林盈盈笑眯眯的,“老丁,追人这事儿我最拿手了。从小到大我追……”
没等说完,她感觉霍青山凉凉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她笑得更加甜美了,“我追霍青山的时候总结了一套经验,关键你得投其所好,然后胆子要大,脸皮要厚!”
老丁:“嚯!有两把刷子啊。”
他俩一顿饭嘀嘀咕咕说了半天,最后老丁心满意足地走了。
饭后霍青山洗碗,他看了林盈盈一眼,“除了那个小洋鬼子,你还追谁了?”
林盈盈开始东张西望,啊啊啊地打马虎眼,她承认自己是颜控,小时候瞅着这个好看那个好看,不管是正太还是小舅舅的同事,她都追着看过。
只是看啊。
她趴在霍青山肩膀上,亲了亲他的脸颊,笑道:“我看来看去,还是你最好看,所以我选择嫁给你啊。我可没说要嫁给他们呢。”
霍青山微微侧首,淡淡道:“是么?”
林盈盈响亮地回答:“当然!”
霍青山就笑了,并没有再纠缠什么,而是跟她说写家信的事儿。他们家的信都交给林盈盈写,他跟着落款就行,唯独写给林爸林妈的信,他要单独说几句。
老丁这里解决了,赵洁芬那里林盈盈就直接推掉,就说老丁前阵子刚看中一个女同志,正接触呢,这边就不耽误人。赵洁芬也没说什么,回头只管告诉许卓然就是,可许卓然却不大高兴,莫名觉得有一种羞辱感。话里话外带上了不明显的刺,让赵洁芬无从接话,也只好装不知道,以后不再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了。
晚上六点钟林盈盈和霍青山就上炕了,她想了想又缠着霍青山问:“那要是她缠着你表白,你是不是就答应了?”毕竟她就是靠死缠烂打把他拿下的。
霍青山:“不会。”
林盈盈不信:“怎么不会?我缠着你你不就答应了?”
霍青山慢条斯理地解着自己的棉袄扣子,“不一样。”
林盈盈问有什么不一样,他又不肯说了。最后林盈盈只能使出杀手锏,拿绳子给自己棉袄绕了几匝打个死结,看他怎么办!
霍青山无奈又好笑地看她,她有时候真的幼稚呢。他直接把她拎过来,慢慢地帮她解胡乱打的死结,缓缓道:“我只想要你。”
首先他让缠,她才能缠。
她缠着他,他没有觉得烦而且心里是欢喜的,只是怕自己配不上她,也觉得她可能就是一时贪玩罢了。如果别人缠着他,他是一定会严词拒绝的,断然不会像她那样试探试探再试探。
他一开始对她的拒绝,是尊重她,爱护她,只要明确她真的不是好玩胡闹,是真的要嫁给他,他自然乐意。
再者第一次见到她,她那双清澈纯净的眼睛就印在了他心里,当然他这种性格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这件事倒是让林盈盈开心了。
之前她总觉得自己主动缠着霍青山,他才娶她的,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别的女孩子缠着他追求他,他也会心动答应呢?要是这样,那她就不是他唯一的小可爱了呢。
现在霍青山对她的迷恋让她相信,他是真的愿意让她缠的,而非谁都可以。
过了两天霍青山他们又开始伐木,林盈盈则去学校当老师,带着小孩子们玩游戏、唱歌跳舞、识字、讲故事,还带着他们排练节目,每天吹吹打打嘻嘻哈哈,一个个过得要嗨上天。
原本学校没几个孩子要去读书,都是家里打着骂着去,现在被林盈盈一吸引,大的小的一个个都抢着要去,那三间屋子都装不下了。
林盈盈来者不拒,就让人把课桌椅靠墙放,然后孩子们围成圈一排排坐,她在中间。
没两天她就把一帮孩子给收拢了,就连熊孩子都没落下。
熊孩子李建设他爹被霍青山的几个连长操练得不行,最后没辙悄悄找老丁讲情,最后老丁让他好好管儿子,别欺负老师就行。李副营长就把儿子胖揍一顿,让他要学会尊重老师,否则每天都有一顿好揍。
然后小学生李建设在妖精老师跟前就成了个乖宝宝。
而团部关于从内地招工的申请也得到了师部的批准,让从来年开始尝试。他们几经开会推敲,最后从几个县定了招工任务,其中就有霍家村所在的县和公社。
而林盈盈也接到了小舅舅和外公外婆的信和包裹,他们让人给捎来的年货,主要是一些腊肉咸肉腊肠等,这东西保存期长,不怕坏,还有好几箱肉罐头、奶粉、白糖等。
现在林盈盈和爸妈、外婆他们通电话很方便,因为团部、各营部都有电话,她只需要去霍青山办公室打就行。
林爸带着林妈去了边境分军区,任务很重,甚至有一些小规模的军事冲突。林盈盈担心爸妈,每次看报纸或者听霍青山说什么,都要和妈妈通个电话才放心。
这一次打电话林妈告诉林盈盈一个消息,叶之廷参军以后表现突出,现在被调往林爸的所属部队,成为通讯连的骨干。
林盈盈就大大方方地祝贺他,还让林妈转告他。
时间进入冬至月以后,天气越来越冷,雪也越下越大,尤其接连几场大雪以后,外面那雪就有半米多厚,已经不能出去工作,家家户户就窝在家里烤炉子,吃烤地瓜、土豆、栗子。
当地的老百姓们喜欢炖上一锅白菜土豆什么的,然后凑堆呼呼啦啦地打麻将,一锅菜和馒头吃一天。不打麻将的老婆子们则扎堆去谁家炕上猫着,抽烟袋、闲唠嗑,或者也玩玩扑克,做做针线。
不少大人还发现学校是个好地方,因为林老师总是有新奇的节目,调动着孩子们的积极性,让他们整天乐不思蜀的,于是他们也去学校,就当看节目了。
林盈盈整天去上课,每天屋里都生着火炉子,空气干巴巴的,她说话再多一点,嗓子就受不了。
这日一早起来她就开始嗓子疼,哑哑的,说话都不脆亮了。
她伸着脖子干咳了两声,嘶哑着声音,“霍青山……霍青山……”
霍青山正在下面熬小米粥呢,他端了蜂蜜水进屋,“喝点水润润嗓子。”
林盈盈戳了他一下,“都怪你!害得我嗓子都哑了。”
白天霍青山不去上工的坏处就是他晚上的精力特别旺盛。
霍青山心疼她,喂她喝了水,“我让你小点声的。”
林盈盈立刻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嗷~你还倒打一耙!你以后吃过晚饭去找人操练俩小时候再回来睡觉!”
霍青山:“好,听你的。”
结果等吃过早饭林盈盈的嗓子也不好,她让霍青山给看看,他用手电筒照着瞅了瞅,扁桃体都红肿,略微有点发炎。
霍青山就要带她去医务室找军医看看,拿点喉症丸吃。
林盈盈不肯,“最讨厌吃那东西了,一粒粒草种子一样,还要含在嘴里,一股子怪味儿。”
这时候医药落后,很多西药毒性很大,最好不吃,喝中药又苦,她更拒绝。
霍青山:“这是上课累的。你以后上课两天去一次,一次上半天,少说话。”
他之前数次提醒她,让她上课不要那么卖力,要适当休息,可她领着一帮孩子玩得疯,她甚至比他们还疯。
林盈盈却赖他,“你咋不说是你不好?”
霍青山:“就是我不好。”
林盈盈就没脾气了,开始跟他撒娇自己嗓子不得劲。
很多时候吵架,都是互不相让针锋相对,谁都有小脾气,谁都不想服输都想压过对方,结果鸡毛蒜皮也吵翻天,吵完以后都不记得为什么吵。
霍青山却不会,不管林盈盈故意的还是真生气,他第一时间认错,然后再慢慢地跟她说。
而只要他率先服软,林盈盈不管多鼓的气囊都没气了,反而因为他先认错服软会哄她而更爱他,之后他哪怕再指出她的错误,她也欣然接受。
霍青山:“那我去找人问问。”
很快他就回来,带着一兜子冻梨,拿了几个洗洗然后放在盆里用水泡着。
林盈盈:“这是梨?麻麻赖赖的,真难看,能好吃吗?”
霍青山:“不许人家心里甜么?”
林盈盈亲了他一下,“像你一样呗。”
霍青山的嘴角就压不住地扬起来。
等化开以后,霍青山拿小刀削皮,然后切成小块用牙签插了给林盈盈吃。屋里烧着火炉子,热燥燥的,干巴巴的,吃了一盘甜水淋漓的冻梨,果然嗓子舒服很多。
霍青山:“等晌午再给你用冻梨熬个汤,放凉了兑上蜂蜜吃。”
林盈盈在他身上腻歪,勾着他的脖子,“青山哥,你以后就对我一个人这么好行吗?”
霍青山亲亲她,“行。”
林盈盈:“那孩子呢?你对我这么好,我都不想要孩子,有了孩子你就没心思对我这么好了。”
霍青山很认真地想了想,“不会,你永远比孩子重要。”
他还听梁志国等已婚有娃的说,这女人有孩子以后就不拿男人当回事了,经常晚上不是说累就是说烦,都不给碰了。
他觉得如果这样的话,那还是没孩子好,两人这样一起亲亲热热的多好啊。
不过一切还是顺其自然。
他也喜欢孩子的,只要一想她生的软嫩嫩的娃娃,他的心就会软软的,说不出的喜欢。
可他听人家说女人生孩子很苦,他又心疼她,祈祷着还是尽量晚一些,等她大一些再生也行,毕竟她现在还像个孩子似的呢。
等进入腊月以后,就开始准备年货过年了,场部的供销社也进了新货品给大家选购。
团部则按照级别发年货,粉条、冻豆腐、鸡蛋、咸鸭蛋、蘑菇、木耳等等,还有冻梨、冻鱼、冻柿子,都是一袋子一袋子的发给家家户户。
运输连长亲自给霍青山家送来的。
林盈盈看着那好几袋子冻梨,差点被吓着,这吃到什么时候是头啊?
她对霍青山道:“我得赶紧给娘他们写信,让他们准备着,来年春天好过来。”
霍青山笑道:“师部下令是招工,若是青芳青荷青峰过来还说得通。可他们是公社培养的农机手,不可能放他们走。娘和小弟小妹,对农场来说不是劳动力,他们凭什么资格过来呢?”
林盈盈理直气壮地道:“我们缺一个能唱会跳的老师,别人我不喜欢,青霞正合适。我们还缺个会踩缝纫机的裁缝,咱娘更合适。她俩过来,自然得带着小弟一起来上学。”
她嘟嘴,仰头瞅着霍青山,“怎么,你要阻挠我的计划?”
霍青山摇头,“我支持。”其实他已经按照林盈盈的心思给办好了,他跟团部请示过,想让娘带着小弟小妹过来。因为家里弟弟妹妹大了,都在上工,家里没人照顾,而林盈盈在这里也需要人照顾。
他不需要解释为什么林盈盈一个年轻小媳妇还需要人家照顾,高政委等人自己会脑补的,如果小媳妇怀孕了生宝宝,自然需要人照顾的。
团部已经同意了。
林盈盈就欢天喜地地给家里写信,让他们过了年就收拾,等家里春耕春种结束,这里也开始化冻,就让他们坐火车过来。
她还让丁连长给安排老家那边的战友,帮忙给他们安排火车票,她出钱给他们买最好的卧铺,不能让老太太累着。
她怕霍母认生离不了家不肯来,还在信里说了很多好玩的吸引他们。
腊月里小年那天,霍青峰去公社拿了哥嫂的信回家。
家里霍青花正领着妹妹们包饺子呢,谢三叔带着霍青湖和谢云在打纸钱,小年后基本处处都需要烧纸祭祖拜神等。
霍母则在那里点数这几个月他们发回来的工资,然后按照约定给他们发零花钱。
看到信回来,霍青霞和霍青湖就要抢着念。
霍青荷叹了口气,“去了趟城里,可把你们厉害起来了。”原本唯唯诺诺的霍青霞都敢在家里大声说话,还敢抢东西了呢。
因为林盈盈写信多,有两封信堆积在一起了,所以霍青霞和霍青湖一人一封。
林盈盈的信很有意思,永远不会让人觉得枯燥,她把农场好一个介绍,就连大雪封门、摔跤、滴水成冰等都被她说得可爱极了。
霍母听到有孩子被怂恿着舔外面冻得很厉害的铁棍子,结果把舌尖冻上的,哎呀一声,“这孩子的舌头不得脱层皮啊?”
霍青湖等人没去也过想象不到,他嗤了一声,“夸张!”
谢三叔笑道:“不夸张呢,以前就听人家说,有把耳朵冻掉的。”
林盈盈还在信里说冻梨,冻鱼冻肉什么的,又说大家都圆滚滚跟球一样。
最后,她在信里邀请霍母带着青霞和青湖、谢云,来年春天过去住几个月,手续霍青山已经办好的。
霍青荷:“咱娘大年纪的,能坐火车吗?去了抗冻吗?”
霍母也有些忐忑,她没出过远门呢,而且坐火车咋坐啊?去了那陌生地方,她人生地不熟的,咋说话啊?
谢云则开心得直接蹦起来,把他亲爹都丢脑后去,“我和三哥要去!”
霍青芳:“我嫂子刚去那阵子,肯定吃不好,不知道得瘦成啥样了。”
霍青霞一咬牙,“要是娘不敢出门,那我去!我去了正好给嫂子做饭。”
霍母还有点犹豫,想儿子媳妇,又有点怕。
霍青花毕竟是大女儿,更了解老太太一些,她慢悠悠地道:“别是盈盈有了吧?她是不是说想吃咱家的杏脯,还想吃酸甜的青苹果来着?”
霍母一下子急了,“盈盈这要是有了身子,青山可照顾不过来,他粗手大脚的。”
这下子霍母恨不得立刻就要去了。
霍青荷和霍青峰姐弟俩也不掐架了,一致道:“娘,这都要过年了,你好歹在家过完年再去啊。”
一想到老太太要带着小妹小弟走,都有点不舍的了。
霍母:“我都和你们过了多少年啦,早过腻歪了,那农场我还没去过呢。我先去看看,要是好,以后也让你们去。”
霍青荷赶紧道:“我可不去啊。”
鸟不拉屎的能是什么好地方,要是大城市她去去还差不多。
霍母一旦说想去,人就有些等不及,就让霍青峰带她去公社给霍青山和林盈盈打电话说一声,这样早点出发还能赶过去和他们一起过年。
霍青峰眼泪汪汪的,一把抱住了她,“娘啊,去那里可不容易了,火车都得走十几天呢,不赶趟儿啊,你还是过了年再走吧。”
霍母拍了他一巴掌,“瞎说,我又不傻。”
霍母想家里几个都长大了,往前数天天都一家子守在一起,可大儿子15岁就离家了,之后就没在家过过几个年,而且媳妇都有身子呢,她可真等不及。
霍青峰几个拗不过,就带她去打电话。
林盈盈正组织了两个小学生合唱团去霍青山他们营部慰问演出呢,听说老家来电话她就赶紧拉着霍青山去接。
霍母拿到电话以后怯怯地喂了一声,然后就听见了林盈盈甜美的声音,她立刻就放松起来,第一次打电话忍不住大嗓门,“盈盈啊,我们商量好了明天就出发,你来得及给我们安排火车票吧?”
电话那头的林盈盈赶紧捂着话筒,惊讶地跟霍青山小声道:“娘他们要明天出发,我本来还怕他们不来呢?”
霍青山笑了笑,“只要想来,他们自然会立刻动身。”
林盈盈也高兴,就跟霍母和霍青峰说了一下,明天会有人去接他们,让他们在家等着就行,让他们只带自己的衣服被褥就行,其他的都不用带。
挂了电话,林盈盈又让霍青山去找老丁帮忙。
老丁二话不说就联系自己原驻地的战友,让人帮忙买票、接送。还要联系一下省城火车站的熟人,让他们帮忙照顾一下霍母几个,等到了省城带他们去招待所住一宿,第二天在省城换车。
家里到农场没有直达火车,必须要去省城转。
霍母带着三个孩子过来,首要的问题就是解决住处。
霍青山去营区要了两张上下床,分别放在两个北屋里,因为有火炉和火墙,北屋不用睡炕也很热乎。
之前他就计划着自己稳定了让家里人过来,所以两个北屋设计得比较宽敞,现在放了床,房间里也能放下柜子或者别的。就是林盈盈的那些箱子,要搬几个出来放在主卧的地上摞起来。
他们算着时间,二十六晚上八点到市里。
林盈盈想和霍青山一起去接,他却让她在家里等。
“现在太冷,晚上车子不好启动,我白天去,晚上接了他们住招待所,明天八点多回来。”
林盈盈也没坚持,还让他把暖筒子带上。她让人做了几个双层的铁皮桶,中间填充了一些草木灰,里面可以装上烧红的木炭,盖上盖子,安全又保暖。平时她放在教室脚底下就很好用。这会儿给霍青山拿去放在车里和招待所,也免得霍母太冷受不住。
“幸亏这两天天气好,不下雪。”林盈盈瞅瞅湛蓝的天空,心情好得不行,“你去接吧,明天我在家给你们做好吃的啦。”
家里年货备得足足的呢。
霍青山亲亲她,“那我可期待呢,不过别累着,下个鸡蛋面条就行啦。”
等霍青山走了以后,林盈盈才发现她今晚上要独守空房啊,晚上大北风呼呼吹着,带着怪叫声可吓人呢。
原本她还寻思一个人可能会害怕什么的,结果看了一会儿书,不到八点她就睡了,一觉到天亮。六点她就起来,先按照霍青山的流程照顾一下炉子,然后上厕所、洗漱,再准备做早饭。
霍青山昨天就把腊肉、腊肠都给她切好了,冻鱼也都化开洗剥干净收在盆里,白菜也洗干净切块盛在了笸箩里。她自己把粉条用温水泡上,然后煮了面条过水以后就可以做个腊肉腊肠炖白菜。
就是煎鱼她不大敢,怕油溅出来烫着自己。
最后她灵机一动,把火炉的盖子用炉钩子挑下来,然后放上一个铁箅子,把弄干净的鱼放在上面烤。
等八点半多,霍青山接了霍母、霍青霞还有霍青湖和谢云四个回来,走到屋门口他们就闻到了喷香的烤鱼味道。
霍青山拉开门让他们赶紧进去暖和一下,四个人进了厨房就瞅见林盈盈,她居然真的在做饭!!!
不是霍青山骗他们!
“啊啊啊啊――”见了面林盈盈激动开心地叫起来,霍青霞和谢云也激动得很。
林盈盈和霍青霞、谢云拥抱,又要抱霍青湖和霍母。
霍青湖刚犹犹豫豫地伸出胳膊来想勉为其难地和妖精嫂子抱一下,却被霍母给扒拉一边,她关切道:“我们身上可凉呢,别冰着你。”
霍青霞佩服道:“嫂子,你可真厉害,这就会做饭啦。”
霍青湖把手悄悄收回去,“没有笨婆娘,只有懒……”霍母照着他脑袋拍了一巴掌,“胡咧咧呢。”
谢云哈哈笑着,“嫂子,你现在变成田螺媳妇啦!”
反正妖精这个名头是跑不掉了。